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十二章 白色空茫（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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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书似乎年代相当久远了，上面密密麻麻着奇怪的文字，暗黄残缺到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成尘埃。宇智波斑抚摸着那本书，仿佛在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痴迷的神色不断加深着加深着，他已经等不及了，他恨不得立刻成为新世界的神！就是这本，这本他都忘记了多少年前在深山里发现的《上古遗志》。
那时，他还很年轻。他有一个弟弟。
他们一起结伴到了天山，那时还没有九尾的传说。天山只是一很神秘而鲜少有人涉足的山罢了，年少的他们只是少年心性，想要征服困难。高耸入云的山顶，云雾缭绕的景色让两个锋芒毕露的少年跃跃欲试。是对手，是兄弟，也是最好的朋友的二人比赛着谁先登上去，可是，那时他们都太过年轻——四处充斥着奇门遁甲，变幻莫测的山路，空气中莫名其妙的花香，明明没有太阳却会有投射的阴影。他们感受到了危险。
他弟弟，一个不慎就这么跌落到了山崖之下，他伸手去抓，二人单手相接。
他也站不稳，与弟弟一同跌落山崖。
他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当二人睁开眼的时候却看到了奇异的景色。各式各样的石头做的桌凳，零散的摆设着，墙上满是湿漉漉的青苔，冷雾靡靡。他们不仅没有受伤而且毫发无损！这个时候，宇智波斑注意到了在一个由大小不一的石块竖直堆砌起来的圆桌上放着一本书。古老的书。黄色的纸质，残破的封皮。
他们一同走过去，宇智波斑伸手打开。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奇怪的文字。让人觉得有些熟悉的奇怪文字。他弟弟忽然惊呼一声，“哥！上次咱们偷偷潜入家里的密室的时候，那个锁子上好像就是写的这个！”
宇智波斑一惊，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这是关于宇智波家族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这种地方呢？他弟弟道，“哥，我看我们把这东西拿走，到我们足够进去宇智波家族密室学习里面的文字的时候我们就能看懂了吧！不过我们怎么离开啊？”
宇智波斑紧紧扣着那本书，手心沁出了汗水。
那是激动，来自胸腔的强烈渴望，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叫着，让他按照书中所说的去做，这样，他就能改变很多事情，能成就很多事情——能实现自己看似渺茫的理想！
来了一个人。
兄弟二人一惊——那人无声无息出现，几乎是一瞬就在二人面前。宇智波斑下意识把那本书护在怀里，问道，“你是何人？”
他语气不善，仿佛手中的书已经是他的专属用品。
那人穿着米黄色的长衣，脸上挂着淡淡却毫无温度的笑，“你喜欢那东西？”
“这个是你的？”他弟弟朗声问，“可是文字是宇智波家的！”
那人低头嗤笑，“无知小儿，宇智波？就是那个被诅咒的一族？宇智波一族的文字？呵呵……哦，对了你说的那东西是那本书吧？很抱歉，那本书不是我的，我才不屑那东西，刚好觉得占地方，你们喜欢就拿去吧。”
二人一愣，对于手中是个“好东西”的想法多了几分疑虑。
那人指了指身后的门，“你们从这里向外走，不出半刻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语罢不再理会二人，径自开始摆弄地上的大小石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宇智波斑首先按捺不住了，他愤然道，“你胡说什么？宇智波一族是木叶的异姓王族，世世代代得到皇帝器重，而且肩负着看护镇国之剑草雉剑的重任，你……凭什么说宇智波一族受到诅咒？！”
那人乐了，一笑，“嘿？草雉剑？是个好东西，很多年没见过了。不过诅咒就是诅咒，和你是谁没有关系，那是深刻在血液里的……除非抽干自己的血，否则就算是一滴，你也无法逃脱。”说到后面，那人阴森森地笑了。
兄弟二人均感到背后一阵凉风。那人的话应该不足为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这么不安。
宇智波斑吼道，“有本事你说啊，什么诅咒？”
那人挑挑眉，“呵呵，小子，好像有点胆识。可惜可惜，如果你不是姓宇智波，我还可以考虑救救你。不过我可讨厌和宇智波家的人沾染任何关系。既然你问了，我就好心告诉你。那诅咒就是——
“永恒的——孤独。”
*
窗外沙沙风过树。
孤灯昏黄，火苗明灭跳跃。黑影频频。
白色的衣衫翻飞着，黑发微起，挂着面纱的脸没有表情。
他的思绪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漫天大雪的冬天……
