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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当然,对北宁和清塘两个区的基层苦逼刑警来说,连续一周的工作跑腿以及周末的不带工资加班,是结束了。
      本周的第一个工作日,莫名结案的案子封进档案袋,记录的数据也相应上传数据库,也不用几年,案子再一朵,也就没什么人会再去记得这件小案子。

      发生在清塘区分局唯一的蹊跷,就是好端端突然故障的监控,监控突然抽搐,格式化了一批视频文件。
      不过最近也没什么太过重要的审讯记录,没了也就没了,不算太重要。

      出了农历的正月,天气便开始逐渐暖和。“阳春三月春暖花开”,说的就是现在。

      清明骗人假蠢蠢欲动,#连请三天十二天小长假#荣登热搜,但对于广大的警察筒子来说,多了一天的节假日委实无甚可盼——没有案子天天都是星期六,有了案子,除夕夜的午夜十二点都得踩一地炮仗吸溜PM2.5加班。
      简而言之,大家质朴的伟大愿望是世界和平,没有监狱。

      除了三起离奇的“被吓死”,分局最近的日子出乎意料地太平,就好像犯罪分子们都约好了集体放假似的,未免让清塘区分局人心“蠢蠢欲动”。
      身为其中佼佼者的尤恺琦,仿佛带着头玩命撺掇:“除了留下值班的,清明放假的,让你们孔副带队去西湖转转?”

      当即有同事反对:“不去,来回动车票能有七八百,年年节假日都能靠人头上央视,有什么好去的?”

      “你们这群非宅即懒的,就这点出息,”冥思苦想的好心被当驴肝肺,金主爸爸抱着胳膊,发出一声高贵冷艳的嗤声,“怎么着,难道你们,想包个带KTV和家庭影院的郊区别墅,啤酒炸鸡无限量开三天三夜的轰趴?”
      “哎哟,尤队破费。”

      当代小青年毫无老一辈艰苦卓绝的奋斗精神,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金主爹,纷纷眉开眼笑,什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不为五斗米折腰”都是腐朽里的糟粕。

      只听太子爷一声冷笑,戳破幻想的肥皂泡,“做梦,就你们的这点身板,放假了不好好抓一抓基本的身体素质,拉到现场去头个凉的就是你们,你们几时能有隔壁……”

      孔副在此时适时干咳几声,打断太子也滔滔不绝的口水,及时制止此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不良行为,顺带冷静地传达领导意志:“尤队和萧局的意思是,居安思危,最近需要抓抓同志的身体素……”
      没等孔棠说完,底下已经跟割麦似的,捂额的捂额揉肚子的揉肚子,“哎呦喂”地刷刷倒了一整片。

      “孔副,我那几天是真的不行,玩命的疼。”
      “孔副我媳妇叫我回去辅导儿子功课,抗旨得跪榴莲。”
      “孔副我牙疼,约了三次的牙医,再爽约医生得把我拖黑名单了。”
      “孔副行行好,我科三还卡在直线那过不去,好歹再让我挣扎几次的。”
      “孔副……”
      “孔副……”
      “孔副……”

      孔棠不为所动,他看着底下的“人仰马翻”,满面“岁月静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地围观群众戏精。

      在这一点,北宁区的“格局”跟清塘区的分局颇像——刑侦科大队长都是不怎么管事的“少爷”,日常工作能不掉链子,多亏了副队的汗马功劳。
      不过清塘区的少爷家里有矿,日常报销习惯大手大脚,有时候连流程都不用,看到小票感觉差不离挥挥手就能给转账支付宝给辛苦费,还时不时自掏腰包承包组织夜宵,搞得隔壁同病相怜加班常伴的禁毒兄弟,时不时眼巴巴地粘上来蹭吃蹭喝。

