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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路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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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折腾了五六日的萧清晓,这一夜睡的份外香沉。
一来是因为极度的疲倦,二来则是因为心愿已了。
——她不知他是否真能懂得她精巧细腻暗藏于那一盒贺礼中的心思,只是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她送给他的,是这世间再无人有能力送给他的礼物,那是她独一无二玲珑的心思和费尽千金得来的贵重。
萧清晓在沉睡微微扬起唇角。
无悔无憾,不负华年。
她已拱手了她的河山,只是不知他是否欢。
第二日日上三竿,萧清晓才迷迷糊糊的醒来。之前透支了体力,昨夜又睡的太久,她难免周身酸懒,一边习惯的唤道:“七巧,麻烦帮我打盆水进来!”一边半眯着眼坐起身来。
然而还不待她自己伸手,纱帐就被一个人轻轻拨起了,随之而来的是隔了好久不曾听过的熟悉嗓音:“公主,水和早膳一早就按您习惯准备好了。让奴婢伺候您穿衣吧。”
“景夏?!!!!”萧清晓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置信的瞪着面前的黄衣女子,使劲揉了揉眼睛,看了她半天才颤声道:“你……你怎么……”
景夏微微笑了笑,神色里却带着止不住的担忧,只是嘴上没说出来,只是恭顺的说道:“公主,这些天来辛苦了吧?”
“你为什么在这儿?”萧清晓已经完全被景夏的出现惊醒了,思维回复了向来的敏锐:“皇兄让你来的?为什么?”
景夏低下头,默然了一会儿,才猛地抬头问道:“公主,您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奴婢?”
萧清晓一愣,有些措手不及的望着她,尴尬的扬了扬嘴角,装傻:“你在说什么呢?”
景夏的表情确是出乎意料的严肃,她紧紧注视着萧清晓,低声道:“公主,这么些年来,奴婢一直在您身边贴身侍候您。您的喜怒哀乐,奴婢虽不能全部看透,确实再明白不过的了。您和三殿下……他总是……总是能轻易的影响您的情绪……上次冬狩,三殿下胜了一场,您比谁都高兴,眉眼全是喜气;后来皇上和玉绣公主来皇陵祭祀,您没跟来。一连几天您都闷闷不乐的。还有之后的刺客事件,好些时候,奴婢都觉着您待三殿下是不一样的,您太在意他了,而那在意,奴婢开始还迟钝不觉,后来才多少看出了些端倪——您对他好和对皇上好是不一样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这一回……您跟奴婢说是去做‘如果不做这一辈子都会后悔的事’,还跟皇上留了信。公主,您知道,您才走了两天,纸里就包不住火了。皇上来松竹园盘问了奴婢一个时辰,奴婢实在是搪塞不过去了,皇上就快要对所有松竹园的人动刑了,奴婢只好按您吩咐呈上了信,皇上只看了一眼,神色就软了。他一个人在舒云间里坐了好久,出来的时候,对着奴婢长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后来过去了好多天,皇上再没来过松竹园,您也没回来,什么事儿都没有……奴婢不明白,心里又担心,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就接到密旨跟着钱公公出宫了。一来……就来到了这儿!皇陵……
公主……您说,您这一辈子不做会后悔的事,就是来到皇陵找三殿下,对么?”
景夏时顿时续,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萧清晓都只是沉默不语。她只是不再看景夏,目光聚焦在地面上,唇角微微有些颤动。
景夏等了片刻,萧清晓还是不发一言。她长长叹了口气,心疼的看着她的公主,然后忽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一种难言的坚定和诚恳:“公主……您一个人背着这些心事,太苦了……就算……就算是……有天大的罪孽……景夏……陪着公主,陪着您承担,好不好?”
仿佛是被她的最后一句话刺激了,萧清晓敏感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他不是罪孽,我们……”我们根本不是亲姐弟啊!
