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维打击》天道酬勤

12、第12章

　　某些言语具有的鼓动性不在于言语本身，而是听得人早就已经有了倾向。

　　高禹回房的时候，房间里黑黢黢的一片。他开了一盏床头灯，看到言轲已经捂着被子睡了。

　　高禹坐在床边摇了摇他，但言轲没什么反应。

　　他本打算再和言轲聊聊，但目前这情况肯定是没戏的。他不免也有点疑惑，言轲的态度还挺暧昧，有点超出他的预料。在这个时候裹上被子装睡，这种行为，暗含着几分欲擒故纵的味道。

　　不过即便是欲擒故纵，言轲的手段似乎也不够老道。

　　高禹关了灯，退出房间，他还不想这么早睡觉，既然言轲还想拿乔，那就让他拿吧，他正好再去玩会儿牌。

　　第二天，高禹一早便叫醒了言轲，拉着他出门散步。

　　山顶的空气很好，带着特有的凉意，走到观景平台处放眼望去，云山雾海的，漂亮得很。

　　高禹趁他没注意，亲了亲他额头，克制又温柔，两片柔软温暖的唇在皮肤上留下蜻蜓点水的触感。

　　他笑了笑道：“真希望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言轲心一颤，饶是分不清真假也觉得有几分荡漾。

　　回城的路上，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一步，不知道是早晨那句话，还是言轲已经渐渐开始习惯同高禹真正展开交往这回事。总之，他在几次挣脱不得法之后，还是任由高禹牢牢的牵住他的手了。

　　他想也许自己应该尝试一下。

　　周一早上，言轲一到办公室就被张洁叫进去了。

　　言轲本来是打定主意委婉拒绝，实在不行就说有女朋友了，A市人，奔着结婚去的，确实没打算再回C市了。

　　但张洁明显深谙四两拨千斤的法子，一来便笑道：“言轲，你这回这事，我是真操了心。把我这么多年在这家公司上上下下的关系能用全用了，这周末我还特意去找了周老总，我也给他说你的难处嘛，咱们行政办这边的难处。直接要调职去C市，我说我绝对不同意，舍不得得力助手走呐。不过上头的安排是战略上的，没办法进行大的调整，最后又是卖苦劳又是拉下这张老脸去求情的，上头还是给了我一个折中的方案。我觉得还行。”

　　言轲脚趾头都抓紧了，张洁在这个时候还要买个关子，看他反应，他也是蛋疼。

　　听这话的意思，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过了一周来，这职位就跟粘他脑袋上了一样，上周都还是寻求他意见呢，这周反倒直接成他的事了。

　　张洁又给言轲倒了杯养生壶里烧的果茶，慢吞吞的整理了一下头发丝继续道：“上头呢同意你以出差的方式调配过去支援一段时间，目前暂定一年，当然职级肯定要升任经理级别了，这一点我是肯定要给你争取到的。一年后，你愿意留在C市也好，还是调回A市，都由你自己选择。我当然希望你能回来共事最好，不过要是你那时候觉得那边发展更好，我也肯定全力支持你。”

　　言轲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原先准备好的拒绝说辞，感觉这会儿都扯不出手了。

　　出差？

　　“怎么样？你觉得还行吗？”张洁一脸的期待，好像言轲要是说个不行，简直就是浪费她大好一片苦心了。

　　“我。。。”言轲踌躇了一下，“我那个，张姐，我其实。。。。。。”

　　张洁笑了笑，没等言轲把话说完，推开座椅站起来道：“你有时间再考虑考虑，明天早上来我办公室。”

　　她踩着高跟鞋哆哆哆的走到门口，回头继续道：“其实呢，真要说咱们这个办公室啊，你们年轻人都挺有才华的。就是呀，要发展不容易，职业瓶颈卡着呢，上面的人不退，轮不到我们往上走。我说句难听的，如果没大的调整，说是到了天花板也不为过。小轲，张姐不想你安于现状，真正埋没了自己。”

　　言轲直到离开，愣是一句话没说完整。不是他不想说，是张洁摆明了铁了心要他顶上去，他要是顶不上去，后果恐怕再明显不过，不能为领导分忧的员工不是好员工。

　　他琢磨着这次要是不去，是不是真得把辞职提上议程了。

　　一整天言轲都心不在焉的，下午没事翻了一下自己的简历，感觉惨不忍睹，一句话几乎可以囊括他的整个职业生涯，真不知道要是辞职了，还能不能找个差不多的工作。

　　他虽然没上进的动力，但混吃等死也不成呀。

　　稍微让言轲好受那么一点的，是晚上高禹约了他吃饭看电影。言轲不知道这算不算两个人正式开始了，有点小小的期待，尽管从顾明那里听了些不那么顺耳的消息，可是高禹的一举一动看起来不太像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言轲感觉也还成，只是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激动。

　　说起看电影，其实他本来周一想要请简澄去看《史前战警》的，但是这两天简澄都没和他联系过，那天晚上聊了之后，他觉得也许简澄还是有点在意他的性取向问题，所以今天早上发过去的消息，对方也没回复。

