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一部分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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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小麻烦虽然不会让人心烦意乱到崩溃，但是无数个小麻烦聚集在一起也会形成Big problem。如果一个小麻烦是一滴水，那么这些麻烦聚集起来也会形成滔天大浪，把麻烦的所有者淹死在里面。
朱雀感觉最近的麻烦是越来越多了，虽然仔细想想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就算有事，这些事早就已经计划好写在日历上了，根本不用他多加考虑，只要按部就班地去做就可以了。产生这种感觉也许是自己的心在作怪，朱雀想。过去普普通通的一名士兵，任人差遣，出生入死在所不辞——那时候当一颗棋子也没那么累——对，当棋子一点也不累，累的是下棋的人。而朱雀现在已经成为了下棋的人。
话说回来让他变成下棋的人，是那个该死的鲁路修。
在很小的时候，和鲁路修下棋的时候只要输的不痛快，就可以打翻棋盘。但如今，棋盘对面的敌手成千上万，而这个棋盘，是根本打不翻的。
这些问题朱雀经常想，往往是越想越累，越累越想，直到想的头大朱雀也不能弄的很清楚。他知道自己不是鲁路修，清楚的能把别人的思维线路进行剖析。
该死的鲁路修。
朱雀再一次骂着这个已经离开的人。虽然这个行为很可笑，不过他觉得很痛快。
相信鲁路修听到之后不会生气，反而会带着嘲笑的语气说：想不到你现在又变粗鲁了呢。
[哥哥他会回来吗？]娜娜丽长长如思绪的话把朱雀拉回了现实。
人死而复生，根本是不可能的。死而复生只是人们因期望而造出的词语。朱雀一直相信，尤菲复活不是一件好事，她的复活违背了自然的规律——虽然这让朱雀很高兴，但如果让朱雀选择，他还是希望死去的尤菲长眠在地下，永远不要回来。
娜娜丽觉得朱雀有些怪，他似乎总沉在深深的思考里，不说话，这让她有些不开心。
[朱雀……不希望哥哥回来吗？]她问。
这句话打在了朱雀的心口上，他稍稍犹豫了一秒，然后轻轻地短促地发出肯定的声音。
只见娜娜丽的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长长的头发落了下去，让朱雀根本看不到她的脸上任何一处。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月亮是公平的，她把她的光芒洒在任何一处可以照射到的地方，像是赞美一般。于是娜娜丽亚麻色的头发变成了灰暗的银色。那好像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果然，哥哥是不值得回来的。]娜娜丽小声说。朱雀心一震，想要安慰她，娜娜丽接着说：[那……娜娜丽就不期待他回来了。]只能看着他永眠的躯体，为了曾经的指责而后悔，反复回放着刻在脑海里的情景，然后，心被撕扯一番睡着。
朱雀推着娜娜丽，向行宫走去。月光很亮，把地面照射的像一层层堆积的霜。远处的行宫犹如巨大的黑熊，趴在那儿沉睡，旁边的高大的白杨木遮挡着它。让路边的白色小灯反而显得多余。
[我们去那边吧，去水池那边。]娜娜丽说。
这么晚了，你需要休息了，陛下。朱雀说。
陛下两个字，让娜娜丽顿时心一紧。[去水池那边。]她用着不容推辞的语气说。
水池中间是身材修长的女神像，她手中端着圆圆的瓷罐，水犹如细长的瀑布从罐口流出，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水互相拍击的声音很浅，浅的就像在深夜里低唱。
娜娜丽的目光散乱地落在女神像上，陶罐上，水面上，然后再从高到低从低到高从左往右反复地看着——这从她诞生来就变化不大的景色。更能吸引她的还是水池中月亮又圆又亮的倒影，它是那样的亮，让人觉得自己完全沉在它里了。水池边的柳树倒是很悠哉，把长长的枝条慢慢地放在水池里，落在月亮的倒影上。让人不由地想到了“柳树捞月”。
