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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五十三个木叶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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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有着悠久历史百年传承的世家大族，宇智波一族的建筑大都是传统的日式庭院，宇智波富岳的家也当然并不例外。
传统的和室之中，地面上铺就的是灯芯草编织而成的叠敷。铜质的香炉摆放在壁龛的云板之上，袅袅白烟自其中升腾而起，使整个房间中多了几分清幽的香气。
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鼬相对而坐，明明理应只是父子之间的对话，场面却肃穆得仿佛让人无法呼吸。
“木叶的高层最近有什么动作吗？”宇智波富岳的声音沉稳。
“没有。”宇智波鼬低垂着头颅，没有直视他的父亲。
“你最近的状态似乎有些异常。”宇智波富岳皱了皱眉。
“……”
宇智波鼬一时无言，这样的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无法回答，他知道父亲很清楚其中的原因，也就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应。
“宇智波止水死了，是我们一族巨大的损失。木叶的高层企图用这样的方式阻止宇智波，可却没想到我们却因此拥有了新的万花筒写轮眼。鼬，你将会是我们一族成功的基石和保障。好好练习你的万花筒吧！有它在，这个已经腐朽的木叶不会再有人是你的对手。”
宇智波富岳目光灼灼地看着鼬，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宇智波一族新的第一强者，他还很年轻，但他的强大已经无与伦比，再无人可以同他比肩。
宇智波鼬的双手无声地紧握成拳，并没有回应宇智波富岳的话语。
他痛恨于这样的说法，就好像不管是他还是止水都只是一样物品，他们的力量决定了他们的价值。而即使死亡，人们所惦念着的也不过是所谓的损失。
仿佛工具一般，而身为一个人的价值却全部被剥夺。
没有人为着宇智波止水的死亡而哭泣而难过，止水的父母早在第三次忍界大战时便已经丧生，而他的爷爷宇智波镜也已经于数年前过世。
没有人在意，所有人提起止水的死亡都好像在惋惜一件过早报废的工具。
这样的家族让宇智波鼬觉得愤怒，同时又为止水的死亡而感到可悲。
宇智波止水试图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粉碎宇智波一族的野心，期望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和平。可是到头来却催生出了他的万花筒写轮眼，所以一切都没有改变。
以生命为代价，却死的毫无价值。
都是因为这双眼睛……
宇智波鼬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双眼，现在的他并没有开写轮眼，但那双血红的眼睛就存在于他的体内，仿佛一个魔鬼试图吞噬所有的一切。
如果，没有这双眼睛的话……
“不要怨恨这双眼睛，鼬。它很美丽，你的一切都是如此。”
脑海中忽然回放起拒霜的话语，黑暗的和室之中重现于眼前的是拒霜那双和他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眼睛。
那是拒霜的万花筒写轮眼，而他甚至根本不清楚拒霜是何时拥有了这样的一双眼睛。
万花筒的开眼条件是目睹重要之人的死亡，那么拒霜曾经目睹的死亡，又是谁？
和平已经持续了多年，拒霜身边并无人去世。那么，会是波风水门吗？
如果是这样，那拒霜拥有万花筒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八年。
“没有对手？那么，拒霜呢？”宇智波鼬放下了自己覆于双眼之上的手，抬头看向宇智波富岳。
“拒霜？你在说什么？”宇智波富岳的眉毛又蹙了起来。
“他是木叶的忍者。”宇智波鼬陈述着这样的事实。
“拒霜的行动从来都不受困于立场，他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只要他的心在你这里，他就永远不可能与宇智波为敌。”
不得不说，宇智波富岳对于拒霜的行为逻辑分析的很透彻。拒霜之所以呆在木叶并不是因为有多么热爱村子或者有什么归属感，在这一点上鼬也同意宇智波富岳的看法。
只是……
“心在我这里……”宇智波鼬低垂下头，呢喃般的重复着这句话。
会是这样的吗？不久之前忍者学校门口卡卡西和拒霜相处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诚然，拒霜一直都对他很好很好，那些宠溺和包容从来都没有丝毫虚假，这一点鼬能够判断得出来。
只是，对于拒霜而言，他却似乎并不是唯一能够享受到那份关爱的存在。
拒霜的心真的在自己这里吗？宇智波鼬对于这样的论断忽然就没有了丝毫的信心。
“说起来，你们打算何时完婚？”
然而下一秒，宇智波富岳的话语成功让鼬从那些纷乱的思绪里抬头，有些愕然的看了过来。
“宇智波需要拒霜的力量，他的加入势必会为宇智波增加一枚有着足够重量的砝码。我知道你还不满十四岁，这样的决定确实有些匆忙。但宇智波已经等了够久了，不能再继续等下去。拒霜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事还是应该考虑一下。”
宇智波富岳的声音还在继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鼬感到心惊。
心脏一寸一寸地冷下去，刻骨的寒意弥漫至四肢百骸。
所以，从一开始，这份婚姻就只是一场交易吗？
从一开始，父亲让自己跟随在拒霜身边，就不是因为什么喜爱，而是单纯的为了拉拢拒霜？
从那么多年前，宇智波便已经贪婪地盯上了拒霜的能力，像是一匹野兽，妄图吞噬拒霜的骨血。而自己，不过是被送到拒霜身边的饵料而已？