　　言轲有点失望，但他压制住了，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如果对方不认可，选择远离也是应该的。

　　下班之前，言轲忍不住又瞅了眼消息，还是没回音。

　　他走进电梯的时候，还刻意抬头看了整个电梯的人，果然是不会遇到简澄的，哪儿可能那么巧呢。

　　不过言轲走出写字楼大厅，还真看到简澄了。

　　对方刚刚好一只脚踏进路边的SUV里，跟着车就开走了。

　　言轲咬了咬下唇，别过头，没再去追逐那辆汽车。

　　简澄上了车，一直没吭声，车厢里气氛挺冷的，他拉着脸显得严肃又冷漠，开车的人瞥了他几眼后，犹犹豫豫许久，等到过了好几个街口才淡淡道：“他昨天晚上回A市的。”

　　“嗯。”

　　卢云飞知道昨天晚上简澄估计就晓得贺知回了，他说得都是废话，贺知在H市的麻烦还是简澄找人帮着摆平的，他的动向简澄不可能不清楚。但他总得有个起头的话，也得摸着石头过河，他不想说错话惹简澄生气。

　　“他和池晓钊又闹矛盾了。”

　　“嗯。”

　　卢云飞觉得这情况也太考验人了，但凡简澄多说那么两个字，他都还能揣摩一下，这一个嗯字，要他怎么摸底嘛。

　　“听说这次闹得有点大，顾知说要分手。”

　　简澄轻笑一声，笑意都止在胸腔里，一点没露出来：“他能分掉？我把脑袋搬下来给他当凳子。”

　　卢云飞也跟着笑了笑道：“可能这次真要走不下去了，池晓钊出轨了。”

　　简澄挑挑眉，这事他也知道。贺知把池晓钊的一夜情对象抓出来打住院了，闹去了派出所，给他打电话，他找关系搞定了被打的奸、夫、，又找关系把贺知给弄出来的。

　　“窗打开，我抽根儿烟。”

　　“那贺知不可能这样都不分吧？”卢云飞试探问道。

　　简澄瞄他一眼，玩着打火机道：“难说。他不是挺中意池晓钊的吗？自己选的自己认呗。”

　　卢云飞听着这话有点酸，这么大半年了，至从简澄追求贺知失败，他们两人间几乎没提过贺知，他也不知道简澄是真放下了呢，还是假放下了呢，反正也没瞅着他怎么样。但简澄追贺知，前前后后得有一年多两年吧，不少时间了，他们认识更是十几年交情了，要说彻底放下屁事没有，卢云飞也觉着有点不现实。

　　反正这次简澄是帮了贺知忙的，所以他也不知道简少爷是想就着这次机会挖墙角还是为了展现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纯粹算是帮朋友的举手之劳呢？

　　卢云飞倾向于简澄还想和贺知有点什么。毕竟以前还是认真付出过那么多，都没得手，遗憾肯定不少的。而且贺知本身也挺有魅力的。

　　打火机不是很灵敏了，好几次没打燃，简澄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遍遍的拨，玩了有十几分钟，才想起件事：“我把手机留在办公室了，一会儿吃晚饭回家记得提醒我去拿一下。”

　　“咦，是另外那个工作手机吗？”

　　“嗯。”

　　“你正好休息一晚上不用被打扰不好呀？明早去再看呗。有急事肯定会有人联系你这个电话的。”

　　简澄撇撇嘴：“你管我。”

　　卢云飞肩膀一缩笑道：“不敢不敢。”

　　到了餐厅，卢云飞停好车，准备进门，发现简澄居然还对着车窗在理头发，他摇摇头，心想还好刚刚没说贺知的坏话。

　　简澄被服务员引着进了包厢，贺知站在门口迎接他。

　　大半年没见了，但对方没怎么变，身材修长打扮时髦，鼻子看起来又高又薄，眉眼上挑，瞅着有点清高又有点艳色，不过贺知是个话唠，话匣子开了就收不住，叨比叨比的和长相差远了。

　　只是再话唠的人，这会儿见了简澄也说不出来，贺知还是有点尴尬的。

　　尴尬是尴尬，该感谢还是得感谢。

　　简澄帮他的忙不少，他也没办法以身相许，确实有点歉疚。好在两人除了那点嫌隙呢，还有十几年的朋友交情，走不到恩断义绝的地步。

　　贺知想了一圈儿的寒暄话，也落不出口，到最后反而开口问了句：“哟，把胡子剃了？”

　　简澄扯了扯嘴角，似不满又似无语：“嗯，剃了怎么了？”

　　贺知连忙笑道：“哎哟，还不习惯。倒是挺帅挺年轻的。你这样胡子一刮，得多少人往你怀里扑呀？以前那模样还能吓退些。”

　　说完他又觉得稍显不妥，悄咪咪的退回座位上，岔开话题道：“来来来，坐这儿，简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