[它真是比李白聪明啊……]娜娜丽感慨着。
[LiBai？]朱雀不懂。
[是诗人，据说他喜欢捞月亮，每到夜晚他就饮酒捞月，但是每次都捞不到。]
朱雀随口说了一句：好傻的人。
娜娜丽微微转过头半睁着眼睛。然后随着朱雀话说：[对，好傻的人。]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只看着水中的颜色，黑的，白的。
[朱雀，你喜欢娜娜丽吗？]她突然问。
朱雀觉得奇怪，问这个做什么，喜欢她这不是不容置疑的吗？于是他肯定地说：喜欢。
[Zero，你喜欢娜娜丽吗？]她忽然又这样问。
朱雀顿时一愣，与第二个问题对比，他觉得自己回答前一个问题太仓促了。但他还是没多想，回答了“喜欢”。
娜娜丽自言自语地说“那这就简单了”，她抬起头对朱雀说愿不愿意和她下一个约定？
他答应了。
[你知道……修奈泽鲁的野心。]娜娜丽说，他让朱雀站到他面前。让他蹲下，和她一样高。
娜娜丽伸出手把Zero的面具摘掉，让褐发的男孩第一次以这样的脸孔出现在布里塔尼亚皇宫中，月亮很公平，她把赞美也给了他。娜娜丽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然后伸出手抚摸着——好久不见，都觉得陌生了。娜娜丽想。
她把身体向前倾，这样一来他们的头发几乎交织在一起了。紫色的眼睛对着绿色的眼睛，绿色的眼睛看着紫色的眼睛。
[我知道朱雀哥哥喜欢尤菲姐姐。]
[我也看到尤菲姐姐回来了……朱雀哥哥毕竟是要和尤菲姐姐一起活着的……永远活下去……]
[但是……朱雀哥哥不要忘了还有娜娜丽。]
她牵起朱雀的手，然后把小指勾在一起，然后再次抬起眼看着朱雀。
[我和你的约定是：如果娜娜丽到了二十二岁还没有找到喜欢的可以依赖的人，朱雀哥哥，就娶娜娜丽，可以吗？]
朱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到那个时候……只有你啊……]娜娜丽说，然后痛下决心般，把嘴唇凑上去轻轻地在朱雀的唇上碰了一下。只是碰了一下，连贴都不算，比树叶相碰还要轻。
两个人都没有预期中的惊讶。因为这就是单纯的约定罢了，没有多余的牵扯。
但朱雀却忘了那一晚他们是怎么分别的。
回过神来他正抱着亚瑟这只“翻垃圾桶品种”的猫咪在大树下坐着。他抬起头，就看到千掌千指托着清冷的月光，然后从树叶中流泻下来。
朱雀用手托起亚瑟的前腿，把它托起来，然后盯着亚瑟自言自语道：[长得真像鲁路修……]
亚瑟很久都没有咬朱雀了，它自从再一次被朱雀捡回来后它从来没有咬他。但现在，朱雀话音刚落，亚瑟就毫不客气地张开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狠狠地在朱雀的手上咬了下去。
但朱雀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疼的叫。亚瑟咬着，用力咬，还不时抬着眼睛看朱雀的表情，看朱雀没有反应，它继续用力，感觉快咬到了骨头。
可朱雀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似笑非笑的神情，混杂着更多的无奈。
亚瑟放弃了。
朱雀把手套摘下来，看了看手——前后共四个小洞。
这时候亚瑟才看到自己咬的地方和朱雀其他的地方颜色不同，惨白惨白。
[还是没感觉啊……]朱雀喃喃道，然后把另一只手送到亚瑟面前：[来，咬这个……记着，以后咬这个……]
亚瑟仿佛被吓到了，朱雀温柔的目光让亚瑟觉得很诡异，虽然，朱雀毫无恶意。
亚瑟没有跑开，只是惊恐了一番后，它伸出柔软的舌头舔着刚才咬过的地方。
感觉不到被亚瑟舌头上的倒刺反复刮的疼痛感，却觉得很温暖。
[和鲁路修好像……以后……叫你鲁路修？行吗？叫你……鲁、路、修……]
呐，鲁路修……
朱雀苦涩地笑了，看着被树叶遮挡却依然能看到圆形的月亮……好圆好亮。被面具隔着，却有些暗。
已经第二天了吧……我得回寝宫休息……尤菲应该已经休息了……我还要……
他用思想代替了语言，眼睛却无力再睁开了，努力了几次，还是合上了……
风卷着地，草伴着风。天凉的却很美好。
…………
