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之冠》花色满京

50、扭曲认知

　　然而，虫后阿娜丝也根本不会将他这么个小角色放在眼中。
　　副团长以为路西斯是瞒过了虫后，专门过来惩戒他的，只要他让虫后知晓这里有漏网之鱼，虫后必然会出手杀了他的。
　　可惜那都是他以为而已，路西斯和虫后早就达成了交易，恢复了自我意识的阿娜丝并不会阻止路西斯。
　　只要路西斯不妄图在左兰德城内大开杀戒，她都不会管。
　　路西斯欣赏着副团长的神情从恐惧慢慢变为绝望，或许是魔鬼的血脉真的影响了他，他居然感到一种扭曲的快乐。
　　没错，所有的背叛者都该在无尽的绝望下痛苦地死去！
　　没人能逃脱惩戒，没人应该快乐地活。
　　路西斯抬手，残阳一般的血瞳中映照出副团长绝望的灵魂，接着他猛地攥紧双手，副团长的灵魂发出了刺耳的惨叫。
　　路西斯直接抽出了他的灵魂，他本想直接将它扔进流经渊地狱的冥河中。
　　在那里，冥河冰冷的河水终日冲洗他的灵魂，他要日日夜夜永不停歇地发出痛苦的哀嚎，直到他的灵魂流到渊地狱第一层痛苦平原上。
　　他会化为蛆虫爬上冥河岸边，互相撕咬吞噬转化成最低级的劣魔、贱魔或臃肿魔。
　　这并不是他痛苦的终点，正相反，这将是他痛苦的起始。
　　他将被送往那永无止境的血战战场上成为炮灰，如果他侥幸活了下来并获得足够多的战功，就有可能进阶为棘魔、钢魔等中级魔鬼，然后永生挣扎在阴谋和升阶的渴望中，不得解脱。
　　如果他尚能保持一二记忆和神智的话，那想必是最残酷的惩罚了。
　　不过，路西斯并不觉得这位副团长能有幸成为中级魔鬼。
　　在渊地狱，无数灵魂无时无刻不在成为最低级的魔鬼，可最后真正能成为中级魔鬼的万中无一。
　　但戴维尔阻止了他：“路西斯，它的灵魂我还有用。”
　　紧接着，在路西斯的疑惑中，戴维尔的身体飘然飞起，落在路西斯手中的灵魂面前。
　　那灵魂被路西斯团成一团，因为生前曾经改变过信仰，还被虫化，死后的魂体都浑浊不堪。
　　戴维尔伸出一只手，这具化身忽然如同像素不好一般闪烁了一下，紧接着路西斯手中的灵魂散作无数细小的色块消弭无踪。
　　与此同时，副团长那庞大臃肿的身躯也炸成无数细碎的像素块，那像素块仔细看去其实是由无数符号组成的。
　　整个世界仿佛卡顿了一瞬间，路西斯的意识也中断了一瞬，等他的思维重新连接起来时，他发现自己面前站着比他还要高的戴维尔。
　　黑发、黑瞳，穿着缀着暗金咒文的黑袍，容貌则是可以用一切词语去称赞的俊美，只是那冷淡疏离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他。
　　路西斯比他还矮一个头，正好能看见他微微卷曲的发尾，柔软微卷的发尾淡化了他疏离的气质和压迫感。
　　路西斯的思维断了一瞬间，此刻再连起来，他才想起面前的人是他的主人、渊地狱的扭曲主君……和——
　　荆棘之约的副团长？
　　？？？
　　路西斯一时混乱了，他现在脑海中有两种认知，一种认知告诉他荆棘之约的副团长是一只肮脏丑陋臃肿卑劣的虫子、被他亲手抽魂惩戒，另一种认知告诉他荆棘之约的副团长就是戴维尔。
　　荆棘之约是魔鬼在幽暗地底发展的商团，是魔鬼延伸而出的触角。团长只是个被架空的空壳，副团长戴维尔则是主君的化身。
　　这两种前后冲突的认知让他怔在原地，他前后捋了几次自己的记忆，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觉得自己第一种认知才是正确的，荆棘之约的副团长应该就是那个臃肿丑陋的虫子，他后一种认知是戴维尔的某种能力叠加上去的。
　　真是恐怖，这是戴维尔第一次施展这种能力。
　　路西斯在炼狱中，曾看见过戴维尔施展过几次能力，但那种能力至少是现实层面上的。
　　无论是攻击炽翼领主还是掠走炎魔侯爵的心脏，那都能被认知为是一种攻击方式。
　　但他从来没想到，戴维尔的能力居然能够扭曲人的认识。
　　思维中断那一瞬间，戴维尔窃取到了荆棘之约副团长的身份，在他的认知中，荆棘之约副团长就是这么高，就是张这个样子，就是他的主人。
　　然而这对路西斯来说并不是让他感到恐怖的点，他感到恐怖的点是——
　　是不是所有曾经知道副团长样子身份的人，都在那一瞬间被扭曲了认识。
　　路西斯能结合之前的记忆和两人之间的契约解决思维上的冲突，还记得之前副团长真正的样子，但其他人呢？
　　要知道荆棘之约是个商团，曾经见过或者与副团长打过交道的人不知凡几，要一瞬间篡改成百上千人的记忆和认识，这是何等恐怖的能力。
　　戴维尔在路西斯怔楞时挥手打开了大堂的门，让那些帮之前的副团长搬运财物的虫子散去。
