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手镯》PC平川

3、朝看东流水过来

　　石川立还没睡醒，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打开眼睛看到童锦正在往嘴巴里吃东西。石川立吓得立马坐了起来，童锦赶紧把东西全部塞进嘴里。石川立上手去抠：“给我打开，你往嘴巴里塞什么玩意了？”
　　童锦嘴巴里的东西太多，干硬的馒头在嘴里一时半会也融不了。他看石川立上手来撬自己嘴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下咽。叶美娟听到声音赶紧起来，打开房间的灯：“干什么呢你。”
　　童锦被噎住了一直在咳嗽，石川立是真的急了，眼睛里带着泪花：“他不知道往嘴巴里塞什么了，你快来帮忙啊！”
　　叶美娟赶紧走上前去，掐着童锦的嘴巴伸手去扣：“去，打杯温水进来。”
　　石川立顾不得穿衣服，跳下床就去打水去了。等他拿着水杯回来，童锦正在哭，他妈妈黑着脸手里拿着块童锦还没有咽下去的馒头。石川立是标准的南方口味，他爸妈在上海生活了那么久也是南方口味，只有刚到家里的童锦是北方口味。叶美娟担心他吃不惯米饭，所以昨天晚上蒸了几个大馒头，面粉还是找邻居先借出来的。石川立把杯子递到叶美娟前面：“妈，你喝一口？”
　　叶美娟拿着杯子喂童锦喝了几口水，叶美娟也有点束手无策。如果是石川立，打一顿多半就好了，可是童锦不一样。她生怕自己声音大了都会吓到不安的他，叶美娟看了时间，让两个孩子重新躺下入睡。
　　童锦很不安，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情了。石川立被他一闹也不困了，躺着也睡不着，过了一会又听见童锦在默默的哭。石川立伸出手给他擦眼泪：“你干嘛又哭？叶美娟都没打你，你哭什么哭？”
　　在孤儿院孩子哭是没有人理的，石川立一给他擦眼泪童锦哭得更凶了。石川立是彻底没辙了，学老石那样把人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背：“别哭了，都过去了。”
　　童锦抽抽噎噎不知道又哭了多久，等石川立醒来，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了。他滚了一下，挣扎着起来了。他看了眼客厅，他爸爸公文包在，看样子是没有手术已经休息了。他蹙眉，童锦那个小孩哪里去了？他妈妈也不可能把孩子带去上班啊。他看了一眼，桌子上还压着他妈妈写的纸条，说厨房自己家锅里有早餐，让他找邻居帮忙热一下带着弟弟吃。
　　石川立怕把人弄丢了，穿了件大衣打开门往外冲。走出家门三步远，他一回头就看见童锦身上的衣服穿得七扭八扭，穿着的是拖鞋，露出来的脸和手脚都被冻得通红。拿着扫把站在门外，拿的扫把还不是自己家的，石川立一把抢过扫把：“干嘛呢你。”
　　童锦被冻得声音发抖：“门打不开。”
　　原来童锦早上起来想做点什么家务，环顾一周没有找到扫把。石家的门是厚重的木头门，童锦营养不良，力气和个子都比不上同龄，他费尽力气往外推门才出来的。但是，他找到扫把之后发现自己进不去了，这个门要拉开才能进去。他连门上的手环都够不上。
　　“要真是感冒了，你看叶美娟抽不抽你。”石川立推开门，一回头就看见童锦又抱着扫把不撒手了：“你拿邻居的扫把干嘛？那不是我们家的。放回去，快进来。”
　　童锦不懂，孤儿院里的东西都是公共的，他没办法理解石川立的话。这个时候刚好隔壁的邻居路过，石川立朝着人打了招呼：“张阿姨，你家扫把借我会，你要是扫地你就拿我家的。”
　　张嫂子正对叶美娟捡回来的小孩子好奇着呢，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觉得这个孩子不太聪明：“没事，这就是你妈妈捡回来的小孩？你也不劝劝你妈，早上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人，也不说话。”
　　石川立听着有点不太舒服，他嗯了一句对童锦说：“快进来啊，等下非感冒了不可。”
　　张嫂子两个眼耷拉着，说不定是个傻子还是个哑巴呢。
