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主谁爱当谁当》兮兮兔

3、不想当公主的第二天

　　“喂！老……老人家，你醒啦？”金宝蹲在离他最近的栅栏边上，还怕他看不到自己，手伸过去摆了摆。
　　成功吸引到了他的视线，金宝托着腮歪着头打量他，啧啧出声，“你犯了什么罪，怎么被打成这样啊？”
　　没有听到回答，金宝皱了皱眉，喃喃道，“难道是个哑巴？”

　　黎青山艰难地动了一下脖子，看着隔壁牢房的黑小子，瞪着一双大大的圆眼，目光灼灼地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里也忍不住好奇，被关进天牢的俱是重罪，看这身量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能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来？
　　在刑部大牢的密室里关了十几年，他早已麻木了，被送到天牢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囚禁罢了。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皮肉，断了的骨头没有人管，错着就长合，这导致他只要稍微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痛。
　　他张了张嘴，嗓子已经干涸到发不出声音，见那黑小子看着他不知道在那边嘀咕什么，对他做了个口型，“水。”
　　金宝瞧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老人是想喝水，于是端了一碗，本想放到对面牢房的地上，想了想问道，“你能自己喝吗？”说完又看了一眼他摊在地上的身子，“算了，你自己爬过来，我喂你吧。”

　　好在老者离金宝不远，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身子爬到栅栏边，示意金宝将碗放下，他趴在上头喝了一口，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般的熨帖起来，低头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有了水分的滋润，整个人好像又重新活了过来。
　　一碗水见了底，老者才缓缓出声，“谢谢。”
　　金宝收回碗，殷勤地问他，“你饿不饿，我这儿有饭菜，分你点儿？”

　　黎青山对金宝自来熟的热情有点吃不消，可还没等他拒绝，放了一小块窝头，几种小菜的碗又伸到自己面前。他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肉片、青菜，猪油的香气从鼻子里钻进去，肚子顿感饥饿。
　　自他入狱以来就没正经吃过一顿饭，更别提这样色香味俱全的，转眸看了一眼摆在不远处的四菜一汤，心中明了，哦……怕是他最后一顿了。
　　他对面前的黑小子生出些佩服来，不管是否知晓这顿饭的意义，能吃得如此坦然也算是个人才了，更何况还能将这些东西分享给自己这个行将就木之人，是个心善的孩子。
　　内心怀着感激的心情，默默地吃完了碗里的饭食，见黑小子仍旧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他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胡子，是不小心沾上饭菜残渣了吗？

　　熟料他的手刚抬抬起来，就听见那小子嘻嘻笑了一声，“哎呀太好了，果然没毒！”
　　说完，少年高兴地蹦了起来再也不看他，美滋滋地回去扒饭了。
　　黎青山：“……”
　　所以……刚才殷勤地给他送饭不是因为心善而是要自己试毒？
　　没想到他黎青山会有这一天……从前他手下又多少药人用来试毒，如今……却沦为别人的工具了！
　　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目光变得阴翳起来，若是他没有沦为阶下囚，此时那个胆大包天的混小子早已暴毙身亡了。

　　然金宝完全没有感受到背后那道视线，风卷残云地把食物一扫而空，然后满足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摸摸肚皮，喝了口水，转身看到老者正在看他，不由得讪笑了几声，“不好意思，我实在太饿了，忘了给你留。不过……估计狱卒过会儿也会来给你送饭的，真别说天牢这里伙食不错，我在这呆了九天，身上都长肉了。”
　　黎青山：“……”
　　黎青山不想浪费唇舌在这个看起来有点小聪明但实际是蠢货的孩子身上，他艰难地趴回稻草堆，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听着是向旁边牢房走去，他连眼皮都没抬。
　　可能这里的狱卒和他比较熟，说话的语气熟稔又随便。
　　“哎，起来换衣服了。”
　　“啥？天牢还管人换不换衣服啊？”
　　“必须的啊，你身上都馊了你自己闻不到吗？”
　　“呃……好吧，那你回避一下，老子好歹也是女的，还有旁边那位老伯不准偷看啊。”
　　被点到名的黎青山：“……”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金宝换完了衣服，从草垛后转出来，把脏了的囚服随手丢在地上，狱卒从外面转身进来，拿着鞋袜又丢了过去，“这个也一并换了吧。”
　　金宝坐在地上有些不乐意，“这靴子是我三爹爹做的，我要留个纪念，袜子倒是可以换。”
　　“那您赶紧吧！”狱卒把黑布鞋收回来，见她坐在地上脱了袜子，忍不住调侃道，“你脚底下是不是沾着老鼠屎啊哈哈哈。”
　　“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老子这是痣！”说着金宝将右脚举了起来，往前伸了伸，得意地道，“知道这叫什么吗？脚踏七星！我大爹爹说之前有个女皇帝也是脚踏七星来着，说不定我以后能当皇帝！”
　　“哈哈哈哈，”狱卒抱着肚子大笑，“得了吧你，还当皇帝，等秋后一砍头，你去下面当个鬼皇帝吧！”
　　“滚滚滚！”
　　金宝气结，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和狱卒插科打诨，全然不知黎青山已经从草垛上趴下来，紧紧盯住了她的右脚底，浑身僵直，微微张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狱卒拎着金宝的脏衣服走了，金宝穿好鞋，站起身，这才发现旁边的老头儿看她的眼神好像有点怪。
　　“喂，你看我干嘛？”
　　“你是女子？”
　　两人同时开口，金宝甩了一下头发，反问，“怎么？老子不像么？”

　　黎青山认真地注视着她的样貌，肤色略黑，是那种蜜色，脸型要比鹅蛋脸圆润一点，杏眼，眉毛有些杂乱粗糙一点型也没有，鼻子倒是有点女子的小巧，嘴不大，此时故意瞥向一边，一点都不端庄。
　　总而言之，如果不知道她的性别，这样的相貌再加上粗鲁的语言动作，任谁都会将她当成少年。
　　只是……黎青山想到了黎兰小的时候，爬墙上树掏鸟蛋皮得跟猴子一样，也是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若这个小姑娘真的是黎兰的女儿……
　　目光一凛，越看越觉得这少女眉宇间的英气和黎兰相似了。

　　“像，”黎青山违心地说了一句，转念又换了个话题，“你今年多大了，怎会被关在这里？”
　　“十四了，我到这里啊……那就说来话长了，金银寨你知道不？唔……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孤陋寡闻，我们金银寨在金州城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号！还有我啊，金银寨少当家！那些人看到我都要哭着跪下叫我金大王！不是我吹……”
　　在金宝滔滔不绝的叙述中，黎青山的眼睛越来越亮，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流落到山贼窝里，但十四岁的孤儿，脚踏七星，长得又和黎兰有些相似，只要那一个关键的东西几乎就可以确定她的身份了！
　　黎青山眼神瞬间变得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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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养在山野的野孩子，真女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