这样的话,就在萧清晓的喉边,却无法吐出口。纵使她知道,景夏是值得信任的,她也仍旧没有办法将他的身世解释给她听。
顿了半晌,萧清晓只有苦笑,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坦陈道:“让你看出来了。只是我喜欢他。我们之间,这样的血亲,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景夏跟着长叹了口气,不疑有它,只是苦涩的望着萧清晓道:“公主,这些道理您心里肯定都有数,奴婢不多劝你。奴婢只希望能陪着公主……公主……您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萧清晓怔忡了片刻,然后缓缓笑了,颊边仿若盛开莲花,恬美释然:“是不好受……可是……我不后悔,也觉得值得……他是一个真正有趣的人。我这一生,怕都遇不上第二个了……”
景夏呆呆的望着萧清晓,她并未接触过情爱,所以无法切身体会她的欢愉,她只是敬爱她,并且深深的怜惜。默了好一会儿,她只有叹息:“如果不是三殿下……该有多好……”
——如果你们不是姐弟的话,就好了。
几个月前,皇姐萧远晴也曾这样幽幽的叹息过。
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该遇到的,总会遇到。该动的心,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她不愿参透这尘世,不愿强行压制自己的感情,只愿一往情深的陷入他的好里。
只因为知道,大概,再也遇不到,这么一个人了。
这么一个,可以给予她一切缠绵悱恻的梦想,温柔美好的意象,真实的痛与快乐的、很好的少年。
或者,他能给予她的远不止这些。只是,在这漫长而妖娆的时光里,她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能有多少共处的光阴。
一想到这些,萧清晓就很绝望。再怎么高兴的时候,都很绝望。
只是彼时,她尚未放弃。所以还能感觉到哀伤,还能从绝望中寻到一丝希望来,去表达她对他的好和净美的心意。
“公主……公主?公主……”景夏低低的唤了几声,打破萧清晓的遐思:“您快换好衣服,用早膳吧。”
萧清晓应了声,换好衣服。景夏要给她梳头,哪知道遍寻了妆台,也找不出曾经那些玲琅满目的矜贵首饰。
“奇怪了……公主……奴婢记得……您出宫的时候好像带了不少宝贝呢,怎么这会子全找不到了?”景夏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有些着急和疑惑。
“呃……”萧清晓淡淡笑了笑,敷衍道:“我在行宫的行头一切从简。你也知道,他们都不知我公主的身份。”
“可是……这……这一个都找不到啊?”景夏匪夷所思:“您是不是来的路上遇到贼人了?”
“唔……没事的……”萧清晓支支吾吾,随手指了指桌上的一根碧玉簪:“我最近都用这个,挺好的。”
“这是什么货色?”景夏狐疑的拈起簪子,细细一看,有些哭笑不得:“我的公主哟,这连您在宫里的一颗吊坠都比不上呀……”
萧清晓看她一眼,随意的拨弄了两下头发:“现在到底谁是主子啦?我就是喜欢用这个,有什么关系?”
景夏没办法,只好唉声叹气的帮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末了,看着铜镜中清淡的人影,还是有些不值:“这趟行宫来的,公主连好东西都不肯用了。”
萧清晓不以为然,只是轻快的起身,然后叮嘱她道:“一会儿外人面前,唤我瑶姑娘。”
“啊?”景夏颇有些为难:“这……奴婢叫惯了口……再说了,您是金枝玉叶的身份,唤您瑶姑娘可是大不敬……”
萧清晓用力指了指自己:“我说了算。”
“……”景夏无言,只得点头:“奴婢遵命。”
“对了。”萧清晓想起自己最初的问题,满面困惑的望着景夏:“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来的行宫?”
“这个奴婢可真不知道。是钱公公来找了奴婢,带了奴婢出宫的。说是皇上口谕,要奴婢来行宫服侍公主。”景夏说起这个也是一脸不解。
“来行宫服侍我?”萧清晓微蹙了娥眉,不知道皇兄那边是什么意思。
“不过……”景夏用力的回想了片刻:“奴婢记得钱公公一来行宫时跟八宝公公说的是来传圣旨的。”
“圣旨?”萧清晓心猛地一跳,有些奇怪又有些担忧:“传给阿御的?”
景夏摇摇头,表示这就不知道了。
萧清晓正纳闷着,就听到有人轻轻敲门。景夏把门开了,就见七巧有些好奇的望了她一眼,然后转向萧清晓,欢快道:“瑶姑娘,三殿下请您用了早膳就去吟啸阁一趟。”
“我知道了。谢谢你啦。”萧清晓对她笑笑,神态煞是轻松,倒出乎景夏意料。好像眼前的这个少女真的只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而不是尊贵无比的公主。
七巧应了声下去,临别时又好奇的看了一眼景夏,面上有几分失落,却终是没说什么。
“她倒是看我不顺眼了?”眼看着七巧走远了,景夏才莫名其妙的转回屋内。
萧清晓闲闲的吃了口核桃酥,望着她笑了笑:“这些天都是她陪着我。你猛地一来,她倒不习惯了。”
“哎……”景夏正想再说些什么,然而一看萧清晓,却发现,她又走神了。
“唉……”这话只好又吞进肚子里去,化成叹息。
明明是昨夜喝过酒的人,今晨的萧御却比谁起得都早。倦意全掩在了眉目中一贯的淡然里,他待人接物依旧是温润舒泰的。
萧清晓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他正沉默的望着窗外,秋意的萧瑟渐渐重了,吟啸阁内的叶子总有枯落的。他目送着一片落叶颤颤悠悠的委顿在地上,神情淡漠的让人猜不透。
萧清晓有些意外。她总觉得今日的萧御与往日有些不同。犹豫了片刻,还是她先开门见山道:“听说……皇兄身边的钱顺昨晚上来了?”