      尤恺琦是红二代,又是被军校磨过的,骨子里有种混不吝的“扎”和雷打不动的“稳”,家里有钱归有钱,该刚的时候绝对不会怂,该缩的时候也不会瞎出头,帮不上大忙也不会帮倒忙,是个相对讨人喜欢的“大领导亲戚”。
      不像隔壁的“空降”,那是给集体,尤其他们副队找无工资加班的。

      好一通人仰马翻,可算有人想起来问:“孔副,萧局又被什么谣言公众号给误导了。”

      “哦,是这样,”也难为孔棠能在“群魔”里注意到一个正经人,他一板一眼地说,“萧局说,国外最新的研究结果显示,长期处在相对密闭的环境,会增加患抑郁症的风险,萧局认为,适当的户运动有助于……”
      孔副接下来的发言不重要。
      重要也没人注意到。

      流言止于智者,广于愚者,坑于沉迷肥宅快乐水的人民群众。
      被领导摁着脑袋“有利于身心健康”的基层小白菜们感动不敢动。

      偏偏尤家小少爷还不知人间疾苦,残忍地断送小白菜们最后半根稻草:“出去旅游,来回交通和当地住宿报销,包吃包住包五百以下额外费用,谁还有问题?”
      这句话翻译成口语,就是“送你们免费看人头外加五百块的红包钱,和留在这里围着入口水泥地跑圈,二选一你们自己可想好了”。

      对比鲜明下,众人纷纷心动不已,很快有已婚人士举手:“能带家属么?”

      一众单生汪怒目下尤恺琦果断,“亲属不报销,下一个。”

      刘赟举手。
      尤恺琦睥眼她。
      冰山言简意赅:“扫墓。”

      尤恺琦撩撩眼皮,手勉为其难地一挥,特有魄力特别man:“行,给你特批。”

      尤恺琦的“行”,只要是孔棠不反对,基本能代表领导意见。

      按理说,按尤恺琦的这种条件,不论是从自身外貌的硬件,还是家庭的软件,很难不让适龄的女孩子心动那么一下下——当然一转眼,会不会被那张嘴给碎跑,或者被太子背后的皇后皇上太上皇之流自带的金光吓跑,那就是另外的一码子事。

      可刘赟不。

      也不知道冰山霸王花从前经历了怎样的坎坷,年纪轻起的,就能活得红眼枯骨不着相。

      一周和平的摸鱼时光转瞬即逝,清明小长假的第一天,将近凌晨才睡下的刘赟起了个大早,从搁置在返潮壁柜的最低下的收纳箱里,翻出几年前的橘红色针织连衣裙。
      裙子在膝盖上五六公分左右,搭长筒靴最好。

      可惜刘赟没有靴子——以前倒是有,不过是高中时候的,已经穿不上了。
      倒不是霸王花自我放逐,完全压抑身为女人的臭美本能,只是工作所限,确实不怎么穿得着,久了也就放下了。

      勉强翻出能算作装饰的贝雷帽戴上,出门前,刘赟的目光穿过狭长的门缝,正对上搁在桌角的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个灰头土脸的旋转木马,没多大;里头有三个人,像是一家三口。
      只是相框太宽,大概是会被七天无理由的那种,两个大人的头都被压住了,只露出被他们一左一右抱在中间的小女孩。女孩看着最多不过五六岁,一手举着冰淇淋一手举着棉花糖,还仍旧不老实,拼命往后头张望,估计是在眼馋旋转木马。

      刘赟的目光在陈年的老照片上留连三秒,关门落锁。
      门是很老旧的不锈钢,蒙着扑扑的灰,粘着各式的开锁小广告,一层一层往上叠,像是一层密不透风的纸盔甲。

      节假日的交通近似停车场,刘赟没开车,而是坐着公交赴约。
      约她见面的是宋沅妧。

      刘赟还没进商场,远远地,就看见宋沅妧背着黑白双肩包,披散着头发,在鬓角用一只带着熊猫脑袋的玩偶发卡固定住,幼稚得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没毕业的小姑娘。
      宋沅沅远远地看见刘赟,一手冲着她卖力挥,一手支着腮帮子脆生地喊 “刘姐早”,生怕刘赟眼瞎,她这么个显眼的大活人杵在那都能搂过去。
      刘赟一点头,“早,等很久了?”

