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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乖的没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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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门?
好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林澄想起来,他初次见到盛秦衍时,带头欺负盛秦衍的华服少年,好像就是长生门的人。
他性子软,本能抖着嗓音,轻软着声,又应了一声好。
乖的没边了。
不过都被空间隔断,声音没有泄露出去半点。
腥红血色淹没着玉牌,浓烈的血腥气在偏院中散开,冲淡了些空气的甜腻香气。
盛秦衍不吝啬地向玉牌浇灌着鲜血,直到感觉到有几分眩晕,才将手腕从玉牌上空挪开,草草甩了甩手上残留的血迹。
他安静地等着鲜血浸入进玉牌里,单手抓起堆放在地上的糖果,一颗接一颗吃了起来。
等玉牌恢复如初,他面前散落了一地的糖衣。他竟是将几十份糖果,一口气消灭完了。
……
系统商城体验仅有七天,时间一过,就自动关闭了起来。
电子屏上,系统商城的功能变得灰扑扑的,林澄什么东西都买不了了。
好在目前盛秦衍对盛家来说,有几分作用,不会放任他不管。
盛家没同以往一般亏待盛秦衍,一日三餐,算不得多好,但也没短缺了他。
林澄在玉牌里,静静地陪着盛秦衍,等着死神的铡刀落下来,将他抹杀。
三日过去,空间里一如往常,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倒是等来了刘管事领着下人,亲自到了偏院里来。
昨夜里吹了阵狂风,留在偏院里的甜腻香气早已经被吹散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盛秦衍身上的血发臭的味道。
刘管事一踏入屋内,就被这股味道冲得皱起了没,本还算和善的长相,顿时显得刻薄了起来。
他皱起眉毛,苍老的声音尖利:“说你是小畜生,你还真当自个儿是小畜生了?盛家又没苛责你,你这幅模样,是要做给谁看?”
倒不是刘管事故意嫌弃,盛秦衍浑身又脏又臭,就是丢在乞丐堆里,恐怕都没有人发觉哪里不一样。
过一会儿就要送小畜生去长生门,可不能让他损了盛家的颜面。
刘管事和盛家人一脉相承,都是极好面子的,他皮肉耷拉的眼眶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偏头问随行的下人:“不是让你们给他送了衣物?衣物呢?怎么没见他换上?”
这个问题下人哪里答得出来,三日前他们将衣物放在院门口就离开了,后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下人退回院门口,在树林子里,找到了埋在落叶堆下的衣物。
衣物已经被树枝划破,上面浸透了夜间的露水,不能穿了。
下人呈给刘管事,刘管事淡淡瞥了眼,摆摆手让他丢掉。
接着说道:“去端些热水过来,让他好好洗洗。另外,再备一套衣物给他换上。”
下人领命离去,半刻钟左右,一行人抬着澡桶返回来,热水、衣物也一样不少。
一一将东西放下,刘管事示意下人出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边一声不发的孩童。
“你最好听话些,不然,我不介意找人帮你洗。”
最后三个字,语气咬得尤为重,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也不管盛秦衍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丢下这句事实而非的话,刘管事便转身退出了屋子。
门被守在外面的下人关上,盛秦衍捏着玉牌,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向澡桶走过去。
桶里的热水清澈见底,热水气薄薄的飘散在空气中。
盛秦衍停在桶边,也不探水温如何,脱下破烂的衣服,爬进桶里。
瘦小的身躯干巴得能看见骨骼,没了衣服遮挡,他身上遍布的伤口也尽数被林澄收入眼底。
林澄从没想过,一个人的身上能有这么多伤,而且盛秦衍还只是个孩子。
淋过雨的人,总想为别人撑伞;经历过苦难的人,总见不得他人受苦。
林澄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心口闷得他难受。
盛秦衍却已经见怪不怪,上一世他身上也有这些伤,洗筋伐髓之后,伤疤随之剥落,几乎都消失了。
随着修为的增长,到最后,会一点痕迹也看不见。
盛秦衍在池塘里滚了两回,又流了不少血,身上实在太脏,洗了近两刻钟,澡桶的水都变得黢黑。
常年的饱一顿饥一顿,盛秦衍的皮肤呈现出营养不良的蜡黄,没有半分血色。
他拂开脸上黏湿的头发,赤着身从浴桶里出来,水珠哗啦啦的在地上洒了一地。
林澄这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他好像……看了盛秦衍洗澡。
林澄顿了一下,后颈晕开一片浅红,溢着粉的指尖颤了颤,红着耳朵从断面上挪开了视线。
浓郁白雾充斥着空间,浮浮悠悠地从他半透明的身体上穿过去,带起轻微的凉意。
估摸着盛秦衍穿好了衣服,林澄转回脑袋,重新看向断面的位置。
盛秦衍光着脚站在原地,身上衣服有些大了,袖子空荡荡的,头发湿漉漉的垂下来,在衣服上晕开一团深色的水渍。
他脸上有几处青紫的於痕,嘴角的伤口也结了痂。
刘管事听到动静推开门,目光在他面上扫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没想到小畜生洗干净后,样貌比泽宇少爷都要好上一些,倒有两三分大少爷的影子。
确实是盛家的种。
“不错。”刘管事面色难得地缓和了些:“你准备准备,半个时辰之后,盛家的马车送你去长生门。”
盛秦衍垂下眼,模样和盛长明又像了两分。
……
刘管事办事效率高,半个时辰不到,就派了人来接盛秦衍。
马车停在盛家门口,等盛秦衍上了车,车夫一鞭子抽在马背之上。
目送马车驶离盛家,刘管事回到前堂复命。
“走了?”盛鹤礼头也不抬地问。
“走了。”刘管事躬身回到:“我亲眼看着马车走远的,这回小畜生倒是听话。”
“由不得他不听话。”盛鹤礼眼神幽幽,声音里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他娘的尸骨可在盛家手里。”
刘管事脱口而出:“他娘?鸢娘的尸骨不是早就……”
盛鹤礼抬起眼皮。
刘管事悚然一惊,连忙低下头,冷汗浸透衣背。
良久,他听到盛鹤礼问道:“给明流仙长的修书,可是送到了?”
