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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彩云曾寄枕上书 ...

  •   “我只不过是这囚笼中,万千荆棘鸟其一,又哪里,值得立冬君候亲自监督呢?不要这么严格嘛。”
      柏衾依偎在园长深白身侧,目睹来楚生被督察组押解,像只探头探脑的小狐狸。
      园长深白·成物与淡淡睇了柏衾一眼,抬手按在她头顶,把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东西摁在怀里,“毕竟,如今的荆棘座,不过是以袤若尸骸拼凑的赝品罢了,换一个也容易,冕下何必如此悭吝,同一个小玩意儿计较?”
      “凶死了……”柏衾无声惨叫,也只敢含混抱怨几句,对上园长投过来的满满都是“待会儿再和你算账”的眼神儿,顿时瓜怂,安静如鸡,老老实实被绒毛控园长摸头毛。
      数十道霁月香结成的杀阵招呼在神魂上,来楚生还能站着全凭膺间郁结的一口气,檀唇翕合,鲜血模糊了声色:“袤若……的……天……必……极……之……天、必……极……之……”
      深白·成物与摩挲着柏衾的发顶,波澜不惊的模样分外可憎:“天罚么……大道将崩,二十四君候都在为谁去救世闹得不可开交,邶子想必比谁都清楚。若还能有那么一天,我拭目以待。”
      柏衾心不在焉地摆弄手中的伪名牌。等渊临岳峙的两人交锋告一段落,柏衾举着伪名牌冲深白·成物与殷切地献媚:“一个以上校管。园长……食堂的韭菜肥肉饺子实在太难吃啦,您就准了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笑着笑着,柏衾似终于忍不住,揉着眼睛委屈巴巴地呜咽起来,“他们都欺负我……我要妈妈……园长偏心……”
      站在园长身后来朝生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扯下自己脖子上长命锁往柏衾脖颈上一挂,拽二八万不可一世地睥睨尔等凡人:“钱能解决的问题哭什么,蠢死了。”
      关河冷暗暗在来朝生胳膊上拧了一把:“闭嘴,你还裹乱!”她冷冷打量着被禁锢在阵中的来楚生,嫌恶难掩,“连小孩子都骗,活该!居然对柏衾强行赐印眉间砂活种,要不是你砸了神龛把园长招惹过来……这种渣滓也配是君候?”
      “一群道貌岸然的神棍……”来朝生不屑地撇嘴,“教廷都恋'童'癖吧?”
      深白·成物与意味深长地扫视二人一眼。关河冷噤声垂首,与来朝生交握的手在他手心狠掐一把,来朝生这才悻悻地低下头,犹自打了个响亮的卷舌音:“啧……”
      “恰恰是被宠坏了的孩子,才全无还手之力。”深白·成物与漫不经心地捏碎了那枚名牌的半成品,任名贵的丹青引委顿陌上轻尘,纷纷。“莫非君候还想故技重施不成?”
      来楚生没有理会对方的嘲弄,只是失神地凝视着重归沉寂的荆棘座,嗫嚅失声。
      深白·成物与负手而立,视线在三个孩子身上逡巡:“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从来都是上位者……一厢情愿的赐宴。”
      被来朝生和关河冷团团围住的柏衾揉着眼,视线掠过小伙伴肩头与来楚生交错,倏忽闪避,像鱼儿扑棱棱摆起水花。
      来朝生一个错身挡住来楚生投来的目光。
      柏衾怔忡,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视线细致描摹来朝生眉眼的轮廓,心底陡然升腾起荒谬之感:“你来做什么?”
      来朝生用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懒洋洋地笑:“汲火匙是你抢我的,荆棘座是我家捐的,半个教廷都是我的狗,拿了我的聘礼,是不是得跟我走?小童养媳?”
      这副熟稔的草莽腔调。柏衾小脸噌就红了,气得。她下意识朝关河冷望去,伸手就去薅中指上化作荆棘法戒的荆棘座,孰料像生了根一样,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仍纹丝不动。
      “柏衾!”关河冷急忙制止柏衾近乎自残的举动,“还是问问园长吧,这种灵宝一旦认主,寻常办法肯定行不通……”
      来朝生不耐烦地睨了深白·成物与一眼,不加掩饰的嘲讽:“我的东西给谁不给谁,还用得着到旁人做主?我就算砸钱卖十个八个扔着玩,他管得着?”
      小孩子的回护之意溢于言表。深白·成物与不以为忤,置之一笑:“不敢。既然是少家主的意思,这件灵宝便交由柏衾保管吧。”
      关河冷上前一步,对着深白·成物与深施一礼:“谢园长宽宥。柏衾一定代神殿好生保管,时刻待命,以供驱驰。只是今日她受了颇多惊吓,还望园长容我等告退,陪她略作休憩。”
      “不必多礼。关小姐自行去留便是。”深白·成物与淡漠拂袖,姿态客气疏离,带了几分倨傲和漫不经心。
      关河冷不卑不亢,牵起柏衾的手带她告退,柏衾略作挣扎三步一回头,咬了咬唇珠怯生生地开口:“园长,我妈妈可以来给我送饭吗?”
