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侠一枝梅衍生《娑婆》主严应+离应》舅少爷

61、第十六章3

　　树林里，应无求正与离歌笑对峙着。
　　应无求手里的刀沾了血，横指着离歌笑。离歌笑捂着左肩的伤口，一动不动。
　　许久，应无求放手回刀，转身就走，离歌笑见状说道：“无求，你别回去了。”
　　“不回去，我能去哪？”应无求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回到你身边吗？”
　　“不，你可以离开京城，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这几个字真好，可惜没有办法实现。
　　“没用的……”
　　“有用，有用的！”离歌笑跑上前去抓住应无求的手臂，“只要离开严世蕃，你就能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
　　“我现在，正是如此啊，”应无求抬起头看向离歌笑，“我想留在他身边。”
　　离歌笑一怔，手指抖了抖，慢慢松开应无求。
　　因为和他在一起，你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也几乎要丢了性命，可你，还是想奔着他而去吗？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回去，会死。
　　离歌笑嘴唇动了动，颤抖着问道：“值得吗？”
　　是啊，值得吗，他不过是一个温暖了你的人，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做那个人。
　　给你阳光，给你温暖，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放了我，又值不值得？”
　　离歌笑无言以对。
　　世事本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要看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瞧不上的东西，即便堆了一屋子也依旧入不了眼，可面对喜欢的，就愿意穷极一生去寻。
　　你眼中最珍贵的东西，或许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这便是人生了。
　　“其实我很羡慕你，有遍布天下的好友，有人追随你仰慕你，是个人人称赞的大英雄。”应无求缓缓说道，“曾几何时，我也想做你这样的大英雄，为了如忆。”
　　应无求抬手拍了拍离歌笑的肩头：“我现在才知道，我要的不是敬仰和爱戴，只是一个人罢了。”
　　没有了如忆，我也不再想去做什么大英雄，只想做自己。
　　只做那个懦弱的包来硬。
　　“离歌笑，我知道你想拉我一把，可我已经回不去了。”
　　回不去，怎么会回不去，我拼了命，也会好好保护你……
　　离歌笑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哗啦啦”地响着，震得他头皮发麻。
　　“谢谢你。”又拍了拍肩头，应无求毅然决然地按原路返回，只留下离歌笑一人呆立着。
　　不，不。
　　可以回得去的，一定可以，我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飞奔着追上去，一把将应无求扑倒在地，发疯地大喊着：“别去！我不能让你去送死！”应无求挣扎着翻了个身，被离歌笑死死压住，于是他停了动作。
　　离歌笑见他不再挣扎，稍微放松了一些。
　　“无求，世事无绝对，只要你听我的，一定可以重新来过。”离歌笑抓着自己的衣襟送到应无求眼前，“你看，我都可以做到，你为什么不可以？”
　　离歌笑今日确与平日不同，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胡渣都没了，青绿的衣服也显精神，完全没了邋遢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的希望还在，我的希望已经破灭了。”应无求垂着眼，平静地躺在地上。
　　离歌笑的希望是应无求，如今他已放下了过去放下了如忆，真心诚意地叫了他一声“大哥”。
　　离歌笑觉得天都亮了，像是有人在他的保护壳上凿了一个洞，投下阳光来。所以他开始改变，开始好好归置自己，只因应无求说了句喜欢他干净的样子。
　　他的希望重燃了，可应无求没有。
　　严世蕃此次被抓，绝不可能生还，即便隐姓埋名去了外地，他那张脸也藏不住。
　　应无求没了憧憬，也没有了令他奋不顾身的人。
　　“如果我今天就要死了，你会一辈子念着我，还是跟着我一起上路？”
　　离歌笑沉默了，他自诩是个经得起打击也沉得住气的人，可如果应无求真的死了，他或许真的会随他而去。
　　心爱的人不在，这世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他开始佩服起应无求来，眼睁睁看着如忆的尸体，还能强撑着活下来，忍着怒气日日面对严家父子，还要笑脸盈盈贴上去。
　　“离歌笑，”应无求抬起眼直视着离歌笑，“包来硬早在五年前就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应无求。”
　　应无求是在告诉离歌笑，他心里的人五年前就不复存在，所以没有必要为了自己做什么。
　　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又何须牵连。
　　“我知道你是应无求，可我做不到像你一样，真正地放下过去。”离歌笑的眼泪滚落出来，哽咽着，“因为你从来都是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我也想忘记，可每当我看到你，就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从前。
　　你说过无数次，你不是包来硬，或者你不再是包来硬，可在我眼里，你与他无异。你只是走得偏了，需要我把你拉回来。
　　如果你和如忆一样，五年前就死了，我想，我也能活的很好。
　　你不是我，也不会懂我的痛苦。
　　面对一个变了的人，比面对尸体还要残忍。
　　残忍到我几乎要剖开自己的心给你看。
　　你却对此毫不在意。
　　我知道是我错，是我太偏执，是我没想过你的心情，可那是因为，我比你还要痛苦。
　　应无求垂了垂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再残忍也还是要做的，就像当年一样，再放我一次，好吗？”
　　“不可以......不可以......”离歌笑摇着头，喃喃自语着。
　　“好吗？”应无求又问了一遍。
　　离歌笑还是摇着头，死活都不肯松手。
　　放你回去就是送你去死，我做不到！我是来保护你的，是来带你回去的。
　　无求，你一向都那么坚强，如忆走了你都可以坚持下来，这次你也一定可以。我可以再等你五年、十年，直到你忘记他们。
　　我不会再逼你看我想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做一辈子兄弟也可以。
　　只要你别回去，我什么都依你。
　　应无求眼里闪着光，伸手抹去离歌笑脸上的泪水:“好吗？”
　　不可以......
　　不......
　　离歌笑抓住应无求的手，泣不成声。
　　五年前他就放过应无求一次，忍着心里的疼，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他曾经很后悔这么做，可事到如今，还是妥协了。
　　无求，我放过你，你会放过我吗？
　　深吸一口气，离歌笑顶着满脸的泪点了点头。
　　翻身坐在一旁，看着应无求起身拍了拍尘土。离歌笑抬头望去，太阳被应无求挡在身后，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捡了刀抓在手上，应无求转身要走，突然又转回身来，对着离歌笑微微一笑：
　　“谢谢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