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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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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修第一日当差，太子一入殿就是两个多时辰，眼瞧着日高三丈，沐修也跟着在外站了几个时辰。饥肠辘辘，百无聊赖地四顾望着，就见远处来了个青纱罗裙粉披帛的婀娜女子。
沐修对宫闱内的女人不太了解，也不知这来得是宫女还是哪宫的娘娘，只见她掏出腰牌给守卫的官兵过了目，官兵还对她行了礼，她就往这边儿走来。
沐修凑近闫华，肩膀轻轻撞了撞，笑得不太斯文地说：“这漂亮娘子是谁？”
闫华肃穆的脸上带着一丝爱答不理：“皇后娘娘的大宫女，檀漪姑姑。”
“弹……谈什么？”闫华说得声小，沐修没听清，便问了句，那闫护卫见檀漪姑姑走近，也没再回答，只是咳了声提点着沐修，沐修便也不能再询。
这位大宫女远看身姿婀娜窈窕，面容俊俏，近着瞧也是有些年岁的人，用“风韵犹存”四字形容倒是极为恰当。她此刻已立于二人之前，闫护卫忙行礼道：“闫华见过檀漪姑姑。”
沐修也跟着躬身行了个礼：“沐修见过檀漪姑姑。”
“沐修……？”檀漪姑姑的声音很是温柔：“你可是殿下新换的“脚踏”？”
沐修亦无抬头，只是低着头回答：“是，是。”
“不必拘谨，头抬起来便是。”檀漪姑姑声中带笑，让人好生亲切，沐修想着，这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如此温和礼待，想必那皇后娘娘也不会是个多霸道之人，便抬起了头，冲着檀漪姑姑生疏一笑，岂料檀漪姑姑标致的五官瞬间滞住了。
那种“似是故人来”的细微变化在檀漪姑姑脸上停留片刻后，她的脸皮抖了两下，用一个尴尬的笑容掩盖了过去，便不再看沐修。
檀漪姑姑很快调整了心绪，就像方才的几禹都不曾发生过般，和风细雨地对闫华道：“皇后娘娘遣我来传话，说是和太子殿下月余未见，很是想念，让殿下一会儿下了朝，便去锦莲宫共进午食，娘娘一早就为他备了桃肉蛋黄酥，莲子蜜桃羹，这桃儿是江南运来的水蜜桃，个儿大，汁儿多。”
沐修也不甚了解，只觉着这闫护卫是越听越高兴，就像自己亲娘为他准备了一桌子好菜似的，末了忙不迭的拱手作揖道：“有劳姑姑传话，末将定悉数转告殿下。”
檀漪姑姑只是微笑点了点头，也不再看沐修，转身离开了。
沐修微微仰着下巴，目送檀漪姑姑，目光还未离开姑姑，就开口问闫华道：“这皇后娘娘找太子去吃个午食，你高兴个什么劲儿？难不成娘娘还顺便招待我们一桌佳肴？”
闫华欣慰含笑道：“我是替殿下高兴。”
“至于么？”沐修也是没想明白，这不就是亲娘找儿子吃个饭，也犯不着这么临表涕零的，莫不是这皇室人情淡薄？但也不对，若淡薄，又岂会如此上心？
闫华已经不胜其烦的：“你不懂。”便露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沐修也就没法子继续探下去，只能眼巴巴地瞅着殿门继续胡思乱想。
想到这“母做羹菜为儿食”的情景，沐修不免想起自己亲娘……
想当年在江南杭馨湖边，竹林深处取静的木屋子住时，沐修每日在山头郊野耍完了，灰头土脸跑回家，箩筐里装着一摞怪药，他娘亲总是递上一块热毛巾，让沐修擦脸，随后便一脸欣赏地清点药材，沐修心里清楚，那都是些野草杂花，可娘亲愣是一一细数，将它们的名字药用价值讲给沐修听。
儿时的沐修还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年岁上去，杂草的名字都记烂了，他依然看着娘亲傻笑，只是那笑中多的是对娘亲感动与喜爱。
清点完药材，就能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面儿，或者其他啥，总之沐修爱吃面食，娘亲总是给倒腾出点儿新颖的面食，沐修吃的欢，个儿也蹿得快。
现在想来，自从由杜氏本家那帮龟孙手里逃出，也有四五个年头，这些年都没能回江南看望母亲，仅凭几封家书联系，甚是想念。
沐修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就听殿门前通传太监尖声吊着嗓道：“退——朝——”
所有殿外人员都好整以暇，不多时殿门打开，文武百官皆鱼贯而出。
沐修伸长了脖子终于在人群末端见着太子，他是那么耀眼与众不同，以至于他一出现，沐修就锁定了他的位置。
正阳下的太子，微微蹙着眉，正在和一位蓝袍皇子说着话，那浅谈辄止的模样，眼波流转的皆是自信与智慧。两人下了台阶便各自分开。
