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anconi Melody 白色旋律[黑白]》木槿簪

3、第一部分02.

　　02.

　　一望无际的青草，成排站岗的白杨林，叮当作响的马车，弯腰在劳动的农人，还有被风吹起的蒲公英和飞舞的蝴蝶蜜蜂……一派惬意的景象。
　　C.C躺在马车上，身下是堆得高高的稻草，在一波一晃中，行走在褐色的田间小路。身无挂念，失去了皇宫的繁华，再一次漂泊无依，心里却是无限的轻松——还是这里适合我，虽然曾经让自己感到痛苦无奈的地方。难道这就是落叶归根？
　　身边巨大的行李箱把稻草压出一个浅浅的坑，而一旁粉红色的千纸鹤却柔柔弱弱不经风吹，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要飞离。
　　C.C吹起了口哨。稍停，她感慨道：[几年不见，这里的草长得越来越旺盛了……]

　　原本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之词，然而，驾车的马夫却认真地纠正着：
　　[小姐，这些不是青草，是小麦……]
　　就像漫天飞舞的泡泡顿时破碎的感觉似的，骄傲如孔雀的C.C头一次受到如此的打击。根据马夫的话，她马上在脑海里勾勒出这样的一个情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家千金到乡下郊游面对着成片的小麦道——啊，青草真旺啊！！！
　　傻里傻气的富家千金形象让她感到无比厌恶，C.C实在是不甘心如此受人取笑，虽然马夫只是在认真地纠正她罢了。然而她却不能说些什么，只能暗自在心里郁闷。一路欣赏田园风光的闲情雅致顿时烟消云散。

　　不知又走了多远，C.C刚才的烦恼早就一路颠簸着消失了，坐起来，饶有兴致地向四周眺望着，然后目光锁定远处一大片低矮的树林。
　　C.C问正在挥舞着鞭子的马夫：[那片树林是……]
　　是橘园。马夫回答：[是杰雷米亚·哥特巴德和阿尼亚·阿尔斯托莱姆的橘园，听说他他们都是布里塔尼亚的贵族呢……诶，女皇陛下不是已经恢复贵族的权利了吗？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却兴致勃勃地在这里种橘子……]
　　[你还真是问一答十啊……]C.C听得有些不耐烦，心里却想着不如去杰雷米亚那儿住上一段时间，还能得到免费的橘子，说不定能敲诈他们几盒披萨呢……想着，C.C露出得意的笑容。
　　然而天真无邪的马夫却把C.C的讽刺当成了夸赞，高兴了好一会儿，扬起鞭子轻轻抽打着马儿。

　　到达了目的地，C.C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马夫手中的行李箱，然后带着淡淡的神秘微笑看着帽子下的人。
　　马夫觉得有些奇怪，问：[小姐，有问题吗？]
　　[没有。]C.C摇了摇头，殷绿的发丝伴随着她的节奏轻快地飘动：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异性朋友。
　　那真是太荣幸了，希望有时间能够再次见到你，我可以随时为你驾车。马夫回答。
　　废话真多……C.C暗暗地想，鲁路修如果和你的性格一样温和我会很高兴，但是他如果像你这么多废话我还不如在订完契约后就一枪打死他。

　　浅浅地“嗯”了一声，C.C一路小跑钻进了橘园。

　　当枢木朱雀面对着堆积如山的文件时还是打了怵。两个官员抱着高过头顶的奏折与资料依旧脚步轻盈——不得不让人佩服，一个官员把这些文件轻轻放在Zero面前的桌子上，另一个官员则把一堆更高的放在娜娜丽女皇身边。
　　两堆文件高耸如山，整个房间因为它们显得暗了很多。
　　娜娜丽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对Zero说这些文件不必看的太仔细，只要把上面的几个多了解了解就可以了，上面的是比较重要的。然后她命令侍女把朱雀面前的文件拿出一部分堆在她的那一部分上。
　　Zero连连说着不用，但这样一来他也只有道谢的份了。

　　朱雀真是越来越坚信外人对皇帝生活的形容：除了睡觉吃饭就是谈论政治批阅文件顺便去哪个国家拜访，皇帝的生活是无聊辛苦到死的。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娜娜丽叹气。
　　朱雀抬头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陛下？]
　　娜娜丽尴尬地一笑：[事情远远比我想像的要多，去美利坚友好访问……估计要推迟了。]
　　有什么事情呢？Zero问。
　　[你看看这个……]娜娜丽递给朱雀一张纸，[日本邀请你去做访问。一个星期后的事。因为你不得不去，所以，我打算去美利坚的事情就要缓缓了。]
　　朱雀拿着文件看了看，又想了想，说：[我觉得陛下可以由修奈泽鲁等人陪伴去美利坚。他们应该也能很好地保护陛下的。]