“嗯。”他淡淡的应了声,却未看她:“已经连夜回去了。”
“啊?”萧清晓更加的意外了——那小子千里迢迢从帝都赶来,竟连自己的一面都不见?当真只是传旨而来么?皇兄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那他传了什么旨?”她忍不住有些急切的问道。
萧御这才望了她一眼,目光深邃悠远,令她一时有些心惊。他顿了片刻,才沉声答道:“皇兄要你我即刻启程,前往沄州。”
“什么?”萧清晓禁不住大声询问,诧异的瞪着萧御,下意识的伸出手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一起?”
“嗯。”
“去沄州?”
“是。”
萧清晓愕然。半天说不出话来。皇兄这一步棋走的实在出乎她意料,她就算再怎么绞尽脑汁也绝没有想到他竟会下旨让自己和萧御一起去沄州!而且……
“去沄州干吗?”萧清晓震惊的问道。
“帝都拨了一笔赈灾的粮款去沄州,皇兄命我以皇子的身份前去监管发放,同时确保灾民情绪稳定,不要让他们在惊慌之下大批涌入临近的汀州。”萧御轻轻叹了口气,负手沉吟了片刻,才接着说道:“而皇姐……皇兄……要你协助我。”
“协助?”萧清晓更加困惑,她心里七上八下,越发把握不住远在帝都的萧祯的心思——他到底想干什么?
“嗯。”显然,萧御也是满腹狐疑,却无法问出口,只是迟疑着道:“既然皇兄下了旨,我们就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吧。”
“不对……”萧清晓发着怔,有些慌乱的摇头:“不对……皇兄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这么轻易的让我们在一起?一起去沄州?
“皇姐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么?”萧御探寻的视线在萧清晓的脸上打转,他神色太淡,目光又太深,萧清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忽地明白过来,有些无奈,微微冷笑道:“你以为我知道?”
萧御没答话,却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我并没有怀疑皇姐的意思,只是皇姐不觉得,皇兄的安排很蹊跷么?”
——何止蹊跷?简直是诡异的要死!
只是这其中的难言之隐,确是她绝不肯说给他听的。
“若派我去监管赈灾粮款,还说的过去,但为何还要让你舟车劳顿的一起去?那儿是灾区,皇姐金枝玉叶……”萧御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了。
“去了就知道了。”萧清晓却是意外的果断。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脸上有郁郁一扫而过:“他的用意,我们要去了才知道吧。”
“也是。”萧御点点头,见萧清晓还怔怔立着,神色冷淡。心里也不觉有了几分怜惜:“皇姐,放心吧。这一路上,有我在。”
萧清晓一愣,心中一暖,感激的冲他一笑。末了,笑意却转为凄凉,她轻轻开口:“阿御。你知道么。他以前,从来不会和我耍这些心机的。”
——我的皇兄,他曾经那般爽朗,从不会为难我;他曾经一心的爱护我,把妹妹视为手心的宝;他曾经正气凛然,有话直说。
如今,那个一门心思只为妹妹好的哥哥,如窗外寂寂而落的秋叶,枯萎在了那君临天下的宝座上,再也不会回来了……
次日清晨,萧御一行人轻装上路。
萧御利用一天时间安排好了颐凉行宫的日常事务,将它们统统交给了曲英合。然后带上了另一位校尉梁起。梁起携行宫训练有素的十六位轻骑同行。本来要为萧清晓准备马车,却被她坚决的推脱了。她执意与他们一起骑马,加快行程。这可苦了不擅此道的景夏,不得已要和梁起共乘一匹。因着尴尬,她全身僵硬,目不斜视,还不敢跟梁起多讲话。一日下来,她全身酸痛,又被马背颠簸的疲惫不堪,下马时几乎是让梁起抱下来的。
“景夏……”萧清晓方才勒了马,眼见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走近她道:“你要是实在别扭,明儿就和我骑一匹吧?”
景夏感激的看了梁起一眼,然后对萧清晓摇了摇头道:“公主,没关系的。我撑得住。”
“不是你撑不撑的住的问题,”萧清晓忍不住失笑:“是我看你在他马上着实像块石头。不动不笑不说话的,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景夏一下子红了脸,她不敢埋怨公主,只好埋怨自己:“这……谁叫景夏不晓得骑马……”
一直站在一旁的梁起闻言也笑了,他性子不比曲英合老成持重,反倒有几分淘气:“嘿嘿,要不从明天开始我教景夏姑娘骑马?省的这一路上,我也总不自在。老觉得姑娘这么顽硬。”
景夏不知是气是羞,涨红了脸不说一句话。萧清晓倒是有几分意外的去打量梁起——这少年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大,单薄眉眼,一说话就总是在笑,倒挺有意思。
梁起感到萧清晓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跟萧清晓告退:“禀瑶锦公主,属下还有要事要和三殿下商量,就先告退了。”
“嗯,”萧清晓点点头:“去吧。”
景夏眼看着梁起走了,才走了几步,凑近萧清晓困惑道:“公主,咱们今天不走了吗?”
