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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忆身世,带汝走 ...

  •   热闹喧哗的街道旁,一座陈年黑漆木建成的气派宅门上赫然写着“蜀门”二字。
      “唉。”李嘉林不禁默默叹一口气。
      “大少爷,栾师兄回来了!”两个同穿藏青底色金线枫纹束袖长袍的少年奔向栾世然和李嘉林。
      “乖,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栾世然笑着从怀里掏出牛皮纸包裹着的馕饼。
      “谢谢师兄,还是栾师兄最好了。”看起年龄稍小的小师弟笑着接过饼子。
      “阿余,父亲在吗?”李嘉林问向另一位少年。
      “快别提了,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宗主在亦归阁等你们,快去吧。”阿余担心的说着。

      亦归阁
      李嘉林和栾世然站在门前,迟迟不肯进去。李嘉林深呼吸一口,似乎下了下决心。和栾世然一起走了进去。
      阁内大殿的坐案上,一位藏青底色金线枫纹广袖袍衫的男子正在伏案写着什么。脸上带着肃暗的冷清,平平抹煞了长相带来的稚嫩。
      李涬,字子荣。号博荣公。
      栾世然一直觉得,李涬长着一张娃娃脸,且修仙求道的人,本就比常人衰老缓慢,寿命极长。有时他还真好奇面对着这一张硬板起来的娃娃脸,李嘉林是怎么能喊的出爹。
      “父亲,我们回来了。”李嘉林小心试探着开口,并曲身施礼。
      “宗主。”栾世然也毕恭毕敬的微微鞠躬施礼。李涬闻言抬头看向栾世然,微不可见的轻轻蹙眉,又将头转回继续对着案面。
      “逾时未归,自取领罚。”李涬头也不抬的吩咐。
      两人皆回应一声:“是。”便就一起退下去了。

      寒暮室内,四周都是冰结成的墙面与地面。地上还一直渗出白色的寒气。
      两人一起跪在寒禅上,冷的只打哆嗦。外面正是骄阳暑天,这寒暮室内却依旧冰冷异常。
      “还好这次爹没有过于深究。”李嘉林小声嘟囔着。
      “早知道,还不如先在外面晃晃再回来。”栾世然怅然惋惜道。
      “你还说!”说着李嘉林就是一拳招呼到栾世然肚子上,并没有是什么力气。栾世然也配合的捂住肚子龇牙笑了笑:“这不没事嘛。”
      “我还有一月就要去奉天常门入学修行了,这一去就是三年。你如果还是这般顽劣,看到时候谁还护着你。”李嘉林白了一眼栾世然。
      “放心,我肯定好好待到你回来。瞧瞧。”栾世然拍了拍腰间的荷包,贼兮兮的笑:“一会儿领完罚,咱们去东门头喝酒去。”
      “切。”李嘉林冷龇了一声。也跟着笑了笑。又转过头看向栾世然突然问:“认识你这么久,却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的身世。”
      “你想知道?”栾世然将脸凑过去问。
      “你对我知根知底的,我还不能问问你了?”李嘉林一把将其推开。

