43、第一章 雨过天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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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火烫的从胃部一直烧到喉咙，又从喉咙一路烧到头顶……
天山之下的茶亭酒肆，他一坛一坛不停灌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现实的痛苦里挣扎出来；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忘记前几天突然发生的，不可挽回的一切一切……
山风何其猛烈，冬雨的冰寒渗透着他的每一寸神经，妄图在醉生梦死里拉回仅有的理智。可是，他想要醉。他不想醒……不想回味一次又一次自己的双手染满血腥。不是没杀过人，只是生生死死的轮回里，谁能逃得出悔恨的谴责，谁能真的问心无愧呢……
现在是什么时候，哪里，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他都不想去思考……
他现在，一无所有了……
虽然他不记得怎么发生的，可是，他最终还是杀了鼬……
清醒过来时，又是那把草雉剑，冰冷的停在哥哥的肚子上。鼬抬起手，食指轻轻触了自己眉宇正中，他笑得好温柔，“呐，佐助，原谅哥哥……还有……别、再，别再陷入……一个人的孤独……”
那张和自己酷似的脸，带着不知算不算释然的表情，在自己面前缓缓闭上眼睛了……
报仇？
那是什么东西？
是自己生存下去的意义吗？不报仇自己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吗？
那么，报仇之后呢，意义和价值自己得到了吗？
还是……最终，什么都失去了呢……
“佐助，如果可以，别杀宇智波鼬……”
“再来一坛！”让他醉，谁都不要来打扰他！不管，谁都不可以！
尤其，不要是你……
不要那双写满无辜、不解、惊恐的眼睛，不要颤抖着向后退，不要害怕我！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不会伤害你，我是那么珍惜的……不要那么看着我，不要对我失望……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佐助，我遇见你就是偶然我没有……我不是什么‘晓’的人，我根本……就……”
“好，那你师父是哪里人，你居住的又是哪座山？你看起来不会武功，可是为什么可以和变成守鹤的我爱罗拼个你死我活？之后你又从‘晓’的手里救出了我爱罗？这一切你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你说的清楚我就信你。”
“你的内力呢？和我对战的时候明明有能力将我击昏啊！动手啊！你以为我会饶了你这个凶手吗？你以为我会手下留情吗？波风鸣人，你好、你好、你好得很！你疑点那么多却依旧把我骗得团团转？！很好玩是吗——啊！”
“该死的！别那么看着我！你以为我还会被你骗吗？你装的真像啊！我该相信我的直觉，第一次见面你就疑点重重，动手啊！你不是要我手里的草雉剑吗？”
“如果我要你的草雉剑，早就趁你昏迷的时候偷走了再给你一刀，那样你还能活着吗？我真的没有，佐助你刚刚才说只要我说你就相信我的！你明明，刚刚才答应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为什么？你现在要杀了我？难道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根本没有相信过我？”
“相信你？哈哈，相信你！……就是因为我被你的虚假欺骗，就是因为我太想相信你！好，我就给你解释，因为你想要彻底除掉宇智波一族的人，你要让我和我哥哥都死，这样草雉剑就完完全全是你的了！因为你想在宇智波斑面前邀功，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穿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拥有这样的内力，这样的轻功，这样的医术的人，岂会是泛泛之辈。你到底是用什么迷惑了我？是啊，我都快忘了，就是和你做了那些事之后，我身体里出了异样呢，一个奇怪的声音让我来天山，说这里能见到我哥哥。是我们宇智波家的先祖吧，是你的死期到了吧！”
“你当时给我吃的你师父的药，是不是也是要害我？是慢性毒？成为你的傀儡？对啊，我都忘了，为什么会被你蛊惑心智，波风鸣人，你想的真周到啊！”
“轰——轰隆隆！”“噼啪——！”