他很小，走路也很慢，他觉得应该是由于满地都是厚厚的积雪的关系。水之国很少下雪，这一次是百年不遇的大雪。他喜欢雪，他觉得纯白纯白的，干净，圣洁。他几乎是用着虔诚的笑接着飘落的雪花。
可是，马上，他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他喜欢的雪花，都会自觉地飘进他的手心，明明是温热的手心，雪花却不曾融化。一片一片，他开心极了！等到手里的雪花堆成了一座小山，他微微握拳，那松软的雪花竟成了三尺多长的冰刺。他惊了，手中的冰刺落在厚厚的雪地里。
他胆怯地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可是他错了。他还是个孩子。
一个月后，水之国灭国。他和父皇母后跪在大殿上，他大气都不敢出。原本是属于父皇的王座上坐着一个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男人！男人太恐怖，语气太恐怖，“哦，你只有一个儿子啊。真可怜，他死了你就绝后了吧。呵。”
他的父皇全身颤抖。
王座上的男人无情地继续着，“对了，你妹妹漩涡玖辛奈死了啊，三年前就死了。真可怜呢。”
他看见父皇愤怒的不住颤抖着的身子。
“我对杀手下败将没什么兴趣，反正你们早晚都要死的。到时候一瞬处理了，现在也不至于耽误时间。对了……鉴于你把那一族的家伙们都献给我，我就好心的让你们一家三口多活个十年半载，滚出我的视线。”男人令下，自己的父皇拉扯着母后和自己起身。
那男人却又开口，“要是让我知道那一族还有漏网之鱼，你就别怪我绝情了。水之国都是你的子民吧。你希望我每天杀一个，还是每天杀一百个啊？”
“陛下，那一族的所有人都死了，您不必再担心了。”自己的父皇第一次如此卑躬屈膝。
他忘记自己怎么离开的水之国皇宫，可能是年纪太小，忘记了吧。他只记得那雪一直在下，飘散着飘散着，好大好大……
仅仅十五天，在水之国附属国雾之国一个小村子里静静生活的一切被打破了。
自己把水球捧在手里，悬挂在空中，高兴地笑着，向着不知道为什么愣神的惊恐的母亲，“娘你看，这个水球这个方向看是七彩的，好漂亮……诶？”他娘冲来，一把打掉他手里的水球。
属于原水之国皇后的慈祥微笑荡然无存，她几乎是从嗓子里磨出来的声音，“为什么……不会的……曾祖父的能力在祖父和父亲都没有出现，为什么……”
“娘？”不能再叫母后的孩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女人想起宇智波斑的话。想起那个恐怖的人，她浑身颤抖，尖叫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放过我们！为什么孩子会有这种能力！”
被剧烈摇晃的自己不明白。
他愣住，他眼里娘的身后，自己的爹出现在那里。他爹狠命拉过他的娘，他的母亲，用着怒吼，“贱女人！你……这孩子为什么会这种东西？你这个贱女人我打死你！”
“住手！别打我娘！”他冲过去，抱住他的娘，可是女人推开他……
他感觉到温热的血溅到自己脸上，温热的，每晚搂着自己入睡的温度。他忘记自己做了什么，他只记得白茫茫的，所有的东西都变成白茫茫的，然后他感受着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越来越冷，他似乎看见自己手里的冰刺贯穿了父亲的胸膛。
然后又是血，从冰刺流向他的皮肤。从温热的，又慢慢变得冰凉了……
他大概明白他再也没有父母了，村里的人把他赶走了，因为他杀了自己的父母……
大雪纷飞的夜。冷，清，静。
偶尔麻雀会调皮地拨乱安静的乐章，树枝上散落的飞雪落了他一身，和苍白的皮肤融在一起。他穿着单薄的衣服，缓缓走上那座桥。
“上一世就是这里啊，呵呵。”那边站在一个人，他很高，比自己高很多。他全身都是白色的，斗笠、风衣、靴子。他似乎看见了自己，自己很害怕，向后一躲，企图不让人发现。他怕，那种任何人都不需要自己的目光，把自己赶走……
“你就是……旋涡茫吧。”那人语调平和，“你不必害怕，我来就是等你。饿了吗？”
自己戒备地从桥墩后露出眼睛，小手通红而僵硬地抓着桥旁边的立起来的石柱，不敢前进。
“……我要是想杀你，一根头发都不用动。何况我需要你啊。”就是这句，让自己不知为何从躲藏的石柱后面走来，走近那个男人。是的，声音听起来是个男人。
男人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自己想要接过。很饿，真的很饿。
男人知道的，因为他看见面前的人渴望的目光。纯净，如同此刻依旧未停的雪。
“想吃吗？”男人问。
自己死命地点着头，生怕错过了这难能可贵的恩赐。可是伸出的小手僵在半空。
“可是今天我给你吃了，明天还会有别人给你吃吗？”男人严肃问。自己一愣。
他继续道，“你要明白。活着，不是为了别人，不是为了别人的施舍。这样总有一天，没有了这个‘别人’，你还会像今天一样无助，无论你多强，到时候，你还是会死亡。”
自己听不明白，可是隐隐好像可以领悟他要说的。
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睛，“你知道吗，活着，也许也只是为了和重要的人一起活下去罢了，不是‘别人’而是‘我们’。对了，你有重要的人吗？”
自己点点头，又无助地低下头，“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杀了他们。”