玻璃，琉璃，雕塑，水晶，壁画，大理石——又是这些，留不下痕迹。
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但朱雀还是觉得困，在树下睡了整整一夜。现在他慢慢地在大回廊里徘徊着。一个转身，看到修奈泽鲁在不远处欣赏画作。
金发青年也抬着头，目光落在眼前的油彩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致。
然后他仿佛理所应当地转头，看到Zero站在房间的交界处，他自然地转头，轻松一笑，向他问好。
好像他是专门在这里等待他似的。
朱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却变得越来越警惕，他稍稍仰起脸，表示打招呼。刚想抬腿走人，只听在修奈泽鲁在叫他。
他也只好去了。
[你看看，这幅画怎么样？]修奈泽鲁等朱雀走近后，指着他刚才看的这幅画。
朱雀不懂得欣赏，尤其是西洋画，浓浓的油彩涂了一层又一层，把真实感都压在了下面。
[还不错……]他说，心想修奈泽鲁这样高贵的人看东西一定也很讲究，他既然看中的东西，那就一定是好东西……诶，这也不一定，他看中的人也全不一定是好东西。
画上画的是一个策马扬鞭的少年，穿着骑马装，腰的部位挂着丁玲当啷的长剑——没有实用价值全起装饰，马的前蹄高高举起。这幅画应该荡漾着生机的，但除了人物和马，周围的景衬全都带着阴暗。
[你觉得这个画家是怎么想的呢？]修奈泽鲁问。
朱雀不懂，只好回答我无法体会。
他并非不懂，这强烈的对比是不允许他不懂的，朱雀多多少少看出一点意思。
[悲哀的少年啊……]修奈泽鲁不经意般地说。
奇怪的感觉翻涌而上。
[好了，不谈画了，我们谈谈你和陛下去美利坚的事情吧。]修奈泽鲁笑着说，然后拍了拍Zero的肩膀。
[你不是已经计划好了么？]
修奈泽鲁一愣，接着说：[对，对，计划好了，不过还需要你审核啊……]
[护卫和安全如何？]朱雀问。
[你怀疑我么？]
[你自己多疑。我只是想保护陛下的安全。]
嗯，当然。修奈泽鲁频频点头，接着带着挑衅的语气问：[你觉得陛下会出事？在这次访问中？]
朱雀狠狠地盯着修奈泽鲁，然后斩钉截铁道：[陛下会安全，她会很安全地去，然后毫发无伤地回来！！]
呵，这是当然……修奈泽鲁带着古怪的笑意，闭上眼睛，却怎么让人觉得那个“呵”酷似“哼”。
过了一会儿，对方睁开眼，打量了Zero一番，说：[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您——Zero先生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少年。]
[哦，那很荣幸啊，能够像他。]朱雀心不在焉地说。
[他的名字叫——枢、木、朱、雀。]
[听说过。但是我并没有问，你也不必告诉我。]朱雀简单地回答着，让语言里所带的情绪变得很自然，他不想让对方看出破绽。虽然听到这个名字朱雀已经有些紧张了，为了更好地掩饰，他说：[他不就是前任首相枢木玄武的儿子吗？]
[您了解的还真仔细。您怎么看他？]修奈泽鲁问。
[日本民众怎么看他，我就怎么看他。]
[哦，那、就、是、叛徒喽……]语言里带着嘲讽。
[是的。]朱雀故作肯定地说：[叛徒……]但后两个字却没了力气。
[他是在不断背叛里获得生存的呦……]修奈泽鲁说完，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枢木朱雀的罪恶：先是背叛日本，入布里塔尼亚军；然后为布里塔尼亚效力，反叛日本；然后背叛朋友，获得爵位；最后背叛布里塔尼亚皇帝，投靠布里塔尼亚反动派……到这里，修奈泽鲁停止讲论。
[你说够了吗？]Zero悠悠抬头，问。
修奈泽鲁眼睛一眯，问：[您不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吗？]
他看着他紫色的眼睛，回答道：[很有意思。]然后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朱雀说：[好了，没事了吧，我先走了……]