      “小东西。”深白·成物与回眸睨了柏衾一眼,负手立于檐下,喜怒难测。“带家长来我办公室开张证明。”
      “我们去哪儿啊。”柏衾打着哭嗝儿,被来朝生嘲笑得恼羞成怒。
      “你们刚才把集体寝室都给轰晴了,先去教室等通知吧。”关河冷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那个园长不是好相与的,你别自己往上撞,他看你的眼神……和教廷那些老主教看所谓备位圣子圣女一样。……我呸。”她忍无可忍地低声骂了一句。“假公济私!”
      “……不、不会吧,”柏衾缩了缩脖子,喃喃反驳,“园长对我们都很好啊,而且你更好看,都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才对……”
      关河冷探出白嫩的手指在柏衾额头软绵绵地戳了戳,恨铁不成钢:“我爸是外交大臣,他怕不是想被骂死。谁像你一样,拿出真心去讨好,好骗又好拿捏。”
      柏衾苦恼地蜷着小拳头挠头,颇不服气:“老师越喜欢我,他们越不敢欺负我嘛,不然打又打不过。贝贝你又不可能总是和我待在一起。”
      关河冷白了来朝生一眼,对柏衾道:“你现在有荆棘座,就等于盖了来家大宗的戳儿。如果有人针对你,就让他们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起来家的雷霆之怒。实在惹不起的,就请他看在来家的面子上手下留情,我们关家,也承他这份情。”
      来朝生凑过来,促狭地捏柏衾的脸:“我的小童养媳谁敢动,我带着我那帮小弟分分钟揍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柏衾懊恼的拍开来朝生的爪子,毫不客气地揭他老底儿:“得了吧你,刚刚是谁被揍得哭爹喊娘从神龛前滚了三千级台阶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样,除了关河冷连个扶你一把的人都没有,还小弟,你是打算给我表演哥当场去世还是撒豆成兵?”
      “就是!废物点心,你还好意思,对上那个立冬·守藏刚自报家门就被秒了,你勤王的部下呢?”关河冷伸手就拧他的耳朵。
      来朝生讪讪地摸摸了左侧眉骨上的眉钉,表情夸张地喊冤:“谁说的!我还义正辞严地谴责他一分钟半呢!本公子可是体面人,打打杀杀多掉架儿,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都活不过三集,终极大 boss 那都是最后一集才大杀四方的……”
      关河冷回给他个关爱智障的眼神儿,一声冷笑:“那么这位好汉,请问您老人家又活到第几集?”
      来朝生瞬间噎住,慢吞吞强行挽尊:“……其实绝世高手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比如独孤求败……”
      柏衾终于忍俊不禁,旁观来朝生和关河冷戏谑笑闹,低颈敛眸,眉目轻舒。
      来朝生失神凝睇,被气乐的关河冷一巴掌拍在背上,猛地一个趔趄骤然回神儿,陡然涨红了脸,下意识摸了摸眉骨上的陨铁眉钉,不着痕迹地胼指轻叩眉心,把灵台深处躁动的妄念压了下去。
      绯色的眉间砂堪堪绽开一瓣,转瞬隐匿。
      来朝生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望了女孩一眼,戏精附身,跳到前面倒退着搔首弄姿:“笑什么笑,读书人的事能叫茬架吗?文人那叫切磋,拼的是礼乐教化!”
      关河冷干脆地戳穿他,笑着喝道:“你那是单方面一边倒被痛殴,切磋个毛线!”
      来朝生往前一蹿,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个一打折扇的手势,胼指一挥,作势虚握折扇抵在柏衾眉心:“呔!这小娘子可是本少花三十两银子买下的童养媳,哪来的泼贼敢跟爷抢人?今天教你晓得爷的厉害”
      柏衾差点奓毛,来朝生的手指直逼眉心,虽然没碰到实处,却造成极大压迫感,险被赐印眉间砂的灵台本能泛起烧灼之感,她下意识踉跄后退半步,心脏骤然收缩:“死开!”
      来朝生呼吸骤停心跳怦然炸裂,猛地旋身后撤,掩饰般作戏腔指着空气大喝:“这小雀儿甚烈,与我那顺毛狸奴合作齐人戏岂不美哉!兄弟们上!撑封建,反出墙,快快把泼贼扭送衙门牢底坐穿休妨我拥美入新房!”
      “我看你是皮紧!当自己是桓温呢还想着齐人之福?受死!”关河冷笑骂着追过去报以粉拳,来朝生夸张惨叫着抱头逃蹿:“苍天化日,竟有如此不平之事!我劝你善良!做个人吧!想不到本公子英雄一世,竟沦落到被区区小女子追杀,真乃天妒蓝颜啊!护驾!护驾!”
      柏衾慢吞吞地落在后面,不适地揉了揉眉心,笑容如同泛开的涟漪,渐行渐浅。
      荆棘座同来朝生的羁绊,远比共鸣深刻。就像是雪落在冰原上,血肉难分。
      童养媳虽是戏称。但如果不是来楚生搅局,将寝室毁之一但,柏衾本该与来朝生共牢合笼,焦不离孟。
      直到新的小雪·后寒,重掌荆棘权杖。
      柏衾莫名地按住心口。青梅竹马,杳如童话。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 作者有话要说:  童年时期只做略写。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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