太子行至跟前，沐修跟着闫华行礼后，就瞧见闫华将檀漪姑姑的话一一转达。太子听得情真意切，嘴角不住上扬，那掩盖不住的喜悦似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沐修是头一回见他这般，今儿的笑颜同那日凯旋而归时的神情委实不同，走在前往皇后娘娘锦莲宫的路上，太子仍旧是肃然，只是偶尔的嘴角牵扯，让这位素日冷若冰霜的殿下，多了几许人气。
沐修随着二人往后宫走，又是走了很长一段路，给太子垫了几回脚，才来到锦莲宫前，那檀漪姑姑早已候着，见着太子，跪扣行礼后便言皇后娘娘在锦莲宫内。莲动听雨亭内等着太子。
说到莲动听雨亭，沐修还是有所耳闻，坊间流传这当今圣上虽后宫佳丽三千，可唯独最是疼惜这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为人清雅娴静，很是爱莲，故而当时网罗全国能工巧匠，就为建个亭子，据传这亭子临水而建，亭边一洼莲花池，每到夏日，开得很是好看，台阶的巧妙设计，下雨沿屋檐而落下，滴在台阶上，竟能发出叮叮咚咚好听的乐声。
沐修看了看天，艳阳高照，这雨想必今儿是听不到了，来日方长，满池莲花兴许能见着。
几人通过一条竹轩小径，就豁然开朗，一整片的青草地里开着好看的紫色小花，花田尽头便是一个绿栏小亭，乍一看也没什么特别的。
走过草地，来到亭子前，沐修首先瞧见的是亭中一身绿箩素裳的女子背影，这女子穿得还不如檀漪姑姑尊贵，这难道就是皇后娘娘？
但有一点儿沐修是看出来了，这太子爱穿绿衣服是跟着皇后学的。
太子起步往亭子里走，沐修也是习惯跟着，正要往里，就被闫华拉住：“止步。”
“哦…哦”沐修退回闫华身边，接下来也就没他什么事儿，就只能望食兴叹，徒增烦扰。
看着亭中两人，沐修是越看越觉得奇怪，此二人进餐气氛，还不若两个陌生人，虽然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但就根据嘴动，对话真是屈指可数，也不知道前面太子殿下高兴个什么劲儿。
良久，两人餐闭，便一同斜着头看莲池，这一看就看了近一柱香。
沐修终于忍不住问闫华：“我说，他们一直这样？”
良久闫华都没个声，沐修转头看去，闫护卫是任然一脸欣慰含笑，很是诡异，沐修都快怀疑是自己有问题。才见闫华终于开口道：“皇后娘娘以前都不愿与殿下共食，更别说这么静坐而聊了。”
“他们哪里有聊天啊！？”沐修都快翻白眼了，真是搞不懂这皇室亲情，平时都要这么克制的么？
沐修又明白一件事儿，这太子殿下这么高冷，也是随了这皇后娘娘。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沐修就感觉自己胃里针戳的疼，那亭子两个人是终于结束了“对峙”，一同走了下来。
这一下沐修终于看清皇后娘娘的正脸，但也是粗略一撇就按着礼数低下头。
沐修见着娘娘裙摆已在跟前，就听皇后端庄之声：“你就是沐修吧？”
“回皇后娘娘，小的正是沐修。”沐修心想：怎么？这太子一小“脚踏”搞得连皇后娘娘都要问候一声？
“且将头抬起，让本宫看看。”皇后娘娘语调平缓，沐修只道奇怪，可一抬头，见着这位娘娘真容，沐修便整个人都精神了，世间怎会有这等神仙容颜。
皇后娘娘这容貌，沐修一时半会儿都不知该怎么形容，秀丽桃花眼闪烁着星光，娇挺鼻梁，点樱唇，这仅略施粉黛就美得不可方物，倘若厚施妆粉，岂是倾国倾城可以比拟。再偷瞄一眼太子殿下，虽是容貌清俊，但却似不曾遗传这皇后娘娘半分。沐修竟斗胆揣测，这太子不是亲生的吧。
而这位娘娘，纵使倾世容颜，却也只一脸清冷，这点倒是同太子一模一样，只不过沐修分明见她眼里闪过一纵如那檀漪姑姑一般的“念故”之神。
沐修的肚子真是不争气，此刻竟狂放地叫嚣出声。
皇后娘娘也未恼，团扇遮脸，笑出一抹少女感，侧身对太子道：“太子方才不是说要给这小脚踏打包点糕点，我看现在别等回去了，就在这儿吃了吧，反正我这儿也没外人。”
沐修竟未想到太子还记得自己没吃饭，真是感激得要哭出来，忙望向太子，太子依然一脸冰冷，檀漪姑姑便打开了手里提着的木篮，里边儿一盆精致糕点，各种形状颜色，很是惹人垂涎。
沐修看着不好意思，就听太子一声：“吃吧。”沐修就挑了个绿叶造型的糕团，往嘴里送，这糕团也太好吃了吧！甜而不腻，外边儿是薄荷味儿的糯米，里边儿的豆沙丝滑绵密，入口即化，浑然天成，一口下去才想起来道谢，忙曰：“谢太子殿下，谢皇后娘娘。”说话间嘴里的细碎就呛入气管，沐修忍不住呛咳起来。
就听檀漪姑姑笑着说：“慢着吃，瞧把这孩子给饿的。”说着又拿了个给沐修一个团子，沐修接过，刚入口还没过味，只听太子令道：“走吧。”
几人便辞行离了锦莲宫，方踏出宫门，太子便停了脚步：“皇城内不可游食，带回去吃吧。”
沐修咽下最后一口，就随了太子一路出了皇城，回了太子府。
这一日下来，沐修是躺着榻上再也不想动弹，脑里回转着这一日见闻，心中的疑问随着睡意的渐浓逐渐消失……
亦不知睡了多久，夜深得不见五指，一支箭直射向沐修，沐修耳朵微动，睁眼侧滚，那支箭直刺床头，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