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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回 黑衣 ...

  •   月朗星稀,酒足饭饱。
      秀才娘子的手艺的确赶得上酒肆饭馆,一场热热闹闹的乡野酒饭,硬是喝到了一众人载歌载舞扶墙而行。眼看夜已深沉,秀才早已喝得稀泥烂醉,被秀才娘子扶进里屋去安置了。村民们三三两两陆续搀扶着散去,贺兰怀卿却与杜羲和面面相觑,不确定该拿酒品极差趴在桌子上耍赖的白小棠怎么办才好。
      秀才娘子从里屋出来收拾桌子,瞧见了两个男人呆坐着束手无策,便好意上前张罗:“白姑娘醉得那么厉害,你们今天也不好回去了。不嫌弃得话,就在寒舍凑合一宿。地方小,白姑娘可以跟我家闺女挤挤。二位公子就在院子里打地铺如何?”
      杜羲和看了贺兰怀卿一眼,傲气十足:“我不讲究,随便哪儿都行。”
      贺兰怀卿微然浅笑:“看着月亮睡觉,别有情趣。大好!”
      秀才娘子左看看,右瞄瞄,一切了然于心,忍着笑道:“那就这么着。”
      小棠由秀才娘子照应着进屋休息了,院子里的桌椅也靠边归置妥了。秀才娘子抱出两张席子铺在地上,又搬来枕头被褥,点着了晒干的柚子皮驱蚊:“两位早点歇着吧!”
      两人道了谢,目送她回屋,院子里登时安静了下来,只有蛐蛐在墙根儿鼓足了劲儿叫着。
      贺兰怀卿枕着双臂躺了下来,仰望着天上的一弯下弦月,定定的出神。
      杜羲和顺着他一头躺下来,也望着月儿,却没有他那份淡定的好心情:“你还真是阴魂不散,硬是从京城追到这儿来。”
      贺兰怀卿抿唇道:“我去哪儿,好像不用杜公子同意吧?”
      杜羲和想要发作,又怕有失他的家教体统,故作无所谓道:“你去哪儿我自然管不着。看来我得把自家的羊圈扎牢一点,省得被你占便宜。”
      “在你眼里白姑娘只是一只羊么?”贺兰怀卿侧脸看他,眸子里的神情说不出是调侃还是认真。
      “她是羊还是人,跟你有关系么?”
      贺兰怀卿复又望着天空轻声笑起来。
      “你笑什么?”杜羲和被他莫名其妙的笑弄得不自在。
      “我在笑杜公子这等精明的头脑,不去做生意可惜了。”贺兰怀卿说话间背过身去。
      杜羲和被他如此无视自己的行为激怒了,虎得翻身坐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贺兰怀卿合上眸子轻嗤一声:“既然白姑娘在你眼里不过是一只羊,不如咱俩做个交易,如何?”
      杜羲和显然明白他语意所指,咬牙道:“不卖。”
      贺兰怀卿似是早在意料之中:“那好。从现在开始,小心你的羊圈。”
      “白日做梦!”杜羲和愤忿的哼了一声,背对着他躺了下来,一着枕头便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间,就听见小棠醉意浓浓地叫道:“你给我弄点醒酒的汤吧,我胃里难受……”
      “嗯,好。”贺兰怀卿极富温存的声音体贴道,“蜂蜜水行不行?”
      “好——”小棠像是在笑,笑声极媚。
      他蓦地清醒了一些,迷迷糊糊爬起来,睁开眵目糊的眼睛看去。
      小棠倒在贺兰怀卿怀里,一双雪白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很是亲密,双颊因为醉酒泛着酡红,眼神慵懒而散乱,勾着粉红的唇似笑非笑。
      “喂!你干什么你!”杜羲和腾地从席子上跳了起来,“贺兰怀卿,你敢非礼!”
      贺兰怀卿一边揽着依偎在他怀里的小棠,一边抬头有意无意地刺激杜羲和一样:“杜公子,白姑娘刚才吐了,胃不舒服醉倒了。麻烦你帮忙去厨房调一碗凉蜂蜜水可好?”