“这个……”萧清晓也是第一次这么轻装出行,甚至,她还是头一次出这样的远门,所以亦是不解,只是四下张望了一番,道:“我想是吧……都赶了一天的路了,大家都累了吧。”
“啊?”景夏倒是惊吓不已,瞪圆了眼睛望着萧清晓:“可是……公主……这个环境……这儿……荒山野岭的,怎么休息啊?”
萧清晓抿了抿唇,心底倒也有几分发毛,不过毕竟还是沉的住气的,只淡淡一笑:“若是别人都睡得,我又有什么睡不得的?”
景夏忧心忡忡的又环顾了一番这里的环境,叹了口气道:“要真是这样,可就太委屈公主啦。”
萧清晓一怔,忽地抿唇摇了摇头,眼角眉梢俱是淡淡的安稳笑意:“倒也不全是。虽是住的简陋了,可我心里,却是不惊恐的。”
她二人正说着,只见梁起神色匆匆的走过来,恭敬的对萧清晓道:“公主,三殿下有请。”
萧清晓闻言先是一愣,四下看了看,都没见到萧御的身影:“皇弟在哪儿?”
梁起但笑不语:“公主请随属下来。”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暗蓝丝绒一般的夜空有繁星点点,月牙儿若隐若现,投来温润的光线。因是郊外,空气格外的清新。萧清晓一面跟着梁起,一面用力的呼吸,秋风习习,她脑海中莫名的清醒。
远远的,她就看到萧御背对着他们临湖而立。
萧清晓有些讶然的望了梁起一眼,对方淘气的笑了笑,悄悄退下了。
“皇姐来了?”萧御淡淡的开口,并未回头。
“嗯。”萧清晓靠近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没想到这儿还有一片湖呀!”
“是呀……”萧御的声音带着一丝极难觉察的欢快:“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的。”
萧清晓静默了一会儿。目光流连在平如明镜的湖面上,看那借着月色生出的微瑟倒影,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问道:“阿御,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萧御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侧过头来望她,月光下,她的容颜沉静精致,眼眸中一片晶明。如若可以,他真不想委屈她半分,只是形势如此,他不得不试探着开口道:“皇姐,你觉得这里风景美么?”
萧清晓微微一怔。她奇怪的望了他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爽快答了:“湖光山色,很美呀。”
萧御点点头,浅浅一笑:“我差人探过了,再往前走上一里多路,就有个小村庄……”
“阿御……”萧清晓挑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萧御抿了抿唇,这才直说道:“皇姐,我知道那样简陋的环境是大大委屈了你。只是……山高路远,若要去最近的城镇或驿站都要好几个时辰,反倒耽误了明日的出行……所以……”
“你不过是要说我们今晚就住在那个小村庄对吧?”萧清晓失笑,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我刚才就想到了。住在村里或者露宿于此,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我虽是自幼就锦衣玉食,却也不是一点儿苦都不肯吃的。更何况,有你在这里,我又能苦到哪里去呢?”
萧御低下头淡淡的笑了,神色里有细微的羞涩。她望着他,忍不住又笑道:“你呀,以后跟我说话别这么拐弯抹角的。多见外?”
萧御点头。他毕竟少年,眉目里还有青涩,风一吹,淡淡的化进分明的轮廓里。
萧清晓看着看着,唇角就慢慢绽出一抹笑来。他是她的心上人,她愈看他便愈觉得欢喜,然而欢喜的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惆怅,是此生的桎梏,无法逃避。
她转过脸去,和他并肩而立,看这一池碧水,这样的静好。他们的身影倒映在湖面上,那样近,又那样虚无缥缈……
其实那个村庄倒也不似萧清晓想象中那般简陋。而且,经萧御的安排,已是将最好的一个房间分给了萧清晓和景夏。
萧清晓这回倒是随遇而安,没什么大意见。因为赶了一天的路,很快就沉沉睡去。只是景夏担心的多,一晚上暗地里折腾了好几次,睡眠质量相当不好。
第二日醒来,萧清晓的精神还不错,景夏却是哈欠连天,上马的时候差点掉下来,不得已又让梁起抱了个满怀。
萧清晓看景夏脸红的尴尬模样实在觉得好笑,一再劝她来自己这边和自己共骑一匹,她却怎么也不敢。萧清晓想了想,干脆就随她去了。反正她看那梁起还挺顺眼的,要是这一路上马背上颠呀颠的能颠出一段姻缘来,她倒也乐见其成。
一行人快马加鞭,就这么折腾了十几日,终于抵达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