清冷的声音卷着雪花，被呼啸的风吹远了……
男人走近，轻轻拈起自己的头发，幽幽道，“那么，他们一定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自己还是不甚明白。
男人苦涩一笑，“如果你今天吃了这个馒头，你将成为‘西楼’的杀手。杀手，就要绝心绝情，绝爱绝恨，你还要吃吗？也就是，你永远无法拥有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拥有？爱？这些都是什么啊？”自己不明白。
“呵，说的对，这些都是什么啊。这些什么都不是，只是人类的脆弱罢了，因为畏惧着孤独的冷漠，所以需要最重要的人。”男人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红艳艳的非常好看。自己吞了吞口水，渴望的目光更甚。
“跟我走，你将不会挨饿了。”男人语气平静无波，“不只不会挨饿，我还能让你找到最重要的人啊。”
自己问，“那，你不是说要我去做杀手？杀手不是不能有最重要的人？”
男人一笑，对着那双充满着无畏的目光的眸子，“说的好。你果然很聪明，三岁啊，恐怕你还不明白杀手是什么呢。没关系……”男人一叹，“罢了。记住吧，就算是杀人机器，也就是杀手，也是需要灵魂的。这个灵魂必须在自己手里啊，如果在敌人那里，才是最危险的。”
“你说了好长一串，我听不懂。但是我现在没有地方去也很饿……你给我吃的我和你走，我会听话。因为你说你需要我。”自己深吸一口气，看向男人。男人带着白纱斗笠，看不见表情。
“那，我的第一个命令。对我微笑。是微笑，要开心的那种。”男人抱胸，似乎在看好戏一般的语气，那语气仿佛在说你要是无法完成我就不带你走。
自己当时的确笑了，可是男人也笑了，“很僵硬，很虚伪。如果是我看了，绝对会对你怀疑。杀手有时候也需要打入敌人内部，如果你这样笑，我会很为难的。来……想想快乐的事情吧，什么时候你最快乐呢？呐，就是那个微笑了。”
自己搜索了一圈回忆，可是唇角勾动的弧度，终究没有使男人满意的。
男人摇摇头，“算了，这个和我回去‘西楼’慢慢练习吧。给，苹果。”红艳艳的颜色和自己的皮肤极不符合，可是嘴里回荡着甘甜的味道。
两年后，自己依旧不会微笑。自己遇见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不微笑。他叫砂之蝎，简称蝎，他比自己大很多，已经二十多岁了。他很好看，但是总是用危险的冰冷的目光瞪视着自己，于是自己对他很不满意，也不常搭理。
可是人手不够，带自己回来的男人是“西楼”门主，他让自己以后都叫他门主。
他说自己足够出任务了，蝎还打趣说，“五岁的娃娃就去杀人，老头子你脑子秀逗了?”
自己瞪视他。他也瞟了一眼自己，冷笑道，“你不过就是可以把没有生命的水变成冰然后攻击人罢了，小鬼，毛没长齐就敢来这里，你真是不要命了。”
“哼，有本事等到十年以后我们决一死战，我现在的身高打不过你！”自己绝不服输。
“啧，我十五岁出征，战场看得多如你吃过的食物种类。和我斗？”蝎没说完，自己已经把手里的钢针竖起来。可惜，门主一瞬到了二人中间，“我叫你们来，不是来打架的吧。”
“哼！”“哼！”两人都扭头。
“好了，蝎。你杀了你风之国三代皇帝，已经有足够的资格进入‘晓’了。宇智波斑那边我们需要一个内部的人。茫还太小，你去最合适了。我相信你。”门主的语气严肃，但是平静无波。
蝎瞪了一眼自己，“那是当然的了，要这种小鬼去的话早就挂了。你就去玩陪人过家家的游戏吧。那么我走了。”自己的钢针已经飞了过去，钉在了蝎消失的地方，蝎的红衣却早已飘向窗外……
门主扣住自己的手，自己顿时感觉一阵酸痛，“啊……”
“练习过度了。你还太小，手腕无法承担‘千翔冰刹’这招。好了，你的任务是用你练习了这么久的微笑去团藏的得力手下桃地再不斩那里成为他的同伴，我们要时刻掌握团藏的动向。”门主不知用了什么，一阵暖流包裹了自己的手腕，接着就不痛了。
“我不想输给他……”看见门主怪罪的目光，自己又低下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
然后，又是冬天。
刻意擦在脸上的灰尘，从箱子底翻出两年前自己离开村子时候的衣服。破烂，单薄，透风……
抱着膝，坐在漫天大雪里。其实一点也不冷，因为他太过于专注了，他在想，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以后将和他一直搭档呢？是什么样的人的，他长得会不会很高？或者……
男人已经走近了，他叫桃地再不斩。
他靠近自己，然后蹲下了。
那双和自已一样清冷孤独的眸子与自己四目相接，只是刹那，什么东西开始震动着并且泛起涟漪……什么东西……
然后，从未有过的温暖厚实的大掌抚上自己的额头，“你……一个人吗？”
那温度，比父亲还要留恋……
“是……”自己低下头，大掌撤走了。自己又慌忙抬起头。
“没有人需要你。”再不斩吐出这句。
“……”自己愣住。看向和自己一般清冷孤独的眸子。
“……这样是没有生存下去的意义的。呐，做我的工具吧。为我战斗，为我而活。”
大雪飘飘，周围安静了……时光定格在这一刻，自己安静地，学会微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十二章 白色空茫（中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