      杜羲和胸口更加气闷得厉害,赌气样的翻身躺了下来:“没空。”
      贺兰怀卿照料小棠在自己的席子上躺平,兀自起身去往厨房调蜂蜜水,不一会儿回到席子边,架起小棠用汤匙喂她喝下去。
      小棠醉酒后口渴的厉害,嘴唇一经碰到裹着甜味的汤匙,便贪婪的吮吸起来。
      “慢点,别呛着。”贺兰怀卿带着笑意道,“又没人跟你抢。”
      杜羲和越发睡不着了,重新折腾着坐起来,看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如胶似漆”,他觉得心里都快要憋的透不过气了,张了半天嘴,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说不出来话,贺兰怀卿全都看在眼里,不经意地用细长的眸子扫了他一眼道:“看来,在杜公子心里,白姑娘真的只是一只可有可无的羊。”
      杜羲和整个人怔了一下。
      什么叫可有可无?她本来就是他的战利品?她永远都是属于自己的,卖身契都在自己这里,难道还能飞出掌心去?她自己都说了,就算他什么都没有了,她也会在他身边。明明就是有,永远都是有,怎么会变成无呢?
      想到这里,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那又怎样?”
      贺兰怀卿直起身子,很是认真的说:“有无之间,不过转瞬一念。杜公子你最好仔细思量。既然你不想珍惜,那不如换我来珍惜。”
      “你敢!”杜羲和被自己如此失控的反应吓到了。
      贺兰怀卿为小棠掩好被头,头也没回:“我敢说,自然敢做。”
      “你尽管试试看,我杜蘅奉陪到底!”杜羲和掷地有声的丢下一句话。
      贺兰怀卿的唇线完成一个下弧线:“那最好。”
      一夜无眠,真正的一夜无眠。
      杜羲和一直到鸡鸣时分依旧没睡着,惴惴不安的心绪让他对周围的一切声音都那么敏感,尤其是身后贺兰怀卿照料小棠的声音更是半点不敢错过。
      房门一响,秀才娘子从屋里出来,拎着木桶往这边葡萄架下走来。
      杜羲和怕她发现自己在假寐,忙将脸往袖子的皱褶里藏了一藏。
      秀才娘子走到贺兰怀卿面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小棠:“贺兰公子一夜没睡啊?”
      贺兰怀卿点点头,略带疲惫道:“她吐得厉害,我不敢让她进屋吵了您家闺女,所以,让她睡外面了。夜里还用了点厨房的蜂蜜,没顾得上跟您打招呼。”
      “哎,一点蜂蜜不算什么。”秀才娘子笑得眸儿弯弯,一脸艳羡,“贺兰公子对白姑娘真是体贴入微,白姑娘要是嫁给公子,那真是修来的福气。”
      “这个可由不得我。”贺兰怀卿起身接过秀才娘子手中的木桶,“我帮您提水吧。”
      “真是谢谢公子了。”秀才娘子在围裙上擦着手,很是感激,“一会儿我去煮点粥,等白姑娘醒了让她喝点养养胃。公子以后还是多劝劝她,女孩子家少喝点酒。”
      “多谢了。”贺兰怀卿报之一笑。
      杜羲和再也装不下去了,索性坐起身,趿上鞋子,将席子胡乱一卷,提步就往院子外面走。
      秀才娘子对于他一顺溜莫名其妙的举动很是奇怪,出于关心道:“杜公子不吃早饭了?”
      杜羲和闷着头一路出了院子,抛下句话道:“气饱了。”
      秀才娘子回头张顾贺兰怀卿,贺兰怀卿将水提到地面上,笑得若无其事:“由他去吧,大概昨晚没睡好吧。”
      他怎么能睡好?
      杜羲和一壁踢腾着面前的碎砖头烂石子,一壁往河边的小船那处走过去。
      小船在河水中荡漾着,孤零零的感觉跟他此刻心里的感觉居然是那么相像。
      难道他真的如贺兰怀卿所说的那样,是在吃醋么?
      什么叫吃醋?酸溜溜的感觉就叫吃醋?
      他想也想不明白,往船篷里那么一倒,在昏暗的船篷里听着流水从船舷经过的潺潺声,眼皮越来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睡梦中被人攥住胳膊一阵猛摇再也无法安睡,张开眼睛带着几许被扰了清梦的怒意去看摇他的人。
      摇的不是别人,恰是昨晚上做东请客的秀才。此时,他正一脸的笑意的看着杜羲和:“杜公子好梦。”
      杜羲和支撑着坐起身,胡乱的抹了把脸:“找我有事?”
