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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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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丛礼和花季睦是十来年的旧相识,他们之间的交情非比寻常。”
者也的话,让顺喜儿皱紧了眉头。
自打自己有记忆起,他就知道李丛礼是外祖父门下的门生。
崇德二十七年,李丛礼中进士,御前点了状元,崇德二十八年就被指派到东宫做侍讲,那一年李丛礼二十三岁,他十岁,顾三生他们入宫也正好是这一年。
李丛礼出入宫闱这些年来,和花季睦有些交情,并不奇怪。但是怎么算起来都不会是十几年的交情。
除非他和花季睦是早在入宫之前就认识的了。
关于花季睦,顺喜儿对他了解得并不算太多,只依稀记得花季睦好像要比父亲还要年长几岁,至于什么时候入宫的,入宫前是哪里的人,全然不知道。
在这皇城之中,他之于花季睦最深的印象也不过就是这人似乎在父亲身边呆了很久,深得父亲的信任,临死之前都没有卸过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位。
“花季睦他是什么时候入宫的你知道么?”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记得他曾经提过,好像以前在雁丘的御庭院当过差,崇德十六年,圣上大婚的时候,他被选为随侍,随您的母亲孝端睦仁皇后一同入宫。”
雁丘!?御庭院!?
顺喜儿隐约察觉到一丝诡异。
又是雁丘。
崇德十六年,并不仅仅是父亲大婚,因为母亲被遴选为皇后,外祖父从雁丘太守升任相国一职,而后便是加封了太师之位。
记忆中,李丛礼虽出入蓝府多年,确从未曾提过自己祖籍何地,又是何时拜到外祖父门下做门生的。
当年外祖父任职雁丘太守,和雁丘的皇庄之间,必定是有着不少的来往。如果李丛礼是在那个时候就进了蓝府,倒是不难解释他和花季睦那十数年的交情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日里李丛礼说小竖是被顺喜儿下毒丢尽了太液池,而顾三生,者也和小宴儿,这三人当年是被花季睦当做贴己人留下的,这是否说明花季睦是否也参与那件事?
不,这不太可能。
顺喜儿想起来,那件事发的时候,花季睦早已经过世半年有余。
但是,花季睦的死因?
顺喜儿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对花季睦这个人知之甚少。
他对花季睦的了解仅仅局限于这人在父亲身边呆了多少年,任了什么职位,他虽是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没的,确是不清楚这人到底为何死的,
除开是没有多少交集之外,这内庭之中,从宫里离开的内侍不计其数,那些老了的,死了的,遣散的理由,也原本不是他这个当初的太子所关注得到的。
不过,现在想起来,那一年的确是发生了很多事,一件接一件的,时机凑巧得让人觉得诡异。
先是花季睦死了,随后没多久,江南暴乱,流光国突袭边关,原本正在集结兵力准备平叛御敌的父亲在出征前一晚突然崩逝。
当时太医们诊断说是内忧外患至心力憔悴而死,朝臣们也没有任何异议,自己被扶上皇位仿佛更像是稳定时局的权宜之策,只是没想到紧接着跟着来的就是福王作乱,再然后就是李丛礼进贡红丸。
是了,哪里来的这么巧的事?
比起说是巧合来,或许说是被人暗中操纵安排来得更合适一些?
是谁呢?
李丛礼纵然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一人就做得了这些事。
花季睦?
李丛礼和花季睦同谋是必然的,福王,那个窥视帝位的兄长,更是逃脱不了干系。
顺喜儿苦笑着,长叹了一口气。
被刚刚扶上皇位的自己,被家事国事弄得焦头烂额,在被李丛礼谋害致死重生后,更是被复仇的怒火笼罩,再加上那些在麟德殿里见过的太过竟惊世骇俗的秘闻,更是令得看不清楚自己脚下的路了。
以至于这些事,竟然是到现在才想到。
瞧着他神色不对,者也问道:“有哪里不对么?”
这并不是哪里不对,而是哪儿都不对的问题了。
顺喜儿摇着头,确是无法对他明说,这西陵皇城里,恐怕涌动着并不仅仅是那些不可见人的秘闻,更多的是阴谋,是一场天大的阴谋。
他猜不出,那幕后主使的会是什么样儿的人而那人又究竟是在朝堂?还是内庭?还是江湖之中?还是敌国?
小宴儿从太医院回来,在门外听见两人在房里说着什么,本想也进去凑凑热闹,却没想到一推门,这两人尽是齐齐的闭了嘴不再说话,便撅着嘴哼哼唧唧的坐到床边,道:“可见你们俩是感情好了,就把我撇一边了。”
顺喜儿笑着摇头,者也则是搂过他,说:“我们何时把你撇一边了?”
“哼!你们背着我说悄悄话,我不听便是了。只是我这里有个天大的消息你们也别想听了去!”
“什么天大的消息?“顺喜儿瞧着他可乐,逗着他,“你那个小品子又做了什么时鲜的点心出来哄各宫里的主子高兴了?”