　　娜娜丽突然不说话了，她不停地眨着眼睛，半晌，她要求侍女出去，没有她的命令不准进来。
　　对方顿时诧异。
　　待一切安静下来后，娜娜丽又拿出一支钢笔，放在桌子上。
　　朱雀认识这种钢笔——专门用来监视摄像的，如果有小型摄影机在附近，钢笔就会报警。
　　然而钢笔没有反应，娜娜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朱雀突然觉得娜娜丽谨慎的过头了。
　　[不是我不信任修奈泽鲁，而是我不敢信任他……对于皇兄，我一直都心怀警戒。]娜娜丽说。[所以我不敢让别人保护我去美利坚。你知道的，美利坚与我们只有一条高速公路之隔，但是那个国家是危险的，那里的犯罪行为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人们要杀人要恐怖袭击那更是见怪不怪。]
　　[我是个不够坚强的女皇。这一方面指我自己，我无法行走，要杀我再简单不过；另一方面是对外，他们认为我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小丫头，多少人依旧垂涎我这个宝座。]娜娜丽又敲了敲金制的手把，[在我没有真正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时候，我做什么事情我都要小心。在美利坚那么混乱的地方，就算布里塔尼亚人不借机杀我，也会有美利坚人暗自策划。]
　　[所以说，朱雀，]突然叫他的名字让朱雀顿时紧张了，娜娜丽盯着他，带着信任的语气说：[你得保护我。我死了事小，但是布里塔尼亚……谁能够保证它事小呢？……所以我需要等你从日本回来再和我一起去美利坚。]
　　是，陛下。朱雀站起来行礼，只觉得责任重大，当他行完礼后不知怎么搞的，眼皮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他赶紧眨眨眼睛，却跳的更加厉害了。
　　难道要发生什么事？……朱雀心里没了底。

　　正当他想猜测会发生什么，娜娜丽催促他继续看文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橘子汁，橘子派，橘子沙拉……当带橘子的食品摆满桌子的时刻，C.C的食欲却没有了。她不由地埋怨起来：橘子，怎么都是橘子啊？
　　[没办法，这里就是橘子园，还有一个叫橘子的人，你也不得不吃橘子。]阿尼亚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盘鲜艳的橙黄色的橘子披萨放在C.C面前。[尝尝吧，味道应该很好。]
　　看到披萨的海藻绿女王顿时喜笑颜开，不顾洗没洗手和漂亮的衣袖，抓起一张就塞进嘴里。
　　阿尼亚依旧面无表情，其实很久以前她是很开朗的女孩子的，要不是因为那次记忆被改动，也不至于对什么都抱着怀疑的心态，直到现在也没有改过来。

　　看着C.C大嚼大咽吞下了一般的披萨之后，杰雷米亚走了过来，看了看已经趋近干净的盘子，吩咐阿尼亚再去做一盘。
　　阿尼亚小声埋怨着“为什么让我干这种事情”，杰雷米亚拍了拍她的肩膀。

　　[C.C殿下，这里还惬意吗？]杰雷米亚问，他特地把小矮桌搬到最大的橘子树下，浓密的叶子把欢快的阳光挡在上面，在草地上形成一片阴凉，成为野餐的好地点。
　　C.C满嘴塞满了披萨，她听到杰雷米亚的声音匆匆拿起盛满橘子汁的玻璃杯，把吸管含到嘴里，混着披萨一口气吞进肚子里。
　　她吃东西的模样是不能形容的恐怖。杰雷米亚很自然联想到一种很贪吃的怪物，然而眼前的并不是怪物，而是漂亮的少女——虽然已经活到几百岁，所以用怪物形容是不合适的。
　　[很好！]C.C响亮地答应着，显然她对服务很满意。
　　您一定很久没有吃披萨了吧？您尽管吃，我会随时让阿尼亚帮你做。杰雷米亚说。

