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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6 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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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秦大郎的真情表白狠狠刺激了一把,萧和心说我算什么?我就是一个被狼吃了的东郭先生,被吃完了还得给狼下崽,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看样子这位陛下是不打算让我走了。也对啊,成了天子的人身不由己哪里都有人盯着,一不留神就成了别人嘴里的把柄,当皇帝的自然最不愿发生这种事。
自古天家无情,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永绝后患等小的落了地就杀我灭口呢?
他这边卖惨边胡思乱想,傻福儿很不以为然,心说郎君真是脑袋坏掉了,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陛下才不会这么干呢,他是那么喜欢你!所以傻实在的福儿就对他主子说:“郎君,我还是觉得其实你心里难受不是因为皇上,只是因为秦大郎和闻人将军一起了,你心里不舒服。”
萧和:“……”
孕夫的思想认知是,就算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想就我想,你不可以说出来。现在被福儿道破心事,马上这脸上就挂不住了,在实在没有发现合适武器的情况下,弯腰去拖鞋。但他肚子实在太大了弯腰实在太费劲,几次没勾着鞋脑门直冒汗。
福儿赶紧问他干什么,跑过去给他帮忙。武器到手,萧侍中毫不留言,抡起鞋底子撵着福儿打。福儿一边逃跑一边问自己犯了什么错,但还不能跑太快,他很担心万一萧和下盘不稳摔了,自己只怕十条命也不够偿的。所以也就跑一步退半步,一旦萧和真追上了再跑一步。
“郎君这是怎么了?”
萧和扶腰气喘吁吁,一只手还拎着鞋子威胁:“你给我站住!再赶跑,等我追上你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福儿咧嘴傻乐,怎么收拾都行,可是郎君也要先追上才行。
这是大实话,毕竟萧和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拿他一时没办法。不过福儿自觉皮糙肉厚的,其实让他打几下出出气也无妨,毕竟自己能有多疼,只要这位心情好了,自然对腹中的皇子好。
所以当忠仆不再跑,萧和也追累了,鞋底当然也没招呼到他身上,只不过象征性的在他肩头捶了两下子,在福儿看来还没有蚊子叮的疼呢!
秦子衿一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侍中在他忠仆肩头上捶,知道的他是主对方是仆,不知道的还以为福儿才是那个享福的主人翁,正一脸悠哉地享受着仆人贴心的捶背。他觉得很有意思,笑道:“你们这是又唱哪一出?”
“他气着我了我在教训他!”
“郎君吃起闻人将军的醋被我说中了在恼羞成怒哩!”
二人同时开口,说完俱一怔,然后又开始互相指责。
“明明是郎君自己嫉妒闻人将军得了大郎青睐心里不痛快,怎么就成了我气你?”
“你没事胡说八道什么,我最不爱吃的就是醋,不管是谁的!”
秦子衿瞪大了眼睛,心说这二人都该好好叫大夫看看才是。可是那二人还没有完,秦子衿扶额叹气,他们整天这么斗来斗去倒是不用再找俳优解闷了。
为了表现出自己不是在吃醋,萧和那天当着秦子衿和傻福儿的面狠狠夸了一通闻人小将军,并大赞秦大郎好眼光,把身家托付给这样的人肯定错不了。听得福儿一愣一愣的,心说这位口风转的真快。
那边萧和却又犯了老毛病,对秦子衿说:“要是整天面对一个杀人如砍瓜切菜的,会不会怕啊?”
秦子衿哑然失笑,心说这位萧五郎大概不知道我手上沾了多少血,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吓晕过去?他当然不会讲这些,孕夫处在特殊时期,这个时候需要格外关注,务必保证他的心情愉快才是最重要的。
萧和仍在等答案,秦子衿淡淡道:“他虽杀人无数,确是为我主开疆扩土有功于国,便是双手染血,我也不会怕的。”
萧和闻言陷入沉思,秦子衿问他怎么了,萧和仿佛很无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表情更显得无辜:“也没什么,就是联想到自己。闻人将军冲锋陷阵功成名就,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望尘莫及,大约能给皇帝分忧的也就这件事了。”
这回连福儿都没忍住,干脆笑出了声。
萧和的肚子是在重阳的头一天晚上开始疼起来的,离宫马上派人赶回京城去报信。
但见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秦子衿换了一身黑色箭袖紧身衣守在庭院。福儿缓步走来冲他点了下头,秦子衿沉声道:“给闻人雅也报信了?”
