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印》琴敏

20、神秘女子

　　8、神秘女子
　　此时的孟晓蝶正在赶往落霞山的途中，为了不使毒气过快地发散，她没有动用法力，只是在城中偷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往落霞山急赶。她能感觉到体内毒气正在一点点侵入血脉，碎金的精元虽在拼力阻止，却也奈何不了那毒气的凶猛。
　　孟晓蝶已经感觉到左腿正在僵硬，但是在赶到落霞山之前，她不能休息。她相信，那道士既然有办法找到栖霞苑，此时便有办法追踪到她。
　　所以，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落霞山，因为她知道落霞山有一个地方，可以切断与外界的所有交涉，包括声音和气味。只要她到了那里，无论多么厉害的追踪术都会失灵。
　　孟晓蝶咬牙忍住渐渐上窜的僵硬和麻木，扬鞭催马。四个时辰的狂奔，让她座下健马洒汗如雨、蹄声渐乱，终于在一声长嘶之后，那马儿突然前腿屈曲跌了下去，猝不及防的孟晓蝶便如断线的风筝般抛了出去。
　　危急中，孟晓蝶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催动腹内真气，飘摇的身体在半空打了个旋儿，遂定下身形缓缓落在地面。
　　脚尖沾地的瞬间，孟晓蝶‘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这才发觉腰身以下已没了知觉。
　　“难不成就这样结束了？”孟晓蝶悲哀的想着，心里一窝一窝的疼：“萧禁！萧禁！我可还有缘与你相见？”
　　“不必担心，你不会死！”一个女子的声音远远飘进孟晓蝶耳中，带着冷冽的寒气，孟晓蝶的心不由一紧。她知道那并不是她的心在颤，而是碎金的精元。每当遇到危险，碎金的精元就会出现这样的颤动，遇见道士时如此，现在亦如此。
　　于是孟晓蝶暗自将真气凝结于掌心，以待随时出击。却听得那女子冷笑道：“你还是节省些真气护住心脉吧，否则等不到救你的人来，你的肉身便已腐烂成泥了。”
　　孟晓蝶暗自吃了一惊，道：“你是何人？怎知我中毒之事？”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女子孤傲冷漠的声音如冰刀一样直刺进孟晓蝶的心：“你若要保住这幅半人半妖的皮囊，就必须听我的话！”
　　孟晓蝶只觉腹内愈加寒冷，她仰头望着天际，一面寻找着声音的出处，一面道：“你连真身都不肯显露，我为何信你？”
　　“真身？”女子冷笑道：“你可知自己的真身是谁？孟晓蝶还是碎金？”
　　孟晓蝶再也沉不住气，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良久没有回音，孟晓蝶正待再问，却听那女子的声音仓皇道：“你记住，无论他们怎么问，你绝不能承认自己是妖！”
　　这声音渐行渐远，说到最后，已过百里之外。
　　“他们？他们是谁？”孟晓蝶急急追问，却再也没有回音，反而是一串迅疾的马蹄声，渐渐逼近。
　　孟晓蝶转头去看，只见三匹骏马已至身前。
　　司徒凛冽收缰下马，第一个赶到孟晓蝶身边，急道：“你怎样？”
　　孟晓蝶木然盯着他的脸，神思还未从刚才与那女子的对话中抽离，昏乱地想：她说的‘他们’难道就是指他与那道士？
　　赎过并未下马，高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孟晓蝶，原本腊黄的脸色竟似乎染了两朵红云。不知是为了连夜奔波的辛苦，还是为了找到目标的兴奋。
　　“道长！”司徒凛冽转过头看着赎过，眼中一片焦虑之色。
　　赎过长长地叹了口气，跳下马背缓缓走向孟晓蝶。
　　孟晓蝶下意识地攥起拳头，想要凝聚真气，却不知为何，碎金的精元倏然收住向来源源不断的真气，变得毫无生气，就像是凝固在她体内的一块冰。
　　孟晓蝶惊讶地以念力催动，却始终得不到碎金的响应。这样的事情，在这一百九十三年中从未发生过。
　　孟晓蝶的身体于是更加不堪一击，软软地躺了下去，正躺在司徒凛冽张开的双臂中。
　　“道长，她这是……”司徒凛冽的话并未说完，便被赎过抬手打断，赎过紧紧地盯着孟晓蝶，缓缓道：“你在前两日喝了蜂蜜？”
　　孟晓蝶的身体已无法活动，就连舌头也变得麻木，她只好眨了眨眼，以告诉赎过，他说得没错。
　　赎过点点头，在孟晓蝶身边坐下，正要去捏她的腕脉，却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鹰啼，那声音尖利刺耳，伴着巨大的风浪破空袭来。
　　赎过猛然转身，迎着那风浪袭来的方向推出一掌，却哪知那风浪早已转到了司徒凛冽的头顶，正待压将下来。司徒凛冽怀中抱着孟晓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若扔下孟晓蝶独自跃起或可逃开这凌空一击，但他却毫不犹豫地将孟晓蝶抱得更紧，以另一只手作掌横举，打算硬接。
　　厉刚大骇，急忙飞身下马，却哪还来得及营救，只见黑压压一片自司徒凛冽的头顶砸下，眼见就要将他罩在当中，厉刚已忍不住惊呼出声。然而那片黑云却又突然变了方向，直扑赎过而去。
　　赎过挥袖而起，迎着那黑影而去，刹时间，风声大作，落叶枯枝纷纷呼啸而起，化作一把把利器盘旋在林木之间。
　　厉刚早已抽刀护在司徒凛冽身前，刀影翻飞，将那凭空袭来的枯枝落叶挡在刀光之外。司徒凛冽低头望着怀中的孟晓蝶，一动不动，身畔厉刚的喘息、刀光外呼啸的风声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的眼中只有那一个苍白得几近透明的女子，只有那一双悲伤却美得出奇的眼睛。
　　孟晓蝶默默地注视着司徒凛冽，突然觉得很悲伤。像这样保护着她的男子，她曾遭遇无数，他们的侠心义胆，不过只为换取她的□□爱。所以，他们全都死在她的裙下。
　　而今，这个她以为会有所不同的男子，亦以同样的目光注视着她，以同样的方式保护着她，她怎能不悲伤？原来红颜绝色、弱骨销魂，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种无可匹敌的诱惑，果真无一例外！
　　孟晓蝶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悲伤。他的怀抱是那样温暖，他的目光是那样深情，足矣令世间女子为之心动。只可惜，孟晓蝶并不是这世间的女子，她甚至连妖也不算。
　　她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妖奴，凭借着她的绝世容颜，利用了男人的色欲熏心，夺去了一条又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她的双手已满染血腥，她的心早被那些血腥侵蚀，再没了往日的良善，这样的一个她，又怎会心动？
　　可她却在心痛！为他那深情的目光心痛，为他那温暖的怀抱心痛！于是，她用仅余的力量注视着他，极尽怨恨与愤怒，她希望以这目光将他赶走。
　　然而，他却视而不见，反将她抱得更紧。她终于无计可施，只得悠悠地闭了眼睛。
　　恰在此时，与赎过战在一处的巨大黑影突然疾速抽身而去，笔直冲向更高远的天空。赎过停在半空，举目望着那三角形的黑影，沉吟道：“难道是他？”正想追上去，却听司徒凛冽急呼：“道长，快来救人！”
　　赎过只得放缓身形，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白玉瓶抛向司徒凛冽，道：“速将此药喂她喝下，贫道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