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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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熹今天要上早上的第一堂课，加上昨天下午的小测还有两个班级的试卷没有改，于是他早早来到了学校。
还不到七点，走廊上再一次响起了脚步声。
陆承熹充耳不闻，继续批改着考卷。
脚步声很快停了下来，一个男人驻足在陆承熹的办公室门前。
“陆承熹，你跟我过来。”
陆承熹头也不抬，“再给我三分钟，改完试卷后我会去你的办公室。”
陆国添眉头紧皱，可见陆承熹专注批改考卷的模样，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陆承熹改完剩下的试卷，用了两分钟二十秒，剩下的四十秒他走去了校长办公室，时间刚刚好，不差一秒，没有迟到。
陆承熹敲了敲门，进去后，又自觉关上了门。
毕竟老陆肯定是要骂他的。
陆国添笔直地坐在办公桌后，一开口就语气不悦，“真有你的，陆承熹，星期一那天我一下飞机，就接到了主任的电话，说你逃了下午的教师例会。”
“我要纠正一点，我是有按规定请假的，你可以上系统查一下。”
“你没病没痛请什么假？”
“假单上写得很清楚，私事。”
“是怎样的私事重要得过你的工作？陆承熹，你别忘了你是一个老师，不再是学生了，随随便便就因为一点小事缺席工作场合，背后要有多少人去弥补你在工作上的缺失？这里是学校，比社会上任何一个地方的条条框框都多，既然你当初选择了这个职业，现在你就必须要严格去遵守！”
陆国添的职业病又犯了，不论在学校还是家里，他一旦动火总是会一口气说出一大堆道理。
不过，这一次陆承熹自知理亏，陆国添并没有完全骂错他。
他的确是动了私情。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陆承熹的认错态度诚恳，没有任何辩驳，陆国添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训完话后，基本就不发火了。
陆承熹再次开口：“爸，我是个怎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吗？你真觉得我还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毛头小子？”
陆国添清了清嗓子，却没有应回去。
陆承熹小时候虽然调皮捣蛋，但终归没有犯过任何特别严重的差错。印象中特别深刻的一次，是在陆承熹初中毕业那年，陆国添和妻子萧琴决心送儿子出国念书，叛逆的陆承熹因此曾经离家出走。
如今时间过去了半年，陆承熹已经顺利完成了国外的学业，回国走上了陆国添当年的道路，成为了一位中学教师，虽然才刚踏入社会不久，陆承熹作为教师的阅历还不够成熟，但至少在工作岗位上，他兢兢业业，对待学生也极其认真负责。
陆国添口头上骂归骂，实则对儿子非常放心。
刚才陆承熹叫的那一声“爸”，让两人的立场从上司下属转向了父子间的谈话，“你还说自己不吊儿郎当？上次跟你相亲的姑娘怎么又没了下文？我看你好不容易答应了相亲，以为你终于愿意踏实去和一个姑娘相处了，没想到又是一场空欢喜。”
陆承熹闻言笑了。
“你还笑？我知道你这个年纪相亲还太早，但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一开始就别答应了，搞得我和你妈对别人家长也老不好意思，亏那个还是我好友的女儿……”
“行，周末我会回家好好跟妈赔罪的。不过，爸，我笑不是因为相亲的事，而是你刚才说的‘空欢喜’，我什么时候让你空欢喜过了？”
陆国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我交到女朋友了。”
陆国添不禁拍掌，“怎样的姑娘？来，赶快带回家让我和你妈认识。”
“先别急，我和她才刚确定关系，你们别吓跑她。”
“行啊你，陆承熹……”陆国添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
陆承熹察觉到手机震动了两下，掏出看了一眼，笑得眼都快眯起来。
裴双：“早啊，你起床了吗？”
后面紧跟着一个小鸡仔的表情包。
陆承熹：“起了，在学校。”
裴双：“这么早就要上课了吗？那我不打扰你了，我主要就是想问问你……今晚你要值班晚自习吗？”
陆承熹：“不用。”
裴双：“要约会吗？”
陆承熹：“要。”
裴双：“那还是昨天约定的时间和地方？”
陆承熹：“好。”
这一次，裴双回复得稍微没那么快了。
几秒后，她说：“不见不散。”
陆承熹秒回：“不见不散。”
陆承熹抬头看向正在探究自己的陆国添，“爸，跟你商量一件事。”
“说。”
“今天晚自习值班你帮我顶一下。”
陆国添拍桌，“我刚才还怎么说你来着？这么快又给我吊儿郎当了？”
陆承熹扬了扬手机，“我女朋友约我了，说不见不散。你不还说让我赶快带她回家给你和妈认识？我不和她增进感情，怎么带回家？而且爸你作为校长，也有一段日子没有考察过晚自习的情况了，我妥妥当当地把工作交接给你，就不算吊儿郎当了。”
歪理！陆国添脑海里是这么想的，却骂不出口。
陆国添刚才亲眼目睹了儿子那副如沐春风的表情，这一刻，他选择站在了父亲的角度，全力去支持儿子的恋情。
“成交！”
——
裴双害怕会再一次忘记和陆承熹的约会，不仅早早在手机设置了提醒，还贴了一张便贴在床头，只要睡醒后一睁开眼就能看到。
也许是昨天晚上的爽约让她过于愧疚，她试想着陆承熹一个人在饭店里孤寂等待的身影，居然失眠了。
所以最后她连一秒钟都没有忘记过和他的约会。
裴双和陆承熹约在了一家日料店，从裴双工作的影院出发只要坐两站公交就到了，裴双就不让陆承熹特意绕路过来接了。