“我记得你的针灸很厉害，那么你一定很珍惜你这双手了。还有你的轻功，我可是亲眼见到了你抱着我爱罗逃跑的速度。那么挑断了你的手筋脚筋之后，到了地狱鬼府你就是废人一个，到时候你再也跑不了了，就能受到应有的制裁了。”
“佐助不要——！”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你的忍耐力就这些吗——啊？！”
冰冷的酒再一次坠入胃部，和火烧的灼热混合。
“不要啊……啊啊——！”
一碗一碗，不停吞咽着……
“叮……叮铃……”
“叮铃铃……”
举起灌满的酒碗突然顿住了……
“呐，佐助……”
“我爱你……”
“我是……”
“真的……”
“真的……很爱你……”
他单手支撑着发晕的头部，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就是那双在阴霾里依旧湛蓝如晴空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自己。不停地后退着，躲避着自己的攻击，抱着浑身浴血的身子，用尽最后的力气逃离——只要他想，伸出手掌，光是内力就足以和自己力气相当。
为什么不反抗……
你在等吗？
你在等我停下攻击，你在等我理智回神，你在等我想起你就是这样一个笨蛋，笨到被人杀了还会说爱你。你就是这样，冒着危险一次次都不曾逃离我身边，不论我怎么恶言相向，你都会毫无顾忌地陪在我左右，毫无顾忌的在深夜与我紧紧相拥。
你看着我的那双眼眸里，似乎在说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我的只有你。
因为你爱我，像个笨蛋一样爱着我……
因为太笨了，所以就算是割断手筋脚筋，也要伸出手挽留我的离去。因为太笨了，所以仅仅只是用毫无触感的手碰到了我，就露出那样满足的神情。
“呐，佐助……”
“我爱你……”
“我是……”
“真的……”
“真的……很爱你……”
只有我知道，你说完的时候伸出了手，碰到了我。只有我知道，你看向我，微微笑了。
你闭上眼睛……
似乎说完这句之后就不再需要我了。
因为你说完了……
你……在哪里……
我哪里都找不到你……
为什么遇到你之后我就变成这样，我从没有如此畏惧过孤独这东西。可是你不在身边，冰冷好似故意折磨我，黑暗铺天盖……地，我找不到一头金发的你……
“鸣人……”
“你……”
“会原谅我吗……”
狂风席卷着浓重的寒冷，在荒山里显得格外凄凉。
摇曳的灯笼带着仅有的宛如希冀的火光和这冰冷的一切做最后的碰撞。温暖想要反抗，想要点亮，想要突破无边的失落……
“啪——！”
他双手推倒了桌上的酒坛，空空如也的，碎落了一地，就像已经挽不回的一切。
该死的你现在在做什么宇智波佐助！站起来啊，拿起剑！你还要去找鸣人！那个笨蛋现在浑身是伤而且不知道在谁手里，他们找鸣人又是何种目的！该死的，去救他啊，在这里纠结他会不会原谅你像个懦夫一样！站起来……走出这里……去“晓”……去找九尾啊！
“客官，您已经喝了三天了。小店今晚是最后的生意，酒也刚好被您喝完了，小店要关门了。”掌柜的用着诚恳的语气，虽然是在对佐助说话，可是语气清淡，不冷不热，自始至终也没有看佐助一眼，只是不停拨弄着算盘，似乎在做结算。
“三天……”佐助半醉半醒，眼前一片发晕，他剧烈摇摇头，怒吼道，“我还要！给我酒！”
“客官……酒，您已经全部喝完了。”掌柜的知道这厮是个醉鬼，也不愿招惹，有些为难，略略抬头看了佐助一眼，心下叹口气。好久没看到这么执着的人了，连喝酒都是。
“……”佐助低下头，愣在那里不能动作。
“说来也奇怪呢客官，十几天前天山居然打雷了。我在这天山脚下卖茶水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天山打雷呢，因为天山上基本上都是在下雪……呵，老家来信说要我回去，我儿媳似乎快要生了，钱也攒的差不多了。说来，也算有缘，您是我最后一个客人呢。”掌柜的终于算完了，算盘被他起着褶皱的大手拿起来上下摇了摇，看见佐助不为所动，摇摇头，“我今晚收拾收拾明早就出发了。客官，您有家人吗？三日不回去家人不会牵挂吗？”
佐助身子颤动了一下，终于仰起脸看了看掌柜的，“……家人？”
“呵呵，客官年纪轻轻出手阔绰，十几坛酒就给了我一百多两银子，肯定家境不错吧？快快回家吧，天山是个是非之地，少来为妙啊。”掌柜的走到佐助身边，开始清理四周的碎瓷片。
“哗——哗——”
大风开始更加肆虐。
雨点携着沉重的湿气砸在地上。灯下，灰褐色的土地被染得暗沉。
掌柜的皱皱眉，“哎……明天还要赶路呢，天气哦……”
掌柜的到了简陋的草棚里收拾行囊，佐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三步一摇，五步一晃，缓缓走开了。雨越下越大，佐助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缓缓走着……身后的酒肆越来越远了……