刘管事连连点头:“昨日便送到了,仙长说,一切有他,盛家可安心。”
明流不是有的放矢之辈,他既然让盛家安心,便是对泽宇洗筋伐髓之事有十足的把握。
也是,即便没有十足的把握,失败了也有小畜生受着。
如此算来,用一块毫无价值的玉牌,换取小畜生一条命,这买卖值当。
盛鹤礼放下心来,沉吟片刻,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差人看着小畜生,洗筋伐髓之后,泽宇若是平安无事,他不用回盛家了。”
……
长生门离盛京不算太远,乘马车不日便能到达。
官道之上,车轱辘滚滚而过。
盛秦衍靠坐在车壁之上,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扯了根布条随意束在脑后,发尾垂到身前。
他指腹抚摸着玉牌的表面,黑色的瞳眸深不见底。
马车后面有人跟着,还不止一个。
盛秦衍知道是谁派来的。上一世,盛泽宇洗筋伐髓失败,他险些稀里糊涂当了盛泽宇的容器。
他拼掉半条命,好不容易从长生门逃出来,就被盛家派的人拦截住了。
盛家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他的活口。
天光大盛,明媚光线穿透车帘,晕上盛秦衍垂下的袖角。
宽袖之下,盛秦衍动了动手指,垂眼看着玉牌:“想喝血吗?”
前十六年,林澄躺在医院里。来到异世,也几乎都呆在后院里。
这是他第一次到外面。
盛京繁华,叫卖之声,交谈之声……此起彼伏,完全可以想象到的热闹与喧嚣。
虽然隔着玉牌,断面投映进来的画面是空荡荡的马车,但是林澄还是很兴奋。
他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萦绕在他周围的香气也越来越浓。
孩童干净清脆的声音突然传进来,林澄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微张着红软的唇肉,疑惑地“唔”了一声。
断面处就流淌下一片殷红,腥红的血液像是流滑的雨帘,血腥气不断渗透进来,连同从身上漂浮过去的白雾,都带着一股血煞之气。
林澄大脑一片空白,血色占据着他的感官,顷刻间洁白的额间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得林澄头脑发晕,眼尾上泛起很快泛起一道红意。
他听到盛秦衍说:“多喝一些,进了长生门,可能不能再喂你了。”
谁、谁要多喝呀?
林澄又难受又着急,眼皮也红了起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他都说了他不喝血,盛秦衍怎么还要给他喂血啊?
林澄惨白着漂亮的脸蛋,下意识软着声阻止盛秦衍:“不要……”
盛秦衍怎么可能听得到。
他不仅没停手,反而又咬着手腕,将伤口撕开了些。
更多的血液流了出来,落到玉牌上面,断面处的红色跟着深了个度。
林澄几乎被血腥味包裹了,他咬了咬饱满的唇肉,嗓音里是掩不住的绵软哭腔。
“你、你停下来呀……”
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水雾弥漫,整个人就像是个被染上颜料的精致玩偶娃娃。
看的人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再欺负得狠一点,让他哭出来。
哭得凶一些。
……
在林澄快被血腥味熏得晕过去时,盛秦衍终于停了手。
马车也停了下来,准确来说,是被驻守在山脚下的长生门看护拦了下来。
看护人高马大的,体型颇为健硕,像两堵墙立在马车前。
“前方禁止通行,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车夫是个圆滑的,当即讨好的笑着对两人作了个揖,摸出临走前刘管事交给他的信物。
看到信物上的“流”字,看护脸色一变,态度翻了个转。
“原是来找明流仙长的,进去吧。”
车夫收起看护递回来的信物,驱赶着马车进入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