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羡》戴三小娘子

14、关河霜冷时停云

　　东君惊蛰·未已·来卿酒批阅的文书适才刚刚掀过一页。春风词笔的笔锋欹侧、藏锋蓄力，饱蘸的丹青引泫然毫上、将落未落。
　　开小差神游的邶子·楚淡定地伏在水镜上，探手拨乱几许流光涟漪，顺手敲一记狗狗祟祟·喻仓舒的脑壳。
　　点香池边上自我忏悔的仓舒狗子：“……”难不成他灵魂升华到顿悟了？要不怎么突如其来当头棒喝呢？
　　不是，这顿悟来得也太勤快了吧！怎么动不动就给他当头棒喝一下呢？？？到底谁在整他？？？？喻仓舒捂着满头包蹦起了土味儿嘻哈迪斯科。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可以说顿悟得非常有节奏了！
　　“有病啊！！！——”被打地鼠的喻仓舒抓狂惨叫，沿着湖中长堤没头没脑乱撞，委屈得深感自己是被老鹰魔爪下到小鸡——没娘的孩子，苦啊！！！
　　一心两用、办公带崽的来卿酒旁观到这一幕，深感养崽不易，小树 r 长太快了，一个没看住就长歪了……幸亏有他这个循循善诱、亦师亦友的全能好爸爸。
　　——美滋滋把自己夸了一波，未已·来卿酒提笔抬腕，丹青引聚意成珠，引动雷霆之势、造化万钧，牵动汤汤弱水直取邶子·楚脑门儿。
　　一上来就开大，他该谢主隆恩老爹没把山河斩抖开吗？——来楚生心虚地惊怔片刻，几乎怀疑自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小伎俩被亲爹识破了。
　　不过倏忽迟疑，漫天真水灭顶覆下，来楚生“嗷”地一声被水压摊平成煎饼……这是半个天穹海都自由落体了吧？？？来楚生憋气憋成紫薯煎饼，无声哀嚎，眉间砂疯狂炽烈燃烧，长生木图腾完全绽开，艰难地撑开一圈真空，嘶声道：“左拥右抱！！！我全都要！！！”
　　左膀拥翠：“……”
　　右臂抱璞：“……”
　　它们法宝不要面子的吗？？？你不记得人家左玄黄、右洪荒的名号就罢了，左青龙、右白虎也比你这个耻度低啊？！！！人家顶多被群嘲中二迟发、社会社会，你这个是要被扫黄大队带走的心里没点数吗？？？？
　　两仪珏盘旋浮空，心有灵犀地契合同一：“苦逼啊……”
　　有品阶、吃俸禄的法宝果然不是盖的，两仪珏旋转浮空缓慢流转，将汤汤弱水卷回天际，掀动天地气象、割裂时空，光影变换、流年如织，将这方天地都变成一盏走马灯，横亘经纬、岿然不动，一个风暴眼堪堪形成。
　　相比邶子·楚这边的声势浩大，未已·来卿酒不过轻描淡写地悬腕舔笔，举重若轻地一落、一回锋，一拎袖、一拂袖，广袖轻舒，势不可挡的飓风气旋便被施施然送远，如掸微尘。
　　两仪珏释迦分海，疯狂绕转的两股水流层层压缩到极致，微缩成一枚蔚蓝色. 猫眼石光泽的珠子，隐隐有引动风雷之势。
　　未已·来卿酒讶异扬眉，笔锋微滞，信笔由缰，笔走飞白，眉宇间隐隐泛起自豪的笑意。
　　——晓得大范围攻击对东君而言就是个笑话，不如索性聚万钧之力执于一点，截一线生机。不愧是我的崽。随我！
　　来楚生就没那么轻松了。只见他一个咸鱼翻身——呸鲤鱼打挺从水镜之上一跃而起，高蹈八荒之表，双手一扑对着真水成珠来了一记绝地扣杀！
　　超光速旋转的真水成珠将来楚生的手心削得支离见骨，显然不足以将珠子按下去，来楚生卯足力气铁头就刚，拼着脑壳硬、亮出眉间砂图腾，额头照着那珠子就是一磕，真水成珠愣是没刚过，化身对地导弹直捣黄龙。