      秀才点点头:“早上白姑娘跟在下说了,说杜公子想要寻个西席的活计。在下就跟族长提了一下,族长立刻就答应了。公子赶紧收拾一下,跟在下去村里的祠堂见族长叙谈一下。”
      杜羲和定了定神,隐约有那么一丝别扭。
      难道他注定要一直欠着白小棠的人情么?连做个西席都要白小棠为他张罗。人家是看在小棠的面子上,才给他这个机会。倘是凭借他自己……
      秀才见他发愣,以为他还没睡醒,热心地帮他拾掇了一下书本,还递给他一块湿手巾:“擦把脸,赶紧走吧。族长还等着呢。”
      一切还没想清楚,心里的别扭也还没解开,杜羲和便被秀才连拉带扯的拖进了村子。一路上秀才一直兴高采烈的在絮叨什么,可惜杜羲和一肚子心思也没听进去几句。
      村里祠堂的轮廓很快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里,同时出现在视野里的,还有两匹正在祠堂侧面拴马桩边歇息的马匹。
      秀才眼尖,瞧见了咕哝了一句:“他们怎么来了?”
      杜羲和懒懒地问道:“你说谁?”
      “哦,县衙的人。”秀才草草答了一句,拉着他进了祠堂的大门。
      祠堂甚是古旧,但却一尘不染,可见平日里照料的人很是尽心尽职。空荡荡的大厅虽然没有人头涌动,然而气势足以让人领略到族中聚会时的盛况。此时,因为空荡,族长说话的声音尤其清晰:“二位这么早就来这里,不知有何公干?”
      “我们老爷昨天又一次接到京里刑部的通缉令,说是要求各县严查到每个村子,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走一千。”一个差官清了清嗓子,“你老杨也得睁大眼睛呀。”
      “那是那是……”族长慌忙表态,“不知是否有名单和画像,小的也好让全族的人记住辨认。”
      另一个差官将手往怀里一捞,掏出一张通缉布告,丢给族长:“你自己看吧。”
      族长陪着笑,转过脸面向天井的光亮展开了布告仔细端详,错愕道:“这是……朝廷左仆射杜大人的公子?”
      杜羲和整个人瞬间被雷击了一般,他本能地向要跑,却被秀才一头雾水地拉住:“杜公子,你去哪儿啊?”
      一句“杜公子”出口,连同族长和两名差官全部敏感地转脸看过来,族长更是张大了嘴巴吃吃啊啊的看了布告的画像又看杜羲和的脸:“啊……你你……”
      杜羲和下意识地用袖子去挡脸,却为时已晚。
      两个差官几乎异口同声地高喊着站起身来:“就是他!”
      秀才抖了一抖,攥着杜羲和衣袖的手一僵。
      只在秀才的手僵住的刹那,杜羲和一个激灵,返身就往祠堂的门口夺路而逃。
      “抓住他!”两个差官一路高喊着追了出去。
      杜羲和在差官的狂追之下慌不择路地看见巷子就往里面钻,巷子里进进出出忙碌上工的村民完全被这个情景吓傻了。他们先是看见杜羲和在前面狼狈的奔命,然后看见两个官差发足狂追,接着是族长被秀才扶着尾随其后连滚带爬。
      巷子越来越窄,杜羲和晕头转向完全搞不清楚东南西北,求生的欲望让他本能的向着前方一切有可能逃脱的空隙钻去,摔了多少跤,撞了多少人,他根本无暇去计算。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的狼狈,从来没有过的脆弱到不堪一击,从来没有过的胆怯和怕死。然而,除了跑,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不顾一切地跑,却不得不在一面石头墙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巷子的尽头,也是他逃生路的尽头,逃出生天的期望在这面高墙的阻隔下被无情的湮灭了。
      他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气喘吁吁将至面前的两个差官,不甘心的放手一搏用左手攀住石头墙的缝隙,用尽全身的气力往上爬去。
      只要翻过石头墙,就可以顺利地进入村后的深山。深山林海,他随便找个地方躲上一躲,对于县衙的差官而言,都是大海捞针。
      很显然,他的设想正是两个差官最怕成为现实的状况,他们不约而同地奋身扑上来,一人攥住了他的一只脚,用力一拉:“下来吧!”
