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田螺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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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锦还在为告诉不告诉父母自己和赵尘刚在一起了的时候，她和赵尘刚两人都渐渐忙起来了，尤其赵老板，简直到了废寝忘食也不得见的地步。
自己这两三周的上班除了会议还是会议，总之也是一个“忙”字啊！
这对叶锦来说，是一个值得暗自高兴的消息。当兔子是她的强项嘛，能逃就逃，逃得了明天，今天就不会多想，逃得了后天，就大后天再说……
可能是中秋国庆要到的缘故，上至公司全体会，下至部门会议和数不清的项目会……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会议无非都是围绕这传统节日与商业契机，以及到点儿的对政府部门的拜访和客情维护。尤其客情维护方案，一次会两次会，无数次会开得让人头昏脑胀不说，还让人感觉这老总简直脱不了国营单位作风，从上到下这么喜欢开会！
开会的开会，做方案的做方案，摸客情维护的大致费用……
不知道是被迫还是主动投入工作状态的叶锦直到第三周的周四，才想起自己和赵尘刚已经有二十天没见面了。
叶锦想她忙倒还好，毕竟是下面打工的，赵总那人就不一样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又兼打工又兼老板，就差没兼公司扫地的了。现如今，这个集多种“功能”于一身的赵老板又出差去了，问候电话也没一个了。
有那么一丁点儿思念之意的叶锦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主动打个电话去问候。
在两个人从有了关系到现在，每次都是赵老板主动打电话过来，而她，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电话来了就接的主，别说慰问，就是表达自己想念之情的电话她也没打过。
唯一的一次还是自己被迫相亲后郁闷至极的那回。
想起叶老四安排的相亲，叶锦就想起方仲毅来，这个表面精英实则愤青的男人居然记得自己小时候“偷”过他们家花。
方仲毅不说，叶锦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时候方仲毅的父母忙事业，他被寄放在爷爷奶奶家，而叶锦这个祸害在苏老太太那儿是出了名的皮。
方爷爷爱花爱草，院里墙头满是惹人想动手动脚的植物，加上有一棵斜长到墙头上的老榆树，叶锦便没少沿着这棵树下方爷爷家院子辣手摧花。
“你倒挺识货，我爷爷那盆兰花的价钱可不低，你分分钟就给人搬跑。”
方仲毅接叶锦去吃饭的时候笑。
两人相亲都没有下文的第二周后，叶锦在行政前台看到了好大的一束红玫瑰，她正想开行政的玩笑，谁知道人皮笑肉不笑地开起了她的玩笑：“啧啧……刺激我们嘿，这么大一束玫瑰的。”
叶锦当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人说花是送她的，她才惊异，心想不会是赵老板心血又来潮了吧？虽说上次的花她没亲手接到，可看着老太太客厅里的那束玫瑰，叶锦心底还是有点窃喜的。不过，老太太不是说这人玩不来浪漫的吗？怎么还送到公司来了？
疑惑着拿起卡片，一看，叶锦的脸和心都不对劲了。
“方仲毅”这三个字刺目得很。
叶锦本冷处理这些花束的，结果第二天，第三天……一周五天，每天不同品种，不同数目，搞得谁都拿奇怪的眼睛看她。
树大招风，她可不想被人眼睛给杀死。
从母亲那儿找来了方仲毅的电话，这才约了这个只送花不露面的陌生男人。陌生男说他不陌生叶锦，他说：“那次吃饭的时候看见你就觉得奇怪，再怎么变，也不会从猴子变成树懒吧？”
猴子？
小猴子叶锦从榆树爬下院子，眼见着没人，喜滋滋地端起花盆就跑，谁知道刚重新上树，身后就一个愣声愣气的声音：
“你干嘛？”
叶锦回头，见是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光头小孩儿，安稳了：“干嘛？你不会看呐，搬花！”
“偷”人家院里的东西，结果嘴皮子比院主人都还利索。