　　东君惊蛰·未已·来卿酒叹为观止，并表示这小子给自己磕头都没这么真心实意过，兔崽子，果然平时修炼都在浑水摸鱼吧，装怂装可怜少挨揍，是不是就想着猥琐发育，憋个大招怼他脸上？
　　心机 boy。哼。这就憋不住了吧。小嫩叶。猥琐流跟你大比？再等两年吧！
　　未已·来卿酒随手掂起枚镇纸一掷，与自家崽用吃奶的劲儿憋出的大招悍然对冲：
　　来楚生用力过猛，收势不住，沙袋摔扑街，被未已·来卿酒堪堪拎住了后衣领，无助蹬腿儿扑棱。
　　吾儿叛逆伤透我心。来卿酒低眉审视来楚生残破的双手，忍不住闭了闭眼。“小树！都是你的。这只是个梦，不要陷得太深。一切都会为你拱手奉上。你不必……这么逼自己。”
　　“梦里的伤都是假的。”来楚生挂在来卿酒的手臂上，垂头丧气，“可是如果她不肯醒呢？”他缓缓仰起脸，颓然攥紧来卿酒的衣袖，睫翼剧烈震颤：“……君父！……啊。”
　　北嬀濛筵连殿。
　　“……呼。”赤帝·熛怒·成知味手抵眉心，指背上已有涔涔汗意。
　　“怎么……样了？”嬴珠女士紧紧挨在成知味身旁，无意识地绞住衣角，却又不敢贸然惊扰。
　　赤熛怒·成知味回握住嬴珠女士冰凉的手，拥住爱妻与之额头相抵、眉心相映。“……对不住。且容我再试一试，青嬴，青嬴？”
　　嬴珠女士无声颤抖，脱力地伏在成知味肩头，发出极力隐忍的呜咽嚎啕。炽热的泪珠沿着成知味的颈侧打湿他颈窝，无言的悲恸灼痛灵魂。
　　筵连殿缄默无声。流年颂自九重危楼之上温柔曳下，垂眸守望这一方天地：荧荧星室，错落如织；昏晓流年，周转归元。这份温存的萦绕，与一派肃杀的北嬀濛格格不入，像极了绕指柔的软剑，温柔地吻上情人的颈项。
　　十指相扣。
　　波光粼粼，是悬停在半空中的铭文投影。大暑·熛怒·成知味玺。香闻百步，烟出其上。
　　沉沉雾霭，袅袅轻烟，清浊渐分。升腾的烟霭晕染开来，渐次展成一道恢宏的门。霁月香之素问。
　　赤熛怒·成知味拇指上的权戒贴紧嬴珠女士的指背，落落空悬的城门迟疑片刻，终究屈服于南浮槎·归墟上权御威势，向着王亲自托运的珍宝敞开了城防。
　　执手的一对身影没入门中，如水入沙，墨沈晞宣，倏忽不见。
　　（注：墨沈，浣笔后残存的、浅淡的墨汁。晞，xī，晾干。宣，宣纸的简称。）
　　“完完整整。我不要我的女儿像我一样的……藏头露尾，苟且偷生，我要她完完整整的，完完整整地回来，像从前一样骄傲地，娇气地活着。”
　　这是一个脆弱的，又坚毅的，带着气音的女声。
　　“不会就这么算了。就算是神。也要付出代价，为这痛苦。……我保证。”
　　这是另一个应和的，寡淡的，悲恸的，玉山将崩的男声。
　　素问香接引的界门悠悠逆转，沿着流年颂的轨道溯源而追，追光破空，叩开神域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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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小可爱留言呀≧?≦收藏撒花一条龙走起！最近写课程论文做梦都是“老师汪曾祺怎么写”。伤口长好些了就是血痂和纱布长在一起，换的时候没有带剪刀……啊啊啊啊我撕了一节课。为什么碘伏的小瓶子拧不紧老是洒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