　　C.C显得很高兴，她再次抓起一块，一边吃一边问，声音含含糊糊：[那个阿尼亚……她，怎么和你在一起？]
　　[哦，在战场上我帮她解除了Geass，所以……]杰雷米亚说着，伸出手靠近C.C的披萨盘，而C.C却警觉地瞪大眼睛，质问道：[干什么？！]
　　显然是被误会了，对方以为自己要抢她的披萨。杰雷米亚抱歉地笑笑，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橘子，慢慢地剥起来。
　　[喂喂！她不会只因为你解除了Geass还给她记忆她就和你来这里种橘子吧？]
　　[也不是啦。]杰雷米亚说，[她……我认识的，和我有点血缘关系，她小时候就被送到皇宫，和其他贵族的女孩子。只不过这几年我们都没有见过面。]
　　哦，这样的啊。C.C把嘴巴里的吞了进去。
　　[对了，前几天娜娜丽陛下从我这里特别要走了一个最大的橘子，听说她送给修奈泽鲁当结婚礼物，您听说了吗？]
　　[那个事情啊！知道。]C.C回答，拿起最后一块披萨，[我猜她送给修奈泽鲁是想把结婚礼物的钱省下来去支持其他的事情。娜娜丽考虑的很周到的。]
　　是啊。杰雷米亚感慨道：[真是细心爱民的女皇，我相信她一定可以成为新一代伟大的皇帝陛下。]
　　然而C.C已经顾不得听杰雷米亚的话，眼睛已经落到正在走近的阿尼亚手中的盘子里。

　　以这种方式吃披萨，不会肚子疼吗？阿尼亚有些担心，也有些疑惑。
　　真有意思。C.C一边吃一边想：阿尼亚和橘子一起在橘子园里种橘子……唉，这披萨真好吃……太好吃了，如果鲁路修你能够这么无偿无怨提供这么多的披萨给我，我一定会感谢你的。想着，她的眼睛瞟了瞟天空。

　　夜。
　　又没有光的夜。
　　零点。

　　在两天之间的交界处，无比精确细微的时间，只听到一声轻轻的撞钟声。
　　没有人听得到，因为人不能听到。然而这些亡灵却慌乱了，燃烧着如火海的蜡烛如被风吹了般的抖动。有几个蜡泪已经铺撒一地的蜡烛终于坚持不住熄灭了——有白色的，有蓝色的。

　　死神平静地看着它们熄灭，然后掌中托起一根新的蜡烛，重新点燃，放在熄灭的蜡烛之上。
　　忽然间，头顶又多了一丝细细的光线，那不是阳光，是灵魂的光芒。
　　灵魂悄然落到死神的手心。
　　[你们真是脆弱……]他说，[真是邪恶，难怪上帝不要你们了……]
　　[不过，这里会收留你们，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归宿，你们的——家。]

　　死神望了望蜡烛，燃的很好，所以安心地推开摆放蜡烛的黑暗房间的大门，然后锁上。
　　他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小男孩。
　　男孩看到他露出天真欣然的笑。
　　[死神大人，我已经把您要求准备的蜡烛全部做好了。我刚才也撞过钟了。]
　　[辛苦你了，帕诺和林。]
　　帕诺和林愉快地走近死神，露出好奇的目光看着他身后的大门——锈色的大门，斑斑驳驳的绿色，代表着死亡的纹络，隐隐约约的骨架与骷髅。
　　[死神大人，那个房间你从来不让我去，那里是干什么的。]

　　[那儿是抉择人的生命或者灵魂存活和死亡的地方……]
　　[为什么别的房间你让我去而这里不行？]
　　[你……快到时候可以进去了。]

　　死神不由地回忆起曾经的一个男孩，和帕诺和林好像的男孩子……

　　那个农夫贫穷，贪生怕死，对天发誓，要把自己第十三个孩子送给他第一眼看到的人。
　　上帝要他的孩子，他拒绝了：你只会让富人幸福，让穷人挨饿；
　　魔鬼要他的孩子，他拒绝了：你只会让邪恶蔓延；
　　死神要他的孩子，他接受了：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你都会带走他们，你是公平的。

　　然而这个孩子在知道如何控制生命与灵魂后两次欺骗他，为了虚荣了妻妾之奉，把死神准备带走的人都救活了。
　　当死神指着即将要熄灭的蜡烛给这个男孩看，男孩却哀求他让他的寿命延长。
　　死神答应了，却打翻了他的蜡烛，烛火熄灭，于是他的命落到死神手里。

　　如今死神又收留了一个男孩，他叫帕诺和林。
　　死神迟迟不想让他进入这个房间。
　　毕竟受过一次骗，就会产生警惕心。

　　[后天，活人拜访死人的日子，我要去告诉所有的活人，这里的一切都将由你掌管。]死神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