“那样的事儿能叫天大的消息么?”小宴儿气呼呼的反驳道,倒是把头前自己说的话全忘光了,“眼下咱宫里最要紧的事自然是太子大婚了,这日子原本定的就是下月初六不是,什么纳吉和纳征头前都做过了,就等着日子一到,抬着这太子妃的花轿进东宫了。今天我去太医院时候,听太医们说原本选定了做太子妃的小姐好像身体抱恙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事呢……”者也皱着眉,扭头看了一眼顺喜儿。
“没听说是什么病么?”顺喜儿问道。
“这个太医们没说,我也是偷听来的,这事儿我看是太医们估计不敢外传的。”小宴儿笃定的说到,“大婚之期都要到了,谁敢在这个事上出篓子啊?”
待到这话儿都说完了,小宴儿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是被他们忽悠着把事儿说了出来,于是又撅着嘴转到一边生了闷气去了。
者也搂着他的肩好一阵子安慰也不见他露出笑脸来,还是顺喜儿想着从床上爬起来给他赔礼,他才瘪了瘪嘴,说着自己原不是那意思的话来。
瞧着天色见晚,如往常一般,者也自是去了小厨房做饭。
入秋的天气越发的凉了,小厨房里熬的是小火儿炖的板栗鸡汤,从小厨房过来还有小段路,又怕来得路上凉了,者也还是用软帕包了,裹在怀里一路小跑的带过来的。
九月的时候,宫里宫外原都置了菊花应节,眼下却是入十月的日子,这些花木又全数都搬进了花窖里等来年开春在赏。
小宴儿心里惦记着顺喜儿,早在桂花开败之前,就从小品子那里淘了不少桂花糕给顺喜儿做零嘴儿,等到晚饭之后,他便是像献宝一般的捧到顺喜儿跟前。
顺喜儿原不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瞧着小宴儿一副求夸奖的表情,又不得拿了一块,然后又分作了三块,三人分食之。
小宴儿自然是乐得眉眼都弯了,者也则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适时有人敲门,者也起身去开门,确是看见小竖笑眯眯的站在门外,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太监。
“哟,这算是打扰你们兄弟仨在一块儿说话了?”
小竖说这话,人确是往屋里进了,瞧着那桌上的糕点,不请自来的伸手抓了一块,小宴儿瞧见了,颇有些不乐意的鼓起了脸。
小竖瞧着他可乐,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笑道:“你这脸跟个气鼓鱼似的,合着我小竖是吃不得你家顺喜儿的桂花糕了?”
小宴儿瞥了他一眼,抓了抓脸,有些不太好意思:“也不是那个意思啦……”
“若是觉得顺喜儿少吃了,那桂花糕你当初就不该拿去分给那个李丛礼大人啊?”小竖有意逗他玩,一边抖了他的底儿,一边还伸手去拿那盒子里的桂花糕,急得小宴儿一张小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瞧着小宴儿都快急得哭了出来,顺喜儿适时的叫住了小竖:“小竖公公这个时候来是什么事儿?”
小竖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糕点屑,道:“这不是天见凉了,我来瞧瞧你这里缺些什么不?内廷新下给换的秋衣可都有了?”
“昨日里才送过来,瞧着这两天日里还算暖和,所以都还没换上。”者也回了他的话。
小竖又仔细打量了房间内外,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房窗倒是也都糊上了,可着这事儿还是你来做,我放心些。”
“都是小竖公公你体贴顺喜儿,我才能够回这处来。”者也回道。
“说起来,你们倒是有些年月没处一块儿。这么说来,现下顺喜儿受伤在屋里躺着倒不尽全是坏事了。”小竖说笑着望向床上躺着的顺喜儿,“日里,吴沉水可是来问诊了?”
“是的,院使大人每日都不曾落下问诊。”顺喜儿回道。
“我瞧着你今日气色也还不错,看来这伤是真好了起来。”小竖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宫里忙着太子大婚的事,我也有日子没来瞧你,如今看着你没事儿的模样,我也好安心了。”
“劳您挂念了。”顺喜儿回着他的话,脸上也挂了些笑。
“这天气越发的冷了,你那伤口要仔细的养一养。过段时间,宫里要开始进补,花公公那边说了,让人给你预备下一些上好的羊肉,到时候者也给你炖些个汤,好好的养一养。”小竖说道,”今天我让他们送些个木炭过来,过几日冷了,你们便是把那地炕烧起来,不要让顺喜儿换伤药的时候着了凉才是。另着这秋冬两日的糕点细糖,若是缺了,也只管要甜食坊要去。”说着,他笑眯眯的瞧着小宴儿,“我倒是知道你肯定会去,只是这拿过来吃的,可别再拿去匀给那个李大人了?”
小宴儿被他的话调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偏是又觉得尴尬,于是在扯了几下袖子之后,他不得不离开房间,以免小竖又拿别的话来取笑他。
者也倒是不担心他这个时候乱跑,又瞧着跟着来的那两个小公公,于是他便引着他们去放带来的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