福儿一改往日傻里傻气的形象,格外稳重起来,嗓音也恢复成年人的浑厚:“闻人将军已经开始行动。我将在外围防守,这边还请秦大郎多关照。”
“放心吧。”秦子衿回头往卧房方向看了一眼,唇角突然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闻人将军助我出泥沼,又得陛下宽恩不弃无以为报,自当倾尽全力保全萧五郎父子。”
秦子衿说到做到,他知道就算再像铁通一样的防卫也总会有百密一疏。那天他严查进出的人,果然就发现了问题,在近身伺候的小太监和嬷嬷仆妇里发现了异样,寻了借口把人单独叫出来,并没有费多大力就将本尊的真容查了出来。秦子衿带上人,很快就在离宫后山找到了那些已经遇害的正主。
想到曾经的旧主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加害一个未曾出生的无辜婴孩,秦子衿暗自庆幸自己果断抽身。此刻不由联想到自己的妹妹,虽然他认定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但对生的渴望心里还是希望她还在人世。可即便是活着,说不定现在受了自己的连累也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受苦。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妹子。
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妙容娘子一身胡装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大业城只知道她是永兴坊靠开酒肆做卖笑生意的,却不知她的真实身份确是当今皇帝从兰陵故地培养的百里挑一的暗卫。秦子衿归附闻人雅可以说她功不可没,正是她多年的暗中严密监控,查出来秦子衿和他旧主魏王的嫌隙,在暗中尽可能查访秦子衿的妹妹。
关于秦子衿的妹妹秦小娘子,一旦她的生死最终得到确认,也就了了秦子衿心中最大一块心病。妙容娘子现在就是带着这个消息赶往京城的,但惊觉如她,也发现了这一路的不寻常。她肯定自己已经被盯上了,现在离京城越近,也许就越危险。但是使命在身,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闯过去。
她把头上一只小巧的木笄绑在马的衔口上继续赶路,眼见天要黑了,看来是赶不到驿站了。
“恐怕这就是天意!”
她长叹一声,跳下马,却没有把马栓在一旁的树上。
果不其然,当火箭如流星飞向她,她悄然打了一下马,造成马儿惊惧火光而发疯跑走的假象。
“该来的还是来了。”
妙容娘子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次日闻人雅听到报信,听说只见妙容娘子的马而不见其人,便知她出事了,恐怕此时已经凶多吉少。
他带着马走回头路,发现了妙容娘子最后出现的地方。那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但并没有见到人。他知道一旦落在对手手里下场将会很凄惨,此时过去一夜想必已经可以预见她的最终结局。但作为自己从兰陵带出的兰陵十八骑,闻人雅抱着最后的希望,决定以此处为中心向四周掘地式搜索。
很快东面有人回来报信说找到了,闻人雅微微握拳,不确定问:“还活着吗?”
来人把头一低不敢看他,小声说:“还是将军亲自看过吧。”
那就是说明人已经死了。
妙容娘子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不过死得非常惨,这正是报信的人没敢说实情的原因。
尸体是在一处浅滩发现的,对方没有毁尸灭迹,想来就是为了让人能及时发现尸体的,同时也是为了震慑对手有意为之。
她是失血过多而死。但并不是因为受了特别致命的伤,而是在被控制住后,对方有意放血,让她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越流越多,然后在失血和恐惧双重打击下,最终含恨而亡。
闻人雅眼睛狠狠一闭,就连跟在身后的随从也不禁扼腕叹息,一个妙龄女子竟是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殒命,令人无不动容。
闻人小将军心里难过,不想假手他人,解下自己的斗篷盖住尸体,突然动作一顿。
妙容娘子嘴角不自然的微阖,仿佛里面有东西。这时闻人雅也顾不得敬畏,轻轻撑开她的嘴,发现竟是马衔的一颗小铜球。他把铜球放在手里查看,并未发现异常。
“你要告诉我什么?”
妙容娘子作为受训多年的暗卫,不会无缘无故把这种东西含在嘴里。闻人雅再次检查起那只铜球,依然没有发现可疑藏密信的机关。指望尸体传递消息只怕也不行了,对方一定把尸体里三层外三层查过了,这东西说不定也检查过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又给放回了她嘴里,也有可能是为了辱尸故意放的。
沉思良久,闻人雅看着那只小铜球,突然发现小铜球连接的链子是生生扯断的。
他明白了。
小铜球确实是关键提示,但信息却不在这里。闻人雅大声问:“马呢?”
侍卫一愣,随即道:“跟着呢!”
“牵过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