陆承熹提前订了座，裴双去到日料店，报上他的名字，穿着和服的店员领着她去了包间。
裴双心想，该不会是要坐榻榻米吧？她可绝对不要脱鞋啊，她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可毕竟上班时站了一天，肯定是出了汗的……
店员拉开门，虽然只和陆承熹见过一次，但裴双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脸。随即她的视线不由得朝下，陆承熹的鞋子还好好地穿着脚上呢。
太好了，坐的是普通的桌椅。
裴双高高兴兴地坐下了。
陆承熹给裴双倒茶，“你看起来很满意？”
“我觉得你挺有眼光的，这家店，我以前吃过一次，真的太好吃了，不过，唯一的缺点是……”
陆承熹洗耳恭听。
“……很容易让人有选择困难症，就算只是看着菜单也根本不知道该舍弃哪道菜。”
陆承熹忍俊不禁，他对一旁等待下单的店员说：“等我们有需要了会再通知你的。”
店员退出去后，裴双捧着菜单看了一阵子，果然选择困难症再次出现了，她索性盖上了菜单，“不如还是你点吧，我真的做不了主意。”
陆承熹没有推让，他注视着菜单，“我想吃一些刺身。”
裴双见他好像也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便又翻开了菜单上刺身的页面，点了点其中的两款，“我觉得这个和这个都好吃。”
两款刺身套餐感觉相差不大，主要区别在于有没有希鲮鱼。陆承熹问：“你喜欢吃希鲮鱼吗？”
“不太喜欢。”
“那就吃没有希鲮鱼的那款。”
“好啊。”
“我还想吃一些串烧。”
“这里的炉端烧也很有名的。”
“哪些特别好吃？”
“这个啊……还有这个和这个！”
“那就吃这几个？”
“好啊好啊！”
“还有，我想吃……”
菜很快就上齐了，裴双吃得畅快淋漓，到了中途，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陆承熹的引导下，她的选择困难症居然解决了，甚至还点了一桌都是她喜欢的菜。
不仅如此，她刚刚和陆承熹聊的都是关于吃的话题，会不会显得有些不解风情？如果不聊点别的，她也不能了解陆承熹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怎么能谈婚论嫁下去？
裴双陷入了沉思，渐渐地，气氛冷了下来。
陆承熹看了裴双一眼，一边夹了块可乐饼，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有些日子没看过电影了，最近有什么电影上映？”
“最近是闲散期，没有什么大片的，不过如果你喜欢文艺片的话……”裴双随口说了两部她记得的片名，陆承熹闻言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是认真地记下来了，甚至还会特意花钱去观赏。
“在影院工作的话，应该有什么趣事吧？”
裴双顿时想到了最近的网红遭遇，不过这些麻烦事她不想告诉陆承熹，“还好啊，就是接触的人会比较多。那你呢，做老师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以前我在跟这些学生一样年纪的时候，总是觉得学校是一座大型的监狱，几乎做任何事情都要被老师管教着，一直很想逃离，但现在换了个角度，作为老师，并不会觉得自己是一名狱警。”
裴双弯了弯嘴角，“现在的学生应该很难管教了吧？”
“对于我来说还好，十几岁的孩子，不要把他们当做是低人一等的‘囚犯’，其实他们的心思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
“为什么你会做老师呢？”裴双觉得像陆承熹这样年轻的男人，应该不愿意呆在狭窄又死板的学校里的，除非，这份职业只是一个跳板，是让他的履历增添色彩的其中一笔。
陆承熹实不相瞒：“我的父亲也是老师。”
“哦……”
“所以，我从小就对这份职业并不喜欢。”
“嗯？”
陆承熹想起了什么，目光突然变得温和，“后来有一天我改变了想法。在叛逆又脆弱敏感的年少时期，往往很容易迷失了方向，但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话，尝试去鼓励他、教他去爱自己，也许会重要得足以影响他的人生。”
裴双停下了筷子。
“我曾经被拯救过，所以我也希望同样以我微薄的力量，去引导那些可能还处于迷茫当中的少年，尽量让他们走向正途。”
裴双感觉到胸腔的位置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陆承熹抬眸，注视着裴双。
“身边的很多人，包括我的同事，都觉得在影院工作是很无聊又没有大志的事情，但我觉得无论是检票、卖爆米花、还是引导客人到出口也好，一天之内能够和那么多的人打交道，这样的工作不也很特别吗？一座城市里有形形色色的人，在同一个时间，都因为同一部电影聚集在一起……我觉得这一点很有意思。”
陆承熹轻声说：“是很有意思。”
裴双脑海里想了一大堆，却无法准确地组织语言。
“我……说不上来特别棒的话，但就像你说的，在某个时候，某个人的某句话或者是某个动作也许就能影响到别人，比如我在检票的时候，只是多对客人笑一下，说不定就能让他们在看电影的时候有了好的心情……这样我就觉得我的工作是有意义的了。”
陆承熹对裴双笑了。
是一个很好看、很温柔的笑容。
裴双很少去形容一个男人好看，但这时候的陆承熹，真的是好看得过分。
“你已经说了特别棒的话了，裴双。”
他的一句赞许，明明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裴双却觉得他像在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地在她的耳边鼓励她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