　　“回神。”戴维尔轻轻拍了一下路西斯的头顶。
　　路西斯这才反应过来，说：“这就是……他的用处吗？”
　　路西斯口中的“他”指的是之前那位副团长，他的灵魂和身体都消失不见，连别人脑海中他存在过的记忆和认知都被扭曲篡改，他是真的灰飞烟灭、半点不存了。
　　而且，戴维尔能轻易取代一位副团长，那地表的国王呢？人类的贵族呢？
　　他以前有没有施展过这种能力？有没有篡改覆盖过谁的存在呢？
　　也许是看出了路西斯的疑虑和掩藏的恐惧，戴维尔道：“只有信仰过我的、违反过契约的，才能够被我所取代。”
　　意思也就是他的能力施展需要两个前提：一是曾经信仰过他，二是曾经和他签订过契约而又违反了契约的。
　　之前那位副团长信仰过彼列亚，估计也签订过契约。彼列亚是戴维尔的下属，戴维尔同时也可以接手彼列亚的所有关系，因此他才可以取代这个副团长。
　　但问题在于……路西斯自己也符合这两个条件啊！
　　他也和戴维尔签订过契约然后撕毁了契约，他也为了力量向戴维尔乞求过。
　　人或许不会恐惧死亡，却会恐惧被抹杀所有存在过的证明，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路西斯现在算是明白了，戴维尔对他是真的好，变成傀儡小人不能动什么的……真的算不上惩罚。
　　“那主人，我们现在……”路西斯不知道戴维尔的计划，试探着问道。
　　戴维尔回答道：“这个商团，可以成为我们在地面的身份，方便行动。”
　　确实，虽然地表的户籍制度比较混乱，但如果真的是个没有来历的黑户，行动还是比较困难的。
　　更何况现在地表还处于一种奴隶制和封建制混合阶段，大量平民被束缚在土地上不能随意走动。如果有个商团的名义，就很方便四处活动了，对路西斯的复仇也很有利。
　　不仅如此……作为一个从幽暗地底“死里逃生”的商团，他们会带给地表许多关于虫族的“珍贵情报”，用以从地表的王国换取大量财富和地位，有利于路西斯打入王国内部接触某些贵族和统治者。
　　怎么看，这个商团的名义和身份都非常有利。
　　“按照你之前的想法，等待，然后随着虫潮重返地表，剩下就是你的事了。”
　　戴维尔靠近路西斯，伸出一只手，道：“路西斯，你的时代将要重临了。”
　　路西斯垂眼，在戴维尔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回道：“是，主人，我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那些还活着的罪人失望。”
　　这边路西斯整理了建筑内的财富和货物，然后银蛾扇动翅膀，同时一股精神力涌入他的脑海。
　　“来见我。”
　　是阿娜丝。
　　路西斯在精神链接内通知了戴维尔，还在对方地盘上，路西斯和戴维尔只能一起又去见了阿娜丝。
　　阿娜丝看上去比上次要疲惫，她说：“你没有告诉过我，你已经是个魔鬼了。”
　　路西斯无所谓道：“那又如何，现在黑暗精灵又不是深渊阵营的了。”
　　罗丝还活着时是无底深渊的领主之一，整个黑暗精灵当然也隶属于深渊阵营，无底深渊的主宰是恶魔，恶魔和魔鬼是死敌。
　　正如路西斯所说的，罗丝都死了，黑暗精灵整体虫化，虫母又不是深渊阵营的，或者说现在还没有投向深渊阵营，他到底是不是魔鬼并没有那么重要。
　　阿娜丝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路西斯一眼。
　　她可以曾经听闻过路西斯在理想国破灭后在地表干的那些事，现在他不仅没死还投身了魔鬼阵营再度过来，地表各国和诸神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不过，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巴不得毁灭来得再快些！
　　人类、地表精灵、诸神、恶魔……一切的一切，最好都毁灭！
　　凭什么只有黑暗精灵遭受了灭族之灾，她迫不及待想要让更多种族步黑暗精灵的后尘，同他们一起毁灭。
　　她很期待路西斯重返地表后会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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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返回地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