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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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诺发现景华瘦了很多，比之前在天界见的那一次还要瘦削，脸颊两边都没有什么肉了，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师徒一路说了很多话。
景华问了很多，但每次提到他自己的情况，他都有意避过，甚至不想说这个话题。
可就是算他不说，境诺看他这幅瘦得没个人形的样子也是明白的。
“为师给你的固魂玉有没有带在身边？”
世间仅有七枚魂玉，境诺有占其中两块，一块给了景华，一块给了明夕。
这东西比神器都要重要，境诺即使是自己需要用也舍不得用，但为了景华和临渊这两个徒儿，全部都用出去了。
景华成为仙君是他意料之中的，境诺一向对他寄予厚望，他成为仙君后他还得意了很久。可到最后，景华成了这个样子，他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教导徒弟的方式是不是错了。
师尊的神情怎么能瞒过心思缜密的景华，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师尊的骄傲，容不得他有一丁点儿的瑕疵。就因为这样，景华即使是再想有那份心，也是不会吐露的。
“师尊给徒儿的固魂玉，徒儿没有用。”
“什么？你不用，是为何？”境诺惊怒，扬手想打景华，但手在半空却迟迟没有动，最后竟是有些微微颤抖，他敛眉低问。“说清楚，你拿它去做什么了，我在你身上一点固魂玉的气息都感应不到。”
“给北海龙王了。”
“那老头生龙活虎，你给他做什么？”这显然出乎境诺意外，“你马上去给我要回来。你的性命即使是你不在乎，但是你有考虑过天山上上下下吗？我天山就只有你一个仙君！”
景华也明白，他若因此而死，天山会因为没有仙君会被其他修真门派欺凌。但是他不死，也是不行。
他要保护临渊，要守护天下人。
“师尊，景华已向天界提议，以自身殉天，换大战无辜死去的凡人复活的机会。”景华低声道，“这次大战死的凡人比之前还要多，天界总要有人站出来弥补。”
“什么？”境诺几乎跌倒，他摇摇晃晃地扶住身侧最近的一株树木，像是没听明白似的，为了听得更清楚，他抬头认真看了景华一眼。景华的样子就和自己当年一样，一般决绝，即使是要死，也是平静地毫无波澜。但那种平静，却让人不自主地发寒发颤。
“你疯了！”境诺失声道，他几乎失控，抓住景华的衣领就是一阵摇晃，也不管景华如今是羸弱之躯，根本经不住他这般摇。
景华被他摇得脸憋得通红，师尊用力勒着他脖子了，他安抚了境诺好一会儿，境诺这才慢慢恢复正常放开他，整个人却显得比景华更没有精神，仿佛一时间垮了一般，连走路都不稳，杂乱无章地跌跌撞撞地前走。
景华想要去扶，境诺却冷脸甩开他。
景华愣在原地。
“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临渊？你错了。当年有个傻子跟你一样，为了一个人，甘愿承受世间最侮辱的指责和辱骂，最后换来的结局是，他什么都没有了！”
“师尊所指是人是谁？”
“你就算知道又能怎样？你都已经下了决定了，你说你不后悔，我也劝不回你。只是你要知道，你私自的决定，是能保护他又能怎样，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今后会因为你变成什么样呢？”
景华擦了擦眼角的泪，努力使自己保持微笑，迈出第一步。
境诺把临渊放了，看见小徒弟欢呼雀跃地朝景华奔过去的那个样子，就像刀割在心上一阵阵疼。
他一开始就给了景华一条生路，他却自己放弃了，还是走上了不该去的结局。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好几个月没看到你了，可想你了！”
临渊始终是个小孩子，即使是快有一年和景华分开，个子也抽条了许多，面容逐渐的成熟也挡不住，他在自己师兄面前的撒娇样子。
“走，师兄带你去一个地方。我告诉你啊，那个地方最适合在心情烦躁的时候净心，即使你就算再心情不好，待一会儿也会心平气和下来。”
临渊扬起一张懵懂的小脸，疑惑地问。“什么地方？”
景华拍拍他的小脑袋瓜子，“跟师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先问师尊同不同意。”临渊小跑到背过身沉默的境诺面前，境诺对上他天真无邪的眸子，清亮得他不想再看第二次，真是看一眼就会心软。
