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药引皇后》言讱

4、西山茶

　　冯凯挑帘进来，手里端着药，瞧到祝嘉歅面上的痛苦，把担忧压了压，没露出来：“大爷，这药好了。”先喝了口，才放到桌上。

　　“你先放这，给我倒杯茶来。”

　　冯凯转过身去倒了杯茶：“这是西山茶，前头刚沏的，味淡着。”

　　祝嘉歅喝了口茶：“你去吧。”

　　“那……奴婢去了。我跟张妈说了，让她多长些心眼，多听着些，别大爷要人了，半天才答应。”

　　冯凯话音里带着担心，想不跟着去娶亲，但又怕赵天磊从中破坏。那个人，冯凯怎么也不能放心。

　　“嗯。” 祝嘉歅淡淡地。

　　冯凯在屋里瞧瞧，是不是有什么拉下没做的事。

　　“奴婢随身带着香，可瞧着时辰。咱们这辰时三刻走，到那午时一刻，接了新娘，未时一刻往回，申时三刻进宅子，酉时一刻拜天地。”

　　冯凯把这捋了遍，眼睛望着祝嘉歅，看他是不是有遗漏。今天这娶亲，可是关乎大爷的事呢。

　　他怎么可能不紧张。要是哪处不好，坏了大爷的事，那他就是死一万次也抵不了。

　　祝嘉歅把茶喝干了：“没什么不妥，你去吧。”

　　冯凯拿着茶壶把茶杯加满：“味虽是淡，大爷还是不要多喝的好的。”把茶壶放下，颇有些不舍，“那奴婢去了。”弓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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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亲怎么还没来？”一大早就起来的村里人，早饭都没吃，就等着陶家这顿，这会儿看着日头已经老高，肚子早饿了。

　　陶何氏也急，往院子外张望。

　　“那些豆子鬼早去村口看着了。要是来了，会回来报信的。婆婆不用担心。”陶周氏宽慰着。

　　陶何氏点点头，去了陶秀莹的屋。

　　陶秀莹的屋里，这时热闹着。村里到了年纪没出嫁的姑娘都挤在这，跟陶秀莹聊着。

　　瞧到陶何氏来了，姑娘们跟喊了声“伯娘。”

　　陶何氏的视线在姑娘们的脸上转了圈，停在陶秀莹的身上，进来前想说的话，这时说不出了。

　　“你们多陪陪莹姐儿。”

　　陶何氏想逃出去，不给陶秀莹看到已经红了的眼圈。

　　陶秀莹却叫了声：“妈。”手臂张了开来，眼圈就红了。

　　她原就不是个爱哭的人，上世出嫁后，经历了那么多，仅有的几滴泪也给磨干了。重生回来后，见到父母是亲切，可眼里却是干的。

　　可就在刚才，看到陶何氏进来想说什么，又没说，转头那一瞬，瞧到陶何氏的红眼圈，强忍着不哭出来。

　　陶秀莹触动了，眼泪“哗”流了出来。

　　“傻孩子，把脸要哭花了。”陶何氏嘴上这么说，却回身抱住了陶秀莹，眼泪也掉了下来。

　　“妈……”陶秀莹又叫了声。

　　她有些后悔了，也许不该答应嫁给外乡客，那就不用这么急着出嫁，可以多陪父母几年。只要 不嫁杨江顺好，再慢慢寻一个，总不会天下就外乡客一个快死的男人。

　　“不哭，后日你就回来了。”陶何氏拍着陶秀莹的背，就像陶秀莹小时候一样哄着。

　　陶秀莹的眼泪掉得更多了。她当然知道后日要回来，可那跟现在一样了，坐坐就得回去，不能再自在想回娘家就回娘家了。

　　“妈，你和爹以后要去镇上看我。”

　　“回头我跟你老盖说。”

　　“你现在就答应。你答应了，老盖不去就妈去。反正我派人来接你们。”陶秀莹耍起了赖。

　　前世，她富起来了，父母已经都不在了，一辈子都在山里辛苦地生活。

　　这世，她得让父母过上好日子，日后也搬到镇里去住。反正外乡客死了，家里还不就是她说了算。这么一想，陶秀莹算不后悔答应外乡客的亲事了。

　　“妈不答应，我就不嫁了。”

　　陶何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往站那发傻的姑娘们笑：“看看，莹姐儿都要出嫁了还撒娇，都让你们笑话了。”

　　陶秀莹眼泪却又滚了出来。陶何氏哪知道她的心，她这是活了两辈子才头一回跟陶何氏撒娇。

　　姑娘们忙说：“没有，没有，莹姐儿要接伯娘去镇上玩，我们还羡慕呢。”

　　“到时我们去镇上看伯娘。”

　　陶何氏笑了：“你嫁过去，我和你老盖日后总会去瞧瞧的。”用帕子把陶秀莹脸上的泪擦了擦，“看这脸上的粉得重擦了。”

　　姑娘们热心地说：“我们去打水。”有几个跑了出去。

　　等水打来了，陶何氏要绞块手巾递给陶秀莹，姑娘们也抢着去绞了。她们对陶秀莹身上这套戴的、穿的，都羡慕的不得了。这时候认为跟陶秀莹多亲近，亲近，也能摊上这么好的亲事。

