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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初见 ...

  •   文/谭天说地

      … … … …

      硒国庆历四十八年,夏至,暴雨……

      雕栏红木马车疾速穿过泰安街,车轱辘溅起飒飒泥浆,马蹄泥泞,留下两道长而深的印子,任凭雨水冲刷。

      车夫穿着铠甲,体型魁梧,岔腿正坐,凝神扬鞭,车身颠簸得吃紧,马车直奔皇宫。

      皇帝寝宫,景和殿外,二十余御林军肃立把守,殿门前的老宦官魏德开,这边刚关上殿门,那边便听御林军整齐划一,半跪行礼声:

      “叩见太子千岁!”
      “参见闫大统领!”

      只见一把靛青绸缎伞下,太子金冠乌发,一席翠金袍服,步履稳健穿过御林军,目不斜视直追殿门。

      为太子执伞的,是方才那位一身铠甲的车夫,毕恭毕敬不敢懈怠半分。此人便是御林军统领,闫布仁。

      行至门前,魏公公即刻满跪叩拜:“奴才见过太子千岁,闫大统领。”

      只是……这一跪完,就没了下文,老太监不起身,只是跪着,似是犯了错似的。

      闫大统领见这太监,只跪着不开门,便猜事情不简单。横眉一呵:“混帐!太子来了,还不快通传!”

      “回闫大统领,这……皇后娘娘在里边儿……”魏公公面露难色。

      闫统欲再发言,却太子从容不燥,叹然一个字“等”。闫统见太子这般笃定,也不好多言,他说等,那就等呗。便也只能沉下心。

      太子便长舒一口气,合上眼。长睫灵犀,温润如玉,静默的太子就像一尊清雅雕像。

      不多时,雨稍停,太子睁眼抬目,望了望天色,明亮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了半圈,唇角微扬,对着闫统沉吟道:“替我们闯门的人快来了。”

      太子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一波脚步声。御林军处传来:“叩见大殿下。”

      仅听“大殿下”三字,闫统立刻浓眉紧蹙,不置可否地看向太子。太子淡淡含笑,对闫统稍点头,那一身成竹在胸之气度,便让闫统豁然安心。

      皇长子曰为大殿下,这位大殿下身高九尺,一身红底金线束腰袍服,气宇轩昂行至殿门前。见太子亦立于门前,挑眉冷笑:“来的早有什么用?还不是等在外面。”

      闫统闻言,心里明白大殿下是在暗讽太子,心有不平,自是眉头拧得更紧。太子不着痕迹地按了按闫统的手,转身面向大皇子,气稳神闲,只道:“皇兄运筹帷幄,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怕是听见了骚动,殿内便传来内侍总管姚公公的沙哑而尖锐的声音:“皇上宣太子与大皇子入殿。”

      这一听传召,大殿下立马漏笑,掸了掸魏公公身上的灰,回头看向太子:“合着我不来,还不让进?”大殿下说着一脸得意地,就同太子并肩进了殿内。

      皇帝寝殿,熏香缭绕,熏的是一种加了辛夷花的沉香木,味道清雅,凝神静气,这是皇上熏了二十年的味儿,换成别的都不肯。

      榻上皇帝面色惨白,榻前皇后深色凝重:

      “骞儿,炀儿,你们可知父皇急召你们有何事?”

      … …

      此时,距皇宫仅一条街的太子府内。

      “柳叶弯弯,鸟上枝头……哼哼哼……”

      自胸口传来的闷痛,伴着少女的哼唱声逐渐明朗。沐修感觉自己,仿佛睡了冗长的年月,睁开眼时恍若隔世。

      方才哼唱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劈头盖脑的:“哟!小倔驴子,你醒啦?”

      小倔驴子?

      她说的是自己?

      思绪渐回,沐修起身,警惕地环视周围。整洁清简的客房内,摆设的都是上好的红木家具,面前的姑娘容貌清素,发型精致而低调,一席简朴的嫩黄色罗裙,单手提着个鸡毛掸子,想必是个奴仆。

      “这是哪里?”沐修语气里是惶恐和紧张,心里倒是笃定和窃喜。

      “太子府呀……”

      这就进来了?

      沐修冲着床顶哑声一笑,笑得扯着胸口疼。挨饿遭罪,在这府门前呆了一个多月,本以为前路渺茫,这会儿是真真切切地躺在太子府内。

      敛起笑容,沐修忆起那日是同今日一样的暴雨……

      雨水如柱,沿着屋檐而下,浇灌着暑气,助长着烦闷。

      皇都之内,紧邻皇宫的泰安街上,统共七坊,一坊便是一个宅,达官显贵皇亲国戚里,还只有最塔尖儿的那几位,才能享其中一坊。

      太子府便是这七坊中最大的那门,紫檀木的双开门,并排三扇,门前一对石鹤好生别致,据说是太子亲自雕刻,从学艺到成品也就十余日。两只仙鹤姿态各异,一只昂首远眺,目朝郊野,一只婀娜妖娆自理羽毛,两只石鹤分则各事其务,合则琴瑟相契,栩栩如生。

      三扇门的左偏门前,沐修一席粗麻布衣,佝偻着躲在屋檐下,额发沾湿,直直盯着皇宫方向,他要等的人是当今太子,夏骞。

      蹲守月余的沐修,对那两只石鹤早已看倦,却连太子真容都未曾亲见。

      这太子每日行色匆匆,一把绸缎伞遮头,出了府门就一头扎进马车,等回来时多半已经月挂当空。

      此日雨势甚大,天色乌泱泱。府门前的竹编笼都被打湿,在风雨中飘摇,沐修吃了不少雨。

      此时临近晌午,马蹄声从雨声里杀出重围,沐修倒是未料得太子今日早归,脑门子一热,直接冲到太子马车前,太子马车一个骤停,马失了前蹄,一蹄子就踢中沐修胸膛。

      “出什么事了?”

      清冷的嗓音从车内传出,想必这便是太子的声音,沉稳中带着几许鼻音,如泉般甘醇,一扫暑气,当时的沐修仅是觉得这声音好听,这一好听就把自己听晕了,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

      … …

      沐修躺在床上,盘算着锦衣公子之前的推论,这太子倒还真是个“妇人之仁”的料子,一月蹲守未果,这一出苦肉计倒成功了。

      沐修本欲撑起身体,可胸口的钝痛依然强烈,太子的马,那蹄子劲儿可真大,手向自己胸前探去,肋骨折了三根。

      折了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折了便能在这府上多赖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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