尤其是小徒弟摇着他的手臂就更受不了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甩开。“去吧，别撒娇了。多大个人了还撒娇，让其他师兄看见了还不笑话你。”
“好！”临渊蹦蹦跳跳地跟景华去了，不过他实在太高兴了，一路上一直蹦跳，没差点把景华吓死。这才多久没见，小师弟这么活宝了。
景华带临渊去了天莲池。
冰天雪地里一方净池里，绿叶粉花穿插其中，显得格外特别。周围的池水上浮了些未化尽的冰雪，还不断有雪絮飘进莲池。
莲花属夏季花，却能在寒冰天地里开得肆意。这种奇观临渊从未见过，他便靠近了些，却发现莲池四周比外围更要寒冷一些。
他手指冻得有些发青，仍是忍不住要碰一碰就近的一片荷叶。荷叶上的冰珠儿像颗颗晶莹剔透的玉珠，积在叶子的中央，堆砌了一大捧。
临渊捧了一捧，捧到景华面前，扬起一张希奕的小脸看着他，似乎多了一份属于亲人之外的东西，只可惜景华没有看懂，还以为他是在向他献宝，微笑地取了其中一颗塞进口中，属于荷叶的清香在口齿间冰凉散开。
“师兄，甜吗？”
“甜。”
“甜就好，还以为师兄不会喜欢。”
“怎么会？”
景华将他捧来的冰珠儿都收了去，看见他指间微红，便又施法将他的手指温暖。
“师兄。”临渊欲言又止。
景华抬眸去看他的神色，“怎么了，告诉师兄。”
临渊撇撇嘴，“师兄好瘦，在外边吃苦了吗？”
“没有。”
临渊不相信，“没吃苦怎么会这么瘦。”说要就拉着景华走，说要请他吃好吃的。景华笑笑，随他去了。
临渊这段时间，为了等景华回来，藏了许多吃的，他都舍不得自己吃，尤其是看到景华瘦得厉害，便神秘兮兮地把自己藏的吃的全部都展露了出来，满满地摆了一大桌子。
“来，师兄，吃这个鸡腿，吃完还有一个。”临渊将鸡腿塞进了景华嘴里，他都来不及解释自己修道后不能食肉的事，就被塞得满嘴都是。
“喂………你这是喂猪呢，什么都塞！我吃不过来！”景华满脸通红，刚说完，又被临渊塞了一块鱼肉，他瞬间闭嘴了。
最后景华差点被撑死，摸着自己吃得不能再涨的肚皮，感觉自己这个模样就像女人十月怀胎一样大，起身的时候差点都起不来。
“渊儿，师尊有没有告诉你，修了道，是不能吃这些肉食之类的东西。这种东西……嗝……不能多吃，对修炼者不利，会淤积杂……嗝……嗝……”
临渊静静地看着吃得太饱不停打嗝的师兄。“可是师尊也说过，师兄平日里，素爱吃肉了。师兄吃了那么多肉，还不是一样成了仙，现在不是还吃了这么多吗？”
那样子，我不把你喂胖就不会罢休，瞧得景华胆战心惊。
“你不听我的？”
“你都瘦成什么样的，吃素能补得起来吗？”
“这……”
这件事上，临渊坚决不同意，他觉得景华要是再瘦下去，估计一阵风就能刮走，以后哪里会有师兄来疼他？不如先把师兄喂胖了，他才有力气保护自己。
只是临渊没有想到，他这是最后和景华相处的时候。
隔天，临渊带着好吃的去找景华，却是发现他不在房间里，只留下一封书信。
临渊看完信的内容后，震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最后发疯一般去找师尊，求师尊再带他去找一次景华。
境诺摸了一下小徒弟的额头，看到他跪在自己面前的颤抖模样这才知道，所有他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望向窗外，天雷滚滚即来，乌黑的云压得整座山都是昏暗的。
境诺拉起临渊，带着他出门。迎着即将到来的恶劣天气而上，召唤出自己的剑，带上临渊一路朝天界而去。
境诺不想去天界的，他是不想亲眼见景华殉道，这种事情曾经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一次，他清楚是有多么无奈。
天界每次和魔界开战，总是使凡人受到连累，这次死的人还是多年前那次的好几倍，双方两界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皆是惨败而归。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开战？
天刑台，折仙台。
折仙台排列仅次于诛神台。
十二条铁链承载着一方圆台，圆台中央有一个不见底的洞，通往冥界。这个洞虽然通往冥界，却是谁下去就能毁元灭神，谁也不会留下性命。基本从这里跳下去的，轻则削去仙骨坠落冥界，重则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承载折仙台的铁链粗如猛汉的手臂，上有蓝色雷电来回爆炸，只要碰一下，就会被上边的雷电若伤，基本没人敢去碰。
景华赤足踏上折仙台的第一步，就被折仙台中央圆孔上的天道文字所反伤，没站住，跌倒了台上，吐出一口鲜血，将他一身白衣染得血红无比。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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