　　“把脸好好擦擦。”陶何氏对陶秀莹说。

　　秀兰娘带着陶秀兰进了屋，瞧到了屋里的热闹，看到村里的姑娘都在讨好陶秀莹，心里就不舒服：“大嫂，这天都快要晌午了，怎么迎亲的还没来？”

　　“婶娘饿了吧。”陶秀莹接了句。

　　姑娘们笑了起来。

　　“哪个不饿，换平日这时不早吃了。”秀兰娘也不否认。村里人说饿可不是丢脸的事。

　　陶秀兰挨了过来，看着陶秀莹头上的头面，居然还有用珍珠穿着的流苏垂在耳边。之前听到杨江顺家向陶秀莹求亲，就酸了，这会儿看到陶秀莹这一身，更酸了。

　　“莹姐儿头上的是真珍珠吗？”陶秀兰的手往流苏上碰去。

　　陶秀莹见到陶秀兰就不舒服，还围着自己转，头微微一偏，不给陶秀兰碰到流苏。前世她富了虽不曾把银子花在首饰衣裳上面，但也是见过些市面的。

　　“杨家给兰姐的是假的珍珠？那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陶秀兰脸红了，杨家给她也就两副银钗，上面什么珍珠、宝石都没有的。乡下人哪里拿得出来。

　　姑娘们捂着嘴笑了。

　　有趁机讥讽的，更是说：“我们都不知道假珍珠什么样，兰姐姐倒是见过了。不如拿出来让我们瞧瞧，也涨涨见识。”

　　陶秀兰更是挂不住脸。

　　秀兰娘见这样，立刻说：“要不派人去看看，到底为什么花轿这时候还不来。”

　　陶秀莹也想知道，花轿怎么还不来。天黑了，路上走更不安全。她现在这一身可是太招人眼，让人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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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大圩镇到陶家村，要先坐船再走路。

　　赵天磊上了船，盘腿坐在船头，沉着脸。

　　冯凯瞧着低声骂了句：“真是生就一副讨债脸。”往船尾走。他才不要跟赵天磊坐一块。

　　媒婆拦住了冯凯，冲着背对着的赵天磊说：“挨遭啦挨遭啦（桂林话，不好了），两位爷，如今大爷不去，到了那对人家可怎么讲？”

　　“大爷不去，这算事吗？”冯凯挑了挑眉毛。

　　媒婆瞧着赵天磊和冯凯，怎么遇到这么两个不通事的人，心里憋屈，嘴里话的语气也重了：“我说这位爷，怎么叫不是事？当初可是你让我瞒着那边不要说大爷身体不好。我才没说。如今大爷不去，问起来缘故，你们不怕，我还怕以后给人戳脊梁骨呢。”

　　赵天磊在前面听了，站了起来：“既然这样，就回去吧。”

　　“回什么回，今天就得把人接回去。”冯凯跳起，船晃了晃，指着赵天磊，“让你替大爷去，就是要你权且充会儿大爷。”

　　“我答应去，又没准备当他。”赵天磊语气里全是不屑。

　　媒婆看着这两位：“这可怎么办？老婆子的脸今天是要丢尽了。”一屁股坐在了船上。

　　冯凯往前望了望，又看了看赵天磊，不信没了这混球帮忙，到时候娶不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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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就要挂正中了，那些饿得眼冒金星的男女老幼，脖子伸得都快断了，花轿还没有来。

　　陶秀莹开始怀疑，盘算着花轿要是不来她该怎么办。聘礼自然不能还回去，花轿不来，她都能给村里的夜屎佬（桂林话，爱八卦的人）吐沫星子淹死，这点补偿根本不够。

　　“这花轿怕是不会来了。”秀兰娘说出了这句，院里的人没人反对。都开始看陶家笑话。

　　陶焕元的脸色很难看，倒背着手往屋里走。

　　“爷爷，花轿，花轿……”豆哥叫着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串豆子鬼们。

　　可以听到远处传来锁呐声、锣鼓声。

　　陶焕元露出笑容，随即又板起了脸，跟儿子说：“你们招待着姑爷。”

　　“知道了，老盖。”陶善本答应着，站在院门那等着接迎亲的人。

　　陶何氏忙再去看看陶秀莹是不是全妥当了。等迎亲的人吃好 ，给她和陶焕元行了礼，就该上路了。

　　“莹姐儿……”陶何氏看到陶秀莹正往嘴里塞松糕，“这时候你怎么能吃这个。”

　　陶何氏把陶秀莹手里的松糕拿了下来。

　　为了路上不方便，陶秀莹从早到现在也没有吃东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饿着肚子是不好想事的，陶秀莹正准备吃饱想事呢。

　　“妈，给我点吃的吧。”

　　“花轿都来了，还吃什么。你马上就要跟姑爷行了礼，上路。”陶何氏有些伤感。女儿这就是要出嫁了。

　　陶秀莹看着没吃到嘴的松糕，早不来晚不来。

　　迎亲的人进了院，陶善本看着骑着乌蒙马来穿着大红圆领袍头载大帽，好不威风的赵天磊，显然认为就是新郞了，喜上眉梢。

　　小妹嫁给这样的人有靠了。

　　媒婆一瞧，顺水推舟也不点破，就让人去误会。

　　前面还笑话花轿不来的，这时又都羡慕嫉妒，莹姐儿怎么找了门这么好的亲，不光有钱，新郎还一表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