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望》夜影清寒

8、第 8 章

　　小二被一个黄毛小儿当场质问，脸上挨不住心中气不过，“你们使妖术骗人，还在这里狡辩，快点跟我去衙门”

　　遥夜拍了拍更阑，轻声安慰他，“没事的，别哭了”随即又朝小二说道，“我跟你去可以，但是更阑还小，能不能先让我先送他回去”

　　小二不依不饶，他可没忘记银子可是这个孩子掏出来的，“不行，你们是一伙的，必须一起去，别想耍什么把戏”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有人低声说道，“我越看他越像通缉画像上的人”
　　“也不是很像啊”
　　“光明客栈的小二见过那个嫌犯，让他去衙门认一认就知道了”
　　“对，送他去衙门”
　　“大家一起送他去衙门，如果真的是他杀了人，绝对不能放过他”

　　更阑皱眉看着围拢过来的人，肉嘟嘟的双手握成拳，真是欺人太甚了。刚要出手就听遥夜温柔的和他说道，“更阑，咱们去衙门看一下，很快就可以的，好不好？”

　　更阑抬眸看着遥夜，见他一脸温和从容，握着的手渐渐的松开了，抱着他的脖子软糯糯的应了一声，“嗯”

　　衙门就衙门，他就不信他还护不住人了。

　　再不济，他们还有世幽大人呢。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衙门而去，遥夜抱着更阑走在最中间，热得遥夜浑身汗直淌，好不容易到了衙门。还是昨天那个衙役在守门，脸上的青肿还没消。

　　看见这么多人过来吓了一跳，该不会是来闹事的吧？大声问道：“来衙门何事？”

　　遥夜又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遮阴的地方，拿袖子给更阑扇风，“热不热？”

　　“不热”，更阑给遥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也拿手掌给他扇风，扇出的风凉悠悠的很是舒服。

　　衙役等半天见没人说话，又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

　　小二刚才见遥夜上前以为他要说话，结果只是到旁边凉快去了，心中憋闷得很，用袖子擦了脸上的汗水，指着遥夜说道：“回大人，我们抓到了通缉犯”

　　衙役朝遥夜望了过去，仔细辨认着是哪个通缉犯。

　　小二见衙役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赶忙将石头拿了出来，“他们去我们店里吃饭，结账的时候给了我一块碎银子，结果两人刚走，银子就变成这样了”

　　“石头？”衙役看着小二手中的石头，惊讶之余终于觉得遥夜像他们贴出的通缉犯了，让众人进了衙门，“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禀报大人”

　　说完就往后院走去，抬头看了天色，原本匆匆的脚步走着走着就慢了大人这时候还在午睡啊。

　　衙役动了动脸，还痛得不行。正在犹疑的时候，看到前头走过来一个人，心中一喜，连忙上前，“王捕头，昨日光明客栈的嫌犯抓到了”

　　王捕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青紫的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淡淡的说道：“嗯，去给大人禀报吧”

　　衙役脸上的笑意霎时就凝固了，“王捕头..我还要看守嫌犯，劳你去给大人禀报一下”

　　王捕头一挑眉毛，“你的意思是大堂里那么多人没你就看不住嫌犯了？”

　　衙役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还不快去禀报”

　　“是，我这就去”衙役走了两步，转头恨恨的看了王捕头一眼，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从来就是他们这种底层的衙役干。

　　王捕头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慢慢的往大堂走了过去，这种把戏还想套他？嫌犯抓住了，他先去问一问，一会儿武大人得要过来了。

　　王捕头还没走到大堂，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心想，该不是有人来闹事了吧。于是快步走了进去，结果只是一众人围在一起讨论墨馨书局的事。

　　墨馨书局的事他也听到过不少，都说墨馨书局一直闹鬼，挺邪乎的，见众人说得起劲，他也在后面听了听。

　　“墨馨书局也不过是这些年才衰败了，前些年那可是热闹非凡啊”
　　“那还不是因为书局的掌柜沐朝华经营有方，说起来那可真是个奇女子啊”
　　“不过墨馨书局的大公子突然被烧死这事到现在还是众说纷纭，也是奇事一桩”
　　“墨馨书局的防火向来严谨，怎么会突然失火，还将大公子烧死了，而且匆匆就下葬了还不查的”
　　“你不知道那时候沐老掌柜突然迷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很急切的将她接回去了”
　　“这事谁不知道啊，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只是娶妾和查儿子死因有什么关系啊”
　　“你傻啊，娶妾怎么也算件喜事，查死因多触霉头。听说那个青楼女子长得像天上的仙女一样，要赎她的人天天在门口排队，也只有沐掌柜能拿得起钱给她赎身了”
　　“想不到沐掌柜爱妻爱了一辈子，最后翻了车，真是可叹”
　　“男人哪有什么痴情的，还不是看到漂亮的就冲上去了，只是苦了沐小姐，有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姨娘”
　　“什么姨娘啊，人家沐掌柜可是说认为干女儿的”
　　“害，你就吹吧”

　　遥夜听了心中勾起几分对墨馨书局的好奇，“那后来又发生了何事？”

　　说得热闹的众人听到遥夜的话齐齐的噤了声，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人叹了口气，

　　“沐小姐死了”

　　遥夜见众人神情不对，又问道：“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吗？”

　　“在她三十八岁生辰那天的午夜在她自己的闺房自杀了”

　　“既是自杀有什么奇怪的？”