在光头小孩儿说“那是我们家的”之后，叶锦就跟人杠上了，“你们家的？写了你们家名字吗？你是谁啊，你不会也是来搬花的吧？我告诉你，方爷爷可不喜欢我之外的孩子，你还是赶紧走，要不然，方爷爷回来可是要发火的！”
仗着人方爷爷对她说了句“丫头要是喜欢这些花来摘就是了，可别再从老榆树上下来，多危险？爷爷可心疼”，从那以后，叶锦就开始登堂入室了，不过她觉得走正门没什么意思，所以还是选择走老榆树……
结果这回被方爷爷正经八百的孙子给撞见了，再加上她三分钟热情，回家后就把兰花撩一边，差点冻死在外头……
方爷爷接过叶老四“返还”回来的花，无不摇头，“丫头要真喜欢花，把她送我这儿来，我教她养！光搬去就不管，唉……”
叶锦那会挨惨了打。
之所以被勾起这些回忆，是因为方仲毅说他印象中的叶锦应该是皮糙肉厚，眼睛闪精光的那种，可自从同一小学毕业后，回到父母城市再多年以后的上次见面，方仲毅笑谑：“结果大出我的意外，我还以为叶锦不是那个叶锦呢！结果一想，叶老四的叶锦还有几个叶锦？呵呵，竟然长成这样了。”
说话间，看了她好几眼，跟相亲那次的一言不发二目不视完全不一样。
叶锦差点忘记自己约他出来的目的，赶紧打断人的青葱回忆，很正式很严肃地说：“我约你出来，是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边吃边说吧。”
吃饭的地方是方仲毅选的，一进去，叶锦就被几道光线给射了个噤若寒蝉。
原来，方仲毅一接她电话就带她见了朋友，也原来这餐馆是方仲毅朋友的，正好也撞见……没办法，叶锦只好一脸尴尬地受了这些注视，然后听到方仲毅介绍说：“这是我小学同学，也是邻居。”
有人笑：“哟，你小子也喜欢玩青梅竹马了？”
那顿饭吃得她越发得想念赵老板，还当场就想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诉苦。
饭毕，方仲毅送她回公司，叶锦才抓住机会说：“其实我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跟我父亲有些矛盾，所以我有男朋友的事他不知道。”
方仲毅许是被叶锦的直白给吓到了，有点走神。
“实在对不起……”
叶锦搜索着既不伤害父辈之间的关系也不让自己为难，更可断绝发展的话的时候，方仲毅轻描淡写地笑了，“是不是还忌恨着我让你挨了顿打的事？”
叶锦愣了。
猴年马月又不知事的年龄，现在大了，谁会记得那些？叶锦正准备摇头的时候，方仲毅又说：“开个玩笑，免得你当真了。像我们这些大龄青年，其实我不觉得大龄，可我爸妈，你爸妈觉得，所以但凡有个单身男女的就巴不得往一块儿凑。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违抗不了那些眼泪攻势啊，叶锦，接下来该怎么办？你爸你妈，我爸我妈可是相互间达成了共识的。”
共识？
听到这两个字，叶锦想起了赵老板跟她促膝交谈后的总结：“叶锦，给我一个你能想通的期限。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赵老板果然是混生意场的，面上是给两人缓和的机会，实际上还是给她叶锦下了任务指标。
后来，两人达成共识——
以一个月为期限，一个月内叶锦仍不公开这段关系，那么他赵尘刚就主动拜访叶老四。
被晃晕了叶锦后来想那是共识吗？
怎么觉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心声？
“叶锦？”
方仲毅的声音把她拉回和赵尘刚相处的现实。一回现实，叶锦又怔了两三秒才彻底回神，“我们也达成共识吧。你好，我是叶锦，很高兴认识你，你好像比我大一岁吧？那从今往后，你方仲毅就是我叶锦的兄长，以后请多多关照。”
方仲毅的笑在脸上滞了几秒才彻底释放：“呵呵哈……这好像才是你，叶锦。”
两人达成各自回去说清楚没戏的共识后，叶锦这才别了方仲毅，在离公司很远的地方就下车，说是消耗中午的粮食……
其实叶锦忽然间动摇了自己的念头，她想是不是就趁着说清楚和方仲毅没关系的同时，告诉叶老四自己和赵尘刚走在了一起？
暴风雨提前来袭？
叶锦又郁结于心并且上了眼角眉梢了。
正郁结得展不开眉头，眼睛忽瞟到橱窗里的一个东西……她咯噔一喜，推开店门就朝刚才看到的一个东西走去。
老板正在百无聊赖的打瞌睡，见客人来，也不站起接客，只扬着手指了指那抱着一块黑板的傻大灰狼造型：
“这东西只我这儿一家，我朋友自己拿木头雕得，又亲自上了颜色。”
“包送吗？”
叶锦想都没想就问。