      他的左手连带着一块松动的石头失去了支撑,仰面摔了下去。
      “哎!”
      “怎么了?”贺兰怀卿听见小棠失声叫了一嗓子,关切的回头。
      “药锄磨得太锋利割到手了。”小棠含着被割伤流血的手指,一脸无辜地回头看贺兰怀卿,含含糊糊道,“没事没事。”
      贺兰怀卿低头从背上的药篓里摸出一棵不起眼的草来,小心地碾出草汁:“来。”
      小棠慢慢挪过去,将手递到他面前,看着他敷药。
      “还是小心点好,药锄以后能用就行,别弄太锋利了。”贺兰怀卿叮嘱道。
      小棠不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继而抬头仰望头顶的峭壁:“一会儿还是我上去吧,那块石头好像不太扎实,你上去怕会塌下来。”
      贺兰怀卿头也没抬:“你上去就不会塌了?”
      小棠不及说话,就听见脚下有人在大声叫喊:“白姑娘——白姑娘——”
      贺兰怀卿循声望了望:“听声音好像是秀才娘子。”
      小棠也低头拨开草丛看去,居高临下的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山岩下大叫,于是大声回应:“我在这里!”
      秀才娘子四下找了一番,终于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小棠:“白姑娘,你快下来!快下来!”
      小棠和贺兰怀卿相视了一眼,贺兰怀卿示意她先下去,自己为她牵住腰上的绳子确保安全。
      小棠顺着山岩的平滑处一点点滑下地来,双足刚刚落地,就被秀才娘子上赶着攥住了手,焦急万分道:“不好了!杜公子被人抓走了!”
      “什么?”小棠一怔。
      “县衙的人说杜公子是朝廷钦犯,把他抓回县衙了。”秀才娘子苍白着脸直哆嗦,“我家相公和族长也被带去了县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棠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熟练的解下腰上的绳子:“这事说来话长,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解释。看来我得去趟县衙。”
      “去县衙?”贺兰怀卿从岩壁上轻盈落地,几步到了小棠和秀才娘子身边,“出了什么事情?”
      “杜小六被县衙的差官抓走了。”
      贺兰怀卿意料之中的点点头:“我猜也是。上次我进城的时候,就在城门口看到了他的通缉令。想着他应该不会进城惹麻烦,所以就没说。你打算怎么办?”
      小棠略加思索道:“为今之计,先进城去探探情况,再做计议吧。”
      贺兰怀卿不无担心道:“如此,我陪你去。”
      “只怕会有杀身之祸,先生还是别去的好。”小棠不想将他卷入进来。
      “不瞒你说,我也算得上没被通缉的‘钦犯’。”贺兰怀卿无谓的解嘲笑道。
      “何出此言?”小棠错愕。
      贺兰怀卿一扯她的袖子:“救人要紧,路上跟你慢慢说。”
      两人一路匆匆进城,迎面与秀才和族长撞个正着,秀才沉不住气一把拉住小棠道:“白姑娘,可是不好,杜公子被县太爷下了大牢,已经快马飞报刑部了。”
      “这么快?”小棠和贺兰怀卿几乎同时惊呼出来。
      “那是自然。”族长叹了口气,“领赏谁不上赶着。”
      小棠闻言皱了皱眉,去看贺兰怀卿。
      贺兰怀卿倒是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了下来:“这里离京城还有一段路程,快马再快,也得非些时日。”
      秀才道:“贺兰公子,县太爷根本不打算等刑部公文到了再行动,已经下令明天就押解杜公子前往京城刑部。”
      小棠的眉儿皱得更紧,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儿在跳来跳去。
      劫狱?劫狱!又得劫狱!
      她低着头拨弄自己的手指头,心里纠结不已。
      这份纠结置旁边三人的絮絮叨叨于无物,但求有一份更好的解决办法。
      然而,直到族长和秀才告辞离开,解决方法仍然没有出现。
      于是,她只有打定主意真的去劫狱了。
      贺兰怀卿陪着她一路走到县衙门口,没等求门房通报求见县太爷,就被不胜其烦的差役们轰出了老远。
      两人看着轰赶自己的差役们叫骂着回头,站在街角无言半晌。小棠鼓足勇气道:“看来只能……”
      贺兰怀卿淡淡吐出两个字:“劫狱。”
      “耶?”小棠虎得抬头看他,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贺兰怀卿哭笑不得:“你觉得还有别的选择吗?”