他停下，仰面。觉得自己被铺天盖地的网子狠狠网住，挣扎不出。他试图抬起胳膊挥开那毫不留情困住自己的细丝，细丝困住自己的呼吸，自己的手脚……
家人？
挂念？
担心？
那都是，什么啊？——是，他看见鸣人真的从自己身边离开的时候的感觉吗？是，他追过去，跟他告白，要他留在他身边的时候吗？还是，仅仅是想要一起生活的愿望呢？
他的衣服湿透了，他感觉的到。
皮肤被湿冷的衣服贴着，感觉胸腔连呼吸的力气都被夺去了。
好难受，就像谁掐着自己脖子一样……
忽然，他感觉到背后有人！
自己快要窒息的胸腔忽然擂鼓般跳动起来了！身体也似乎不再被牵制，仿佛可以自由行动了！谁……谁……
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觉悟，转过身，冲了过去，一把抱住……
雨伞坠地。
“是你吧，对吧，是你吧！那些家伙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你还活着吧！对吧，我不是在做梦！”他死命搂住怀中人，就像是掉下悬崖时在无边的坠落里扯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鼻间回荡着熟悉的气息——不要再下雨了！不要把这味道打散！这是他，我知道！
不知道是一时，还是半刻，还是更久。
被他搂住的人也缓缓搂住了他。
“谁都不要相信啊，连你现在看见的我……”那人手起刀落，原本就没有酒醒的佐助晕倒在那人怀里。那人缓缓抬起他的肩膀，架扶着他，向着路的尽头慢慢走去了。更远，茶亭酒肆的灯火已经灭了。雨，还在不停地下着。
*
轻柔地拿着热毛巾帮他擦拭身体，他的动作很小心。眉宇间淡淡的哀愁只看的谁都会心疼。毛巾滑过胸膛，滑过腰际，任何地方都不曾遗漏。他紧紧握着佐助的手——好冷。以前，都是温暖的。温暖的，下山的没有依靠的自己，喜欢紧紧抱着才能好梦。为什么这么冰冷，因为我吗？
他再也忍不住俯下身抱住昏迷的佐助。
眼泪跟着夺眶而出。
他想搂住佐助，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要走了……再让他多呆一秒，就一秒……让他等到佐助醒来……
“当当——！”
他猛地回头，黑衣少女走了进来，他赶紧拉过一边的被子给佐助盖好，一边盖一边擦拭着眼泪，“我这就走，你不用来催我。”
“不是，门主去了‘晓’总部，你还有将近半月的时间和他独处。”黑衣少女看着佐助苍白的脸，“我们的计划不是你和他复合吧？至少不是现在。”
“对不起夜，我这就跟你走。”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她无奈摇头，又把走来的他按在床上，“猪头啊，半个月，你……还能和他在一起啊，想清楚了再过来嘛！别着急，宇智波斑以为大功告成正在准备向各大国开战呢，门主赶去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问题。何况比起那个，你应该先把自身问题解决了吧？”
他垂下头。
握紧了佐助的手，“其实是你帮我争取来的时间吧。”
“没办法，谁叫我欠这个身体的人情，只能处处为你着想了。别误会，”她转过身，耸耸肩，“你既然知道了自己是谁，也知道了所有一切的发生，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我答应父亲大人不干涉这件事的，今后，我只是陪着你罢了。”
“还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可能……”他攥紧了佐助的手，“可能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佐助了。”
“谢这个身体的主人吧。”她一笑，打开门转身隐入雨夜的黑暗里。
屋子里安静了好久。他又垂下了头。
蜡烛明灭着，可是交握的双手不曾分开。
“唔……”他一惊——佐助醒了。佐助睁开了眼睛。
“鸣人！”佐助坐起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们两个拉着手？这是怎么回事？佐助抑制不住胸腔的激动，直接把面前人儿扯进自己怀里，死死抱住，“你……你……”
“真是的佐助你怎么搞的嘛睡了好久，遇见你的时候满身都是血，怎么这么狼狈啊，欺负我的时候那种气势上哪去了？”鸣人语气凉凉的，“还有，你欠我三千九百八十四两医药费，拿来！”
怀里的确是鸣人……吧，怎么，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啊……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一章 雨过天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