[哦，忘了告诉你，]修奈泽鲁在Zero身后说，然后提高声音：[枢木朱雀不仅是真正的叛徒，而且是正宗是嗜血魔鬼哦！]他把“真正的”和“正宗的”，说的那样重。
朱雀暗地咬牙，加快了步伐。
他实在是觉得这个人可恶之极。当然，他估计修奈泽鲁早就把枢木朱雀这个名字怀疑到他身上来了。虽然枢木朱雀的墓碑已经在墓园里伫立了五个多月。
其实修奈泽鲁并不能肯定Zero就是朱雀，他只是凭着敏锐的感觉。他毕竟是熟悉枢木朱雀的，而且枢木朱雀的伪装术也并不那么厉害——稍多做观察，就能发现这两个人之间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比如说，听到“父亲”“朋友”等等字眼，他就会条件反射般地呆滞一秒钟。
可修奈泽鲁很乐意知道面具后面的脸。如果真的是枢木朱雀，再让他脱面具的情景向全世界直播，那该是多么疯狂的震撼力啊……强大的震撼力能够足以摧毁布里塔尼亚。
震撼力在未来是足够大的，但是布里塔尼亚还不能现在被摧毁，它还需要足够的坚固，不然，修奈泽鲁当上新一代皇帝将会更加辛苦。所以，让布里塔尼亚变得更坚固的人就是娜娜丽。
他无非就是想坐享其成——虽然这种方式很低下，也不是他的风格。可他为了不让事情更麻烦，他也只能这样。
[殿下，您让我找的那些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卡诺恩突然出现，说，[我们真打算在这次访问中搞袭击？……]
谁说我要搞袭击了？修奈泽鲁瞥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回那幅画上。
[诶？那您找那些高级特种兵……]
[卡诺恩，你虽然了解我的心思，但这次你了解错了。]修奈泽鲁看着画说，[不是袭击，而是保护，尽全力保护娜娜丽，她现在可不能死。世界现在还少不了她。]
[明白。]卡诺恩又对修奈泽鲁进行新一轮的猜测。他不是想跟着他干坏事，而是……觉得作为皇帝修奈泽鲁要比娜娜丽强得多。而且他也不希望一个少女被政事这巨大的磐石压死。
时间过得很快，十天就像是一天——因为天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
朱雀把手放在尤菲头上：[这几天你要好好在宫里呆着哦，千万不要出去。]
[你去哪里？]
[和娜娜丽去美利坚访问。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就两天。我已经拜托安琪儿来照顾你了，你只要听她的话就可以了。]朱雀安慰道，想让她放心。
但尤菲却吓了一跳：[安琪儿？！你叫天使来保护我？不行……我会……]
[不是天使啊……只是一个侍女，和你差不多大，只是她的名字叫安琪儿。]
尤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是她又抬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带着不安。
[怎么了？]朱雀关切地问。
[你一定要回来啊……我总觉得……]
[放心，我们会回来的。]朱雀带着微笑说：[我们不到两天的时间，就一定会回来。]
尤菲点点头。然后她又看到被窗帘遮挡的窗户外，在阳光的照射下浮现出的身影——洁白的翅膀，雪白的长裙，还有上面没有五官只有像十字架一样的黑色大纹络的脸。
不过她现在不会那样害怕了。
布里塔尼亚皇宫里的天使很多，他们都躲在房屋下，树林里，草地上。尤菲天天都能看到他们。她活着的时候从来不知道。
虽然她现在是“怨魂”，是不该存在的“人”，会从心底害怕他们。但尤菲毕竟知道，天使都是善良的。不出所料，那个天使只是轻轻地探头看了尤菲一眼，就离开了。
上帝给先来的人一人一双白色的羽翼，让他们当了天使；给后来的人一人一双黑翼，让他们变成蝙蝠。
通往天堂的路已经关闭了。死神是这样告诉来到他的家的灵魂的。
于是灵魂们的必然结果只有静静地飘荡着死去，永远不回来。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一部分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