      三十三年前
      修仙问道的门派有上百家。其中最其为要的是由奉天常门,兰州金门,沔阳鄂门,锦江蜀门,汝南豫门,幽州重镇,牧野朝城七大宗派。
      其中奉天常门与兰州金门为一右一左,各个修仙习道的弟子都以在这两家宗派求学为荣。后来七大宗门一起在以奉天常门为主在常门办学。后来每年满十五的修道弟子便可以入学,习得三年。三年后通考,便可离学。
      栾世然的父亲栾冠丘是幽州重镇栾氏的旁宗,因自觉修仙慧根不足,且一心求考功名,无心修道。便就考了科举,中了个探花,到应天府做了个知州。
      栾冠丘有一爱妻阮清扬。阮清扬家中也是修仙的世家,可阮清扬自幼身体孱弱,根本无法很好的修行。只能修一些安神养魂的心法,后来两人在桐丘相识,引为知己,便相恋结为连理。
      可两人婚后却一直无所出,栾冠丘爱妻,也不愿纳妾。
      直到两人在途经姜盈时救了一位身着红衣的貌美女子,女子已经身受重伤,两人将女子带回应天府仔细照顾疗养。后经一月,女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此时,才发现女子已经身怀六甲。问她发生什么,女子只道:“一群自诩正人支派的贼人,觊觎我家的宝物,我们不给,便屠我家门,戮我丈夫。”
      “什么?这天下还有这样的无耻之徒。咳咳咳。。。”阮清扬愤慨道,又因激动引起了一阵咳嗽。
      “栾夫人,你可是有些不足之症?”女子皱眉关切的问。
      “不碍事,我自小就这样,已经习惯了,只是...”未说完,阮清扬望向了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眼中满是羡慕。
      女子见阮清扬这样,沉寂的夜看向自己的肚子。
      “栾夫人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女子缓缓开口。
      “可我...”阮清扬欲言又止。
      “我可以帮你。”女子转头盯着阮清扬。
      “真的!?”阮清扬不可思议的盯着女子,眼中满是希翼。
      “恩,你们救了我和我孩子一命,就当...就当是我报答你的。”女子寂然。
      阮清扬高兴的问道:“这几日还未请教夫人尊名。”
      女子沉默良久,才开口:“唤我阿渡就行。”
      接下来几月阿渡一直替阮清扬调养身体,日日与她渡送灵力。阮清扬的身子也明显越来越好。
      后来阿渡产下了一个精致的小男娃,过了几日便有一群身着藏青底色金线枫纹的人来接走了她和孩子。
      临走前,阿渡将一瓶丹药放在阮清扬手中,嘱咐:“定期按量服用。”
      “恩。”阮清扬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过了许多年,阮清扬始终没有怀孕,她开始怀疑是不是那阿渡诓她。后来悄悄加大了药的剂量。
      终于在十三年后,阮清扬如愿怀孕,栾冠丘大喜。
      可这孩子足月后并未降生,又过几月,孩子仍未降生,有人说栾夫人怀的是个死胎。阮清扬并不理会,栾冠丘只要妻子开心,也并无什么所谓。
      又过了将近一年,阮清扬终于诞下了一个精雕玉琢的男娃娃。取名栾逍,整个栾府都高兴了几天。可自从阮清扬生下栾逍后,身子却越来越孱弱,不到一年就离世了。
      爱妻辞世后,栾冠丘还来不及伤心,便发现栾逍越来越虚弱。无可奈何之下,栾冠丘带着栾逍回到了幽州重镇寻求本宗宗主救助。
      重镇栾氏宗主栾一川看了栾逍后叹了一口气:“唉,清扬命中注定无子,逆天改命为之,自己灵气俱耗,魂归身死。这孩子天生缺魂少魄,怕是活不了了。”
      栾冠丘大惊,忙跪下求道:“宗主,求你救救我的逍儿吧!他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栾一川不忍的看了一眼栾逍,又说:“罢了,这孩子只有一魂胎光,二魄非毒,臭肺。我予这孩子禅灵锁,再配些丹药替他稳住神魂,能活多久看他造化了。”
      “多谢宗主!”说完栾冠丘便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起来吧。”栾冠丘闻言点头起身。
      “这孩子取字为?”栾一川问道。
      “尚未取字。”栾冠丘回答。
      栾一川看着栾逍说:“不如表字世然吧。与前世而皆然兮,互又何怨乎今之人。”
      “世然...多谢宗主赐字”栾冠丘俯身施礼。

      此后过了四年,世间翻起风云,仙门各派剿灭了唯一的邪门教派“岂安尘”,一时间江湖上,各个修道人之间都爱在谈酒畅饮间畅谈那魔头墨凌澜如何可恶,列举他各种恶行,又感叹老天有眼这厮被灭真是大快人心。
      众人又赞这奉天常门的豫立公子,沔阳鄂门的煜宁小姐还有这锦江蜀门的子荣公子在这一战中可谓是拔得头筹。
      如今豫立公子号言伊君,煜宁小姐号若始尊,子荣公子号博荣公。
      又过了四年,栾世然已经九岁,可身体却越来越弱,神智仿若三岁孩童不知哀乐喜悲。有一天又是二十一年前来栾府接走当年那女子的一群人。
      自称是锦江蜀门,与栾公子有仙缘想收栾世然做门中弟子,亦可以救栾世然。栾冠丘没有办法,纵使不舍,但他知道现今锦江蜀门在七大宗门中亦属三甲。既然开口,想必真的可以救逍儿。
      后来栾世然被接到锦江蜀门,身体真的愈加健壮,且修行渐佳。
      一晃便过了十年光景,到了如今。