　　众人面面相觑，想起墨馨书局最后的结局都没人说话了，王捕头接了话，“因为三日后，墨馨书局的人全都死了”

　　“全部？”

　　众人一见王捕头，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王捕头走到遥夜的面前，仔细的看着他，分辨他是不是通缉画像上的人，一边说道：“沐朝华死前，就有消息传出墨馨书局有恶鬼作怪，导致生意一落千丈”

　　遥夜轻轻的拍着更阑的背，生怕他害怕。可更阑一脸好奇的盯着的王捕头，还捧场的问了句，“然后呢？”

　　王捕头看到更阑肉鼓鼓的模样，鬼使神差的说了下去，“其实坊间传说墨馨书局的人都死完了并不准确，有两个人并没有死，她们在书局出事后就不见了踪影”

　　“青芜和沐朝云”

　　人群中有一人低低的说道，他记得好像衙门发出过通缉令，当时他过路的时候偶然间看见了衙门的告示。但那时候都说墨馨书局的人是艳鬼杀的，人人自危并没有人敢接触任何关于墨馨书局的事，也只是最近凶案多了，大家才又开始慢慢说起墨馨书局的事了。

　　遥夜有些好奇的问道：“她们是谁啊？”

　　“青芜是书局的使唤丫头，沐朝云就是沐迫赎身的青楼女子。本来她在青楼时名叫千绝，沐迫为她赎了身后给她改名叫沐朝云，还让沐朝华却认了她为姐姐。不过也有人说，青芜其实是沐朝云的女儿，都是谣传也没得到证实。”

　　“咳”一声明显的重咳打断的众人的闲谈，齐齐的看了过去，见武兵奇来了，齐齐见礼，“参见武大人”

　　武兵奇微微点了点头，“嫌犯在哪里？”

　　刚才还相谈甚欢的众人此时齐齐指着遥夜与更阑，“他们就是嫌犯”

　　武兵奇走进仔细打量了遥夜一番，与画像上的天差地别，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人，于是问道：“是谁抓住的？”

　　小二又将怀中的石头拿了出来，将饭店中的情形又讲了一遍。

　　武兵奇把石头拿过来看了看，就是普通的脆沙石，稍微用力一捏，就碎成了沙。

　　小二愕然的看着地上的细沙，回过神来连忙跪下，“大人，草民说的句句属实啊”

　　武兵奇也愕然了，他只是手劲大而已，并不是想毁坏证物，但现在毁都毁了，也没办法了。只能说道：“起来吧，本官自有定夺”顿了一会儿，觉得实在热得厉害，看了看大堂中挨挨挤挤的人，说了几句便让无关人等全都回去了。

　　人群一散霎时就凉快了许多，武兵奇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真凉快。随即又叫人去光明客栈的小二过来认人。

　　然后看着遥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遥夜”

　　此时更阑转过头看着武兵奇，“那你叫什么名字？”

　　王捕头大喝一句，“大胆，怎么和大人说话的？”

　　武兵奇看着更阑眼神瞬间就温柔了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偏偏他就是对小孩子没有抵抗力。朝王捕头压了压手，“无事，童年无忌”然后朝更阑温柔的笑了笑说道：“本官叫武兵奇，你可以叫我武大人，那你叫什么名字？”

　　更阑努了努嘴，把脸埋在了遥夜的肩膀上，也没答话。

　　武兵奇碰了一个软钉子，也没生气就自己打了哈哈，“小孩子都怕生”

　　遥夜尴尬的笑了笑，更阑才不是怕生，他只是纯粹的不想回他，因为他正在玩他颈间的头发。

　　武兵奇收敛了神色又问道：“昨夜你们在光明客栈吗？”

　　遥夜心中为难，他已经将以前的事情全忘光了，哪里还记得昨日在不在什么光明客栈，于是问了更阑，“更阑，咱们昨夜去过光明客栈吗？”

　　更阑心不在焉的看着他问道：“遥夜哥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我想世幽大人了”

　　“很快”遥夜应了他一句，随即又看向武兵奇问道，“我能不能先把更阑送回去？他有些累了”

　　武兵奇看着趴在遥夜肩膀上的更阑，犹豫了一会儿，这么小的孩子留着也没用，要是一会儿哭闹起来更是揪心。于是说道：“你们住在什么，我派人送他回去”

　　“不行，我要和遥夜哥哥一起回去”更阑紧紧的抱着遥夜的脖子，大声的说道。

　　武兵奇温声和更阑说道：“等你遥夜哥哥这里的事情办完了就可以回去了，你先回去等他好不好？”

　　更阑闻言双眼立马就蓄起了泪水，泪眼汪汪的看着武兵奇，“不行，我要和遥夜哥哥在一起，你是坏人，走开走开”

　　武兵奇碰了一个硬钉子也没生气，只是说道，“本官实在无能为力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遥夜连忙拍着更阑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咱们就在等一等，或者可以让他们去将世幽叫过来，你看怎么样？”

　　更阑眨了眨眼睛，眼眶中的泪水一滴都没有了，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那好吧”

　　说完幸灾乐祸的看了武兵奇一眼，要是世幽大人来了会不会把这地方给拆了？

　　武兵奇见更阑含笑在看他，心神一震，欢喜不已也连忙朝他笑了笑。

　　更阑朝他吐了吐舌头，转过脸去了。这人真奇怪，干什么一直朝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