      小棠用力攥住他的前襟:“可是……可是劫狱很危险……”
      “是的。”贺兰怀卿瞄了瞄县衙禁闭的大门。
      “所以,我自己去就好了。”小棠坚决地要同他划清界限。
      贺兰怀卿曲起手指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记,浅笑道:“然后让我一次救两个,是么?”
      小棠脸一红,埋下头去在心里嘀咕:“要不是怕暴露身份,我用法术救你们俩差不多……”
      又一次“重操旧业”来劫狱,小棠不动声色的动用法术搜索,很快引着贺兰怀卿熟门熟路地摸到大牢。贺兰怀卿一路戒备紧张了半天,却连半个差官狱卒都没看见,纳闷至极,压低声音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会不会是圈套?”
      小棠用眼神瞟了瞟他一脸狐疑的模样,心里一阵得意,大摇大摆的在前面走。
      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你看不到人,人看不到你,那是因为本姑娘使了障眼法和消音术的结界,只要不撞到人,自然是恍入无人之境,敌我两厢摸不着。
      “你是不是来过这儿?”贺兰怀卿越走越疑惑,“这么熟悉?”
      小棠偷笑:“怎么可能?大约我方向感好吧。”
      贺兰怀卿扬了扬眉,显然不打算相信小棠拙劣的掩饰。
      就在两人快要摸到关押大牢门口的时候,头顶上一掠黑影闪过,小棠敏感地停了下来,抬头四顾,只看到了高高的树梢头上在悠悠地晃动。
      “怎么了?”贺兰怀卿因为消音术和障眼法的作用,并没有听见动静,只是看到小棠停下步子而感到奇怪。
      “没什么。”小棠不很确定自己是不是看清楚了情况,顺口道。
      她低头刚准备继续前行,就看见迎面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狱卒惶恐万分地扑面而至,速度之快让她瞠目结舌:“不……不是吧……这样你也看得到……”
      “你说什么?”贺兰怀卿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忙不迭赶上前一步。
      小棠身子一晃,避开了狱卒,回头刚要去拉贺兰怀卿,那狱卒一头撞了上去,障眼法和消音术顿时消散。
      伴着法术结界的消散,贺兰怀卿惊奇的发现方才空无一人的周围突然多了许多的狱卒和官差,登时如同见了鬼一样:“这是……”
      小棠顾不上扶额,一把掀开了跌在贺兰怀卿脚下的狱卒,大声道:“快!快跑!”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冷笑道:“想跑?跑得了吗?”
      小棠回头看去,直面的是刀剑出鞘,冷弓上弦的县衙捕快和站在捕快身后的县太爷。
      县太爷一捋山羊胡子:“你们这些反贼!还不束手就擒?”
      “反贼?”小棠摸不着头脑,一径去看贺兰怀卿,发现他也是同样的一脸讶异无辜。
      “本官早就知道你们想要从大牢里劫狱救人,就算你们带再多的人来,也是白费力气。”县太爷哈哈大笑,“叫你们的人都出来吧,省的本官费力气一个个翻。”
      小棠和贺兰怀卿面面相觑:“我们的人?”
      “那树上难道不是你们的人么?”县太爷一指晃动的树梢。
      “树上的人?”两人一起抬头望去。
      树梢一晃,一个黑衣夜行服的矫健身影纵身跃出,衣袂飘飞间,恍若夜的精灵一般,双足一点,轻巧落地:“狗官!你是在说本姑娘么?”
      “说的就是你!把她给本官拿下!”县太爷一挥手。
      那黑衣女子冷笑一声,辗转闪避间,手中一柄长鞭如同长了眼睛,直奔县太爷左右:“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啾”得一声尖利的嚣叫窜上夜空,紧跟着的是一枚绚烂的烟火绽放开来。
      小棠和贺兰怀卿完全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已经被捕快和狱卒围了个水泄不通。
      黑衣女子笑道:“朋友,如今一起落难,何方拔刀相助,共御外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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