老板摇头：“小门小店的就我一个，谁送？这样吧，免费送你一盒粉笔。”
张晓亮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是中午刚过，电话那头是叶锦虽软但不给人丝毫作假机会的声音：“在哪儿呢？”
“医院，干嘛啊？想我哥想到我这里来了？”
“没大没小，你生病了还是谁生病了？”
“敢情到医院只能是生病？你的思想也太狭隘了！”张晓亮站到树荫底下躲太阳，取下墨镜阴阳怪气地说，“我就不能到医院干点其他事？比方说追女人？”
“啊？追……追女病人还是女医生，女护士，女卖药的？”
“你才女卖药的，护士，小白衣天使。嘿嘿，我给你说，我这次是目标明确计划清晰的，今天正在有步骤有场合的实施第三步作战计划。什么事啊，赶紧说，别耽误我终生大事。”
叶锦没想到张晓亮追女的追医院去了，而且，竟然是上回她住院的时候那个凶巴巴的女护士。当时探访叶锦的张晓亮帮忙去“投诉”，哪知道投诉没成功，他张晓亮的第几春到成功萌发了。
于是乎，追得那叫一个白眼加冷视，冷视加瞪眼，瞪眼加骂人……看来这张晓亮天生是被蹂躏的、虐待的、拿皮鞭狠狠抽的“贱”人！
“有你哥家的钥匙嘛？”叶锦取笑完张晓亮才说出了目的。
“你跟我哥都那样了还没他家钥匙？”
张晓亮赶紧抓住机会反取笑。叶锦听了不恼也不气，只笑呵呵地，“小亮子，追女孩子是要讲究技巧的，尤其是要掌握不同类型女孩子的思想性格及行为特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行了行了，说正事，就是想让我求你嘛。”
“呵呵，下班来接我一下，顺道把你哥家的钥匙给我。”
“我干嘛要去接你？”
“哟，有了新目标果然不一样了呵？是谁在那会儿求着哭着让人客串女朋友的？你说我是不是也去回访下那个护士……”
“接你接你！我帮我我哥接你，行了吧！”
张晓亮被人一挤压，只好低了头。
到叶锦下班和张晓亮在一家店门口汇合的时候，张晓亮才知道自己原来送钥匙是其一，当搬运工是其二啊！
他极不安份的一路罗嗦着，从叶锦你是不是想我哥了所以叫我这个弟弟来替代下思念的对象，到我也快见上不他了，最近产业基地那边出了点麻烦，他三天两头的往那边跑……这时候，叶锦问：
“你哥最近抽烟喝酒还很厉害吗？”
“抽烟倒是没抽了，但喝酒是免不了的，你也知道交际……”
张晓亮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当即转头，“我哥说戒烟还真戒了嘿！诡异啊，我问他怎么不抽了，你知道他怎么说？”
“叶锦不喜欢。”张晓亮模仿者赵尘刚的神情与语气，模仿完了又说，“真邪行啊！你是怎么让他戒得烟？”
叶锦绽放出微笑：“我告诉他说如果他抽，那我也抽，他抽一支，我抽一支。”
张晓亮“啊”了一声，好半天才拍大腿，激动，“我说呢！嘿嘿，这爱情的力量果然不是盖的，看来我也得加紧步伐，我也想戒烟呐我！不过话说回来，嫂子，既然烟你都让人戒了，酒也你赶紧让他戒了吧，你是没看见，忙得连饭都吃不上，哎，还不是吃不上，是根本不吃饭！结果客户一来就去陪酒，你知道他的肠胃出过一次问题，这么下去……”
叶锦因想起了赵尘刚被自己灌酒灌得进了医院的情景而沉默不语。
想着想着，两人在赵尘刚家附近的菜市场刹车，然后张搬运工跟在叶大嫂的后头，又兼职了一回提菜工。
把一人高的“大灰狼抱黑板”拖入客厅后，张晓亮开始左瞄右瞅，“这东西有什么意思啊，干嘛买这个啊？”
叶锦从厨房里走出来，问张晓亮：“你确定你哥今天晚上要回来？”
“嗯！他打了电话的，不过回来还得去忙另外一件事，估计见你的功夫还是吃紧，你谅解一下啊。”没料到张晓亮也有如此正紧的时候，叶锦笑了，“张晓亮，我们达成一个共识吧！”
张晓亮奇怪地转过头，移开对“大灰狼”的注视。
“我做饭的事情不能告诉你哥，更不能告诉他我配了他家门的钥匙。”
“嘿嘿，害羞？你这不是此地无银吗？谁还会给我哥做饭？谁还会心疼他不吃饭？不过叶锦，嘿嘿，我倒是小瞧你了，想不到你还会做饭，我看老太太那样疼你，肯定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没想到啊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叶锦懒得理他。
结果后来又瞄上了张晓亮，带着笑地瞄得张晓亮：“小亮子，你哥家里好多灰尘啊。”
“能没灰尘嘛？对着大街不说，还三四天都没人住。”
“我做饭，一会儿一起吃，吃了我们赶紧走。现在你站那儿也是站着，不如贡献一点力量吧？”