      “没有没有,”宋沅妧往掌心里呵了口气,来回轻轻地对搓,仿佛永远都那么乐呵呵的,笑眯眯地摇头,“也就五分钟不到。”

      刘赟点点头。
      工作以后,刘赟不是在加班或是加班的路上,就是在自愿加班或者资源加班的路上,上一次来这,居然是高考后的集体KTV。
      从前,曾经灰头土脸的光秃草坪,摇身一变就能开门见客了。

      她拎着提包的手很轻地捏了捏,又松开。
      手心居然在冒汗。

      “地下一楼有家新开的糖水铺。”宋沅妧当然没发现,她应该是这儿的常客,熟门熟路地向刘赟推荐,“刘姐,我们去那聊?”

      刘赟没意见。

      现在九点刚出头,整个商场才刚醒没多久,懵懵懂懂的,运转还不是很灵活,奶茶店的红茶还没有煮完,服务生还在大厅被领班开会,糖水店的打工女孩很歉意地表示椰奶冻还要半个小时。
      刘赟和宋沅妧都不急,打发走了小姑娘,刘赟摘下帽子和围巾,若无其事用指尖轻轻挑了挑吊篮细长的窄叶。
      吊篮大概一直长在大棚里,没来得及枯萎就被移植进盆栽挂在地下,绿油油得像是抹着一层发胶。

      打量周围一圈,没有察觉到异样,刘赟抽回手,转头问宋沅沅:“过实习期了?”
      “马上,”提到这,宋沅妧还蛮开心的,她咧着嘴笑,露出一对小虎牙,“我实习期得早,还剩两个月。”

      “这么早?”虽然刘赟对宋沅妧的事了解得也并不多,只是稍微算算时间发觉不太对,“你什么时候毕业的,合规定么?”
      “我跳级啦,”宋沅妧耸肩,想来是被问得次数挺多,对刘赟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学科优秀申请跳级,学校领导给特批的。”

      还能跳级?
      刘赟皱了皱眉,也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只是下意识微往前倾,双手十指穿插,搁在桌上,“发给你的照片,看了么?”

      宋沅妧好像压根没察觉到刘赟隐约的紧张,直眉楞眼地点头。

      刘赟深深吸了口气,再用气声问:“怎么样?”
      “我看不懂,”宋沅妧坦诚回答,“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这个结果说不上意外,但不可能满意,刘赟眯起眼,冷冷大量着宋沅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离开象牙还没满一年,不是很得及被社会的大染缸给染上颜色,宋沅妧不太会看人脸色,被这么针似的目光牢牢地扎着,居然也没觉得有任何的不舒服。她叹口气,一鼓腮帮子,两手一摊,“止副可能知道一点,我就完全不行了,看着可能有点眼熟,可是……”
      一顿,宋沅妧小心翼翼地看着刘赟,“对了刘姐,我还没问,一个月前的那桩案子,就那么,结了?”

      刘赟对上宋沅妧无害无辜的眼神,暗自叹了口气,点头说,“嗯,结了。”
      宋沅沅像只懵懵懂懂的白兔,有年轻人的大大咧咧和莽撞,三流电视剧里闯祸的多半也是这样的“傻大胆”。
      刚开始,宋沅妧主动找上刘赟,想要和她一同往下查那些怪事时,刘赟本能的也是拒绝的。
      但架不住宋沅妧看她的眼神,和她的一句话。
      她说:“人总得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

      刘赟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于是乎,就有了这么一个共享情报的小尾巴。
      可惜小尾巴脑壳空空,虽然有心但无能为力,和灵异事件有关的过去被某种神奇因素控得一干二净,脱得比主播手里牛肉干里的水分还彻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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