他应该知道的，他早应该明白的，高傲的宇智波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试图亲近什么人，怎么可能毫无目的地为了当初还那么幼小的他定下一纸婚约？
那么拒霜呢？拒霜那么聪明那么敏锐，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一点？
可即使是这样，拒霜却也真的让他呆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给予了他那么多毫无保留的关怀和宠爱。
这份婚姻是枷锁？那么对于拒霜而言，这份婚姻到底又应该是什么？
从一开始就抱着贪婪目的的接近，这样的一份感情或者婚姻，又怎么可能是拒霜想要的？
“他不会和我结婚的，他的心……也不在我这里。”宇智波鼬闭上了眼睛，心中涌动着是无边无际的悲痛和怅然。
“你在说什么。”宇智波富岳的表情变得愈发严肃起来，“他这些年对你的感情谁都看在眼里，不要说这种任性的话。”
感情？是啊，这么些年来的他还一无所知地享受着拒霜的宠爱，甚至到现在拒霜也从来都没有拒绝他，而是让他自己考虑他所谓的爱情。
“你应该为了爱情而选择婚姻，而不是因为宇智波。”
看吧，这个人明明那么喜欢逗弄人，又很恶趣味，性格也经常很糟糕，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所有人都渴求着艳羡着利用着他的时候，独自站在他的身后，给予他所有人都不曾给予的刻骨温柔。
而这样的他，又该如何同拒霜在一起？
之前拒霜所问的那个问题，宇智波鼬觉得，他似乎得到答案了。
心中的痛楚是如此清晰，所有的一切都不只是因为习惯和依赖而已。
可得到答案又如何呢？他要假装那些贪婪和利用全都不存在，只是因为他的自私而把拒霜拖进宇智波这个无底的深渊里吗？
不可能的。
他得到了答案，却也断绝了所有和拒霜拥有一个未来的可能。
宇智波富岳看着对面的宇智波鼬，他的儿子一向很少有丰富的表情，可是此刻那张脸上的挣扎和痛苦实在太过明显，让他一瞬间都不由得感到动容。
“如果你不想那么早结婚的话，那么先订婚也可以。”宇智波富岳并不清楚自己儿子那深刻的痛苦究竟来源于哪里，但他到底也是一位父亲，所以他试图提出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建议。
宇智波鼬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想挣扎了。
对于这个家族，对于宇智波，他已经失望透顶。
这么久以来他挣扎于两者之间，试图寻求一个和平解决之法，但现在的他已经深刻地明白了，不会有这样的办法。
只要宇智波还存在着，这样的错误就会永恒存在下去。
止水去世了，所以宇智波把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那么他去世的话呢？下一个会是谁？是拒霜吗？
不可以，他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心中的天平已然彻底倾斜，宇智波鼬在心底做出了决定。
如果这样的家族存在即是一个错误，那么，将会由他来亲手修正这样的错误。
“鼬，你在想什么？”
宇智波富岳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些极致的挣扎和痛苦都渐渐消失不见，漆黑的眼瞳中冰冷而不存在丝毫的温度。
这根本不应该是一个十三四岁孩子所应该拥有的眼睛。
一时间宇智波富岳竟然不清楚自己应该为这感到庆幸还是恐惧，最终说出口的也不过就是一句寻常的疑问。
“没什么。明天我会去找拒霜，但我不觉得他会同意这份婚姻。”宇智波鼬恢复了往常的声线，陈述般的语气中听不出悲喜。
“只要你开口他就一定会同意的，我的儿子。有些事向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对拒霜而言的重要性是超乎你的想象的，他从来不会拒绝你任何的要求。”
宇智波鼬的决定让宇智波富岳觉得有些欣慰。此前的那些挣扎此刻在他眼里也都成了正处于青春期的儿子对于恋爱问题的茫然和不自信而已。
虽然这份婚姻的根本目的确实是为了拉拢拒霜而存在，但这两个孩子的感情他一直以来都看在眼里，作为一个父亲，归根究底，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过得幸福的。
既然原本就两情相悦，那就无所谓政治婚姻的问题，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最好办法吗？
宇智波鼬认真地、深深地看了宇智波富岳一眼，而后告辞，转身离开了房间。
纸糊的隔扇在身后缓缓被拉上，呈现于宇智波鼬面前的是空荡荡的走廊。雨夜的天空自然不可能有月亮或者星星，放眼望去尽是无尽的黑暗。
这样的黑暗像是一层幕布将宇智波鼬紧紧包裹，在谁也看不见的黑暗之中，那双眼睛里缓缓地溢出了泪水。
那是全然无声的哭泣，所有的情绪都拥堵在胸腔，仿佛要爆炸一般堵的生疼，可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四肢百骸似乎都失去了力气，平日里轻盈无声的脚步此刻却愈发沉重。木质的地板走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泪珠摔碎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被雨声掩盖。
宇智波鼬艰难地走回自己的房间，隔扇门被拉上的瞬间，整幅身体便倚着墙壁一点一点瘫坐下去，像是卸去了所有的力气。
只有那眼泪，仿佛永无休止一般，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来，落在身上，晕染出大片大片的水渍。
这是第一次，宇智波鼬如此放肆地哭泣，却又寂静无声。
窗外的雨又变大了些许，像是在陪伴着他，天地间唯余那水声，清晰得仿佛要盖过此界所有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