      亦归阁内
      李涬坐在坐案上,看着殿上清冽而立的云潺。一手挥下,示意殿上其余人退下。
      待殿中只有二人时,李涬才开口发问:“不知言伊君今日造访我蜀门,是有什么指教吗?”
      云潺微微施以一礼,开口:“今日我来带走一个人。”
      “呵,言伊君真是好大的口气,我蜀门的人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李涬将手中的折本轻轻摔在案上,冷言道。
      “李宗主,豫立并无不敬。只是,我必须带走栾逍。”云潺依旧言语平和,眼中并无波澜。
      “栾逍是我蜀门亲传的弟子,不知何故,入了你言伊君的眼。”李涬整理着手中的折本。
      “你知道。”云潺回言。
      “哦?”李涬看向云潺。
      “他是墨翛。”云潺盯着李涬的眼睛用严肃的语调说出四个字。
      两人对视沉默良久。李涬忍不住开始发笑,才开口:“我是道他浑身运游着你奉天常门安魂韵的灵气。”
      “这韵灵玉中养着他的爽灵与幽静。”云潺拿出腰间的玉牌。
      “竟是如此。”李涬默言。
      “若我不带他走,他活不过两月。”云潺有些焦急。
      “这十四年以来,我寻到他,替他寻魂集魄,教他修仙问灵。今日你一句要带他走,我便就放人。未免也显得我蜀门太好欺辱了。”李涬开始出言咄咄逼人。
      “我知你心中有恨。”云潺说着便默言,眼帘微微低垂。
      见他这样李涬一挥手道:“罢了,是我李氏欠他的,如今也还清了。你带他走吧。”
      “多谢。”云潺俯身,向李涬郑重施了一个大礼。
      “来人,栾世然的罚领完没有?”李涬一声招呼,门外进来一名男子恭谨回答:“回宗主,两位公子已经领完罚,去了校场。”
      “把栾世然给我叫过来。”李涬说道。
      “是。”男子回答。
      栾世然走进亦归阁,就看见昨晚救了自己的漂亮道友。见着平日的宗主脸上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忙拜礼:“宗主。”
      李涬点点头说:“你天生缺魂少魄,我蜀门将你抚养至此也算义尽。如今你若再不能寻回你的二魂爽灵,幽精和你的二魄吞贼,雀阴。尤其你的二魂,你将时日无多。”
      李涬走到云潺身前继续说:“这位奉天常门的言伊君可以帮你,所以自今日起,你便跟着他,你可愿?”
      栾世然听闻心中一惊,言伊君!?那个传闻中的移动戒律表?跟着他?这谁受的了啊!
      “恩?”见他半天不出声,李涬发问。
      栾世然连忙回神,回道:“能跟着言伊君修行自然求而不得,可是...我怕我这蠢钝不堪,会给言伊君添麻烦。”
      “呵,你今日倒知道自我检讨了。”李涬好笑道。
      “无妨。”自栾世然进门起,云潺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被呛了一下,栾世然只得认命:“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向两人拜了一拜。
      这时有人扣了扣门,向李涬示意,李涬点头回应,便对着云潺开口:“我还有事,你随意。”云潺点头回礼。
      屋内二人面面相觑,都没人说话,气氛一时十分尴尬。栾世然被盯的不自在挠了挠头。
      “你不愿和我走?”云潺有些失意。
      “那倒不是,只是传闻言伊君你玉骨清孤,严明肃清。我等晚辈难免有些敬畏,敬畏。”栾世然打着哈哈。
      云潺在听见晚辈二字时微微蹙眉,又很快展颜,轻轻莞尔:“原是因为怕我?”
      栾世然见着云潺莞尔,不觉有些击中心脏。妖孽啊!妖孽啊!一个男人你冲着男人笑个屁啊。还真有一种恍若谪仙下凡的感觉。不过不若传闻那样十分清冷不近人意,反而有些烟火气,倒也更让人晃神了。
      栾世然稳了稳心神,连忙转移话题:“那我们何时出发呢?”
      “明日。”云潺脸上的表情转瞬即逝,依旧一副清冷自若的模样,不过却不似平时那般冷冽。
      “这么急?我还没来得及和李嘉林...”栾世然话说着说着就没了。
      “何事?”云潺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栾世然一阵汗颜,笑着回道:“没,没什么,就是突然走的太急,这个。明早出发,明早出发。”

      “栾世然,你又在偷懒!”李嘉林提着大嗓门,冲进栾世然房内嚷着。
      一进来就看见栾世然在床上躺尸,李嘉林将他从床上拽起来,不耐烦道:“怎么?你离魂了!”
      栾世然一副无可恋的样子也不与他打趣。李嘉林见状,坐到他声旁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爹找你说了什么?”
      “唉。”栾世然哀怨的盯着李嘉林叹口气。李嘉林见他半天放不出个屁来,急的就是一掌:“有话快说!”
      栾世然捂着被打的地方说:“你还记得昨晚救我们的人吗?他就是你最憧憬的人。而且明日他就要带我去随他修行问道。”
      “什么?你是,是,是,是说昨晚救我们的是,是言伊君!”李嘉林激动地半天挤出几个字。
      栾世然点点头,心道:“你怎么跟个是字半天过不去。”
      云潺,字豫立,号言伊君。
      过了半晌,李嘉林突然炸言:“你是说言伊君要收你为徒!亲自带你修行!?”
      栾世然被吵得一激灵,掏了掏耳朵说:“没说收我为徒,只是为了给我寻魂,救我一命,顺便带我修行而已。”
      听见寻魂两字,李嘉林突然黯然起来。又猛地拍了一把栾世然的后背:“你小子真是的,能跟着言伊君修行必定大有所成。你知不知道多少修仙的弟子想要得到言伊君的亲传身教!”
      “可我这人最怕规束,锦江蜀门的规矩我都受不了,更何况...”
      “就该有个人好好规束规束你,免得整天惹祸。”不等栾世然说完,李嘉林打断道。又伸出手说:“说好的,酒。”
      “看来这宇梁只能你自己去喝了。”栾世然说着一脸沉痛地将荷包里的银两放在了李嘉林伸出的手里。
      见他一副守财奴的样子,李嘉林就深感无语。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嘉林小朋友突然有种自己的偶像和闺蜜好了并且准备私奔的狗血之感。
    科普:胎光,爽灵,幽精分别指天魂,地魂,人魂。也可以理解为主魂,识魂,生魂。
    七魄:尸狗指喜,伏矢指怒,雀阴指哀,吞贼指惧,非毒指爱,除秽指恶,臭肺指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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