叶锦笑嘻嘻地把某个杀猪般说“NO”的人拖进了厕所，让人又是拖地又是抹桌子的忙得满头大汗，而她自己则把赵尘刚卧室内的床单被子给换下了，还把那些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一股脑儿的拖厕所去。
张晓亮看见，只摇头：“这爱情的力量是不是太诡异了点？我还以为我哥是‘妻奴’，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夫奴’，啧啧……要是老太太知道她手掌心上的孙女给人当了保姆，我哥可惨了！”
“夫你个头！我只不过是看不下去这里脏兮兮的，你哥这段时间又忙成那样，你做弟弟的不帮忙，谁帮忙？”
“是是是，你做女朋友的不心疼，谁心疼？”
两人笑笑骂骂的忙了好半天，从这间屋子忙到那间屋子，从床上忙到柜子上……忙得两人都伸不开腰，吃饭都没兴趣的时候，才彻彻底底地把屋子给换了新颜。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叶锦看着客厅的一边一角，皱起眉头。
“还什么不对啊，我在家都没做过这些啊，我连我自己的家都没做过啊，哎哟喂，我的腰……”
看着灰白的窗帘，灰白的沙发，又灰白的地砖……
其实房间客厅内内外外并不是同一颜色，可叶锦总觉得眼前有点单调不说，还总觉得有什么刺着眼睛。
终于，在她扫视了整整几圈又落到“抱着黑板的大灰狼”后，她明白了。
少了“家”的气息，多了“旅店”的味道。
赵老板终于又在家落脚了。
凌晨两点多左右，赵老板拖着快不是自己的腿上了楼，掏出钥匙开门后就甩了鞋子，松了领带，光着脚丫瘫尸一样地躺到了沙发上。
累得再走一步的力气也没了。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在客户面前，他依然谈笑风生，丝毫没有两三个宿夜未眠的疲惫和难以支撑，然而，当他一打开家门，那一刻，他整个人就丢盔卸甲没了形象也没了活气了。
起初，他是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的，揉着揉着，酒醉的大脑似乎好了一点，这才重新睁开眼……头枕在沙发边上，没什么高度，头就惯性的往下垂，于是乎模糊中赵尘刚看到了一个似乎“人影”的东西在自己头顶。
似乎人，但又好像不是……
深更半夜，灯未开，酒意微熏，赵尘刚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三两下开了灯——
一开灯，赵老板的五官就抽搐了。
人身狼头的东西正对着他，那狼还伸出红惨惨的舌……但狼眼、狼鼻子等细微处理得跟人形似也神似，整个面孔看起来就不怎么吓人，反而因为那往外吐的舌头增添出一份傻不啦叽的憨痴怪样。这位从来不曾见过面的狼同志下身穿着卡其色的加了背带的工装裤，上半身是一件蓝格子衬衣……无论衣服还是模样，还是由眼睛折射出来的“气质”，整个狼给人浓烈的——“劳动人民大灰狼”的感受。
劳动人民大灰狼立在吊灯下，两只眼睛因光线的折射而幽幽的，可能是角度的原因，赵老板这边看过去竟然觉得这“狼模狼样”的很是深沉。
衬衣袖子在手臂上挽起，露出一爪子的狼毛，再看过去，两狼爪子抱着一长条形黑板……
黑板上拿红白二色粉笔清楚书写了一段文字：
赵灰狼不吃饭君：
念你三十余载为家为国辛苦奔波，搞大搞活市场经济不知休息，身前身后都是同类没个关心，吃喝嫖赌更上台阶还无止无境……行动实在是太感天动地，所以本田螺姑娘冒着被雷劈现原形的危险拯救你！冰箱里头过期的都处理了，没过期的也处理了，剩下得都是新鲜的蔬菜水果牛奶啤酒还有饭、菜、汤，以及养胃的白粥。请赵灰狼不吃饭君按时、按质、按量进行消耗，本田螺姑娘两天后开箱检查。
后果请自行估计。
另外，田螺姑娘知道你还在喝酒，给你拿耗子药变了保肝药，请酒前服用。此保肝药乃田螺姑娘出品，信誉质量均有保证，务必切记！
最后，请吃喝嫖赌尤其是“嫖”的时候，带套，之前打个报告，本田螺姑娘好另寻宅子修行，以免秽气上身……
——小红帽纯真田螺子，留。
那长条形的黑板其实根本写不下这么多字，于是乎，赵老板看完了黑板上的十来个字后，又看上了旁边的白纸……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田螺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