　　童锦抱着扫把进了门，他还没来得及发挥自己会扫地的技能，就被石川立推到房间里了。石川立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又一件件给他穿好。石川立伸手摸了摸他的手镯：“怎么大那么多？”
　　童锦把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不给石川立看。
　　石川立也是随口一说，低下头准备给他穿鞋子。他没有袜子，石川立拿了双自己的袜子给他，半跪在地上对着鞋子和童锦的脚，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才帮童锦穿好。等到把人衣服穿好了，石川立才想起来小孩子的手刚刚冻着了。石川立忍痛把自己的手套给了他，完了还给童锦戴上了自己的帽子。童锦的头够大，刚刚好撑住石川立的帽子。
　　石川立忙完想起早餐：“你在家里待着，我去热下早餐。”
　　童锦不肯，石川立走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石川立跟他讲道理、威胁、恐吓都没有用，最后只能妥协：“那你来吧，不能捣乱。”
　　叶美娟和石华工作都很忙，忙起来根本照顾不了石川立，小时候经常被扔到家里，他妈妈上班休息的时候就给自己送下饭，回来看一眼。等到他再大一点，叶美娟就做好饭菜放锅里，让石川立找邻居帮忙热一下。一两次还好，久了邻居不说石川立也能看出他们烦，干脆就自己热。不够高就搬个小凳子。
　　石川立热好饭菜，用小篮子提着。童锦跟在他身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默默的跟着石川立进了屋子。早餐算丰富，叶美娟很大气的给他们一人煮了个蛋，石川立把东西摆上桌子之后看着童锦：“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能再吃撑了。听到没有？”
　　童锦点点头：“嗯。”
　　“吃吧。”
　　童锦连忙塞了一口饭在嘴里，太烫了疼到他眼泪直流，嘴里的那口饭固执的没有吐出来。童锦让石川立震惊了，他连忙伸手：“吐。”
　　童锦听到石川立让他吐，他赶紧咽了下去。
　　石川立瞪大眼睛：“你是不是傻啊。”
　　童锦没有说话，默默的吃完了一大碗饭，他还想再吃被石川立拦住了。石川立看着他：“吃饱了就不能再吃了。”
　　童锦想说我没有吃饱，但是看着石川立的脸他就是撒不了谎。石川立吃完饭想剥鸡蛋吃，又想起昨晚他给童锦拍背的时候的手感，石川立把鸡蛋往童锦的兜里一揣：“你饿了吃。”
　　童锦把手揣回衣兜里，一边一个鸡蛋还热着，把他的手心也烘得暖暖的。
　　石川立自觉的把碗洗了。他坐在凳子上，他想出去玩，但是他不想带童锦。如果被小伙伴知道了，肯定要嘲笑他，石川立看了他一眼：“你在家里玩可以吗？我出去一会，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糖？好吗？”
　　童锦摇摇头，小声的说：“我跟你一起。”
　　“可是你还小，不适合出门。万一感冒了怎么办？我很快就回来的。”
　　童锦不乐意，不说话了，固执的跟着石川立。石川立烦了，趁着童锦回头的瞬间狂奔出门。童锦反应过来，用力推门，死活都推不开。石川立在门口拉着门站了好一会，里面没有动静了，他想走又很犹豫。他拉开门，童锦正坐在地上哭。
　　石川立都要佛了，他蹲在地上：“你怎么又哭了？你是男孩子吗？男孩子哪里有你这么爱哭的？”
　　童锦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哭。
　　石川立抽了张纸巾给他擦眼泪：“我错了，我错了。别哭了行吗？我和你都待在家里好吗？祖宗？别哭了。”
　　好一会，童锦才停住眼泪，抽抽噎噎的打哭嗝。两个人相对无言，直到很久有人敲石川立的家门，推开门一看是大胖。大胖的妈妈是叶美娟的同事，他爸爸是做生意的，所以大胖长得虎头虎脑，用叶美娟的话来说就是圆溜溜的。打小他们两个关系就很好，大胖坚定不移的做了石川立的狗腿子，无论石川立做什么都少不了他的一腿。他也是石川立的好朋友。
　　大胖探头一看：“我就说你怎么没出来，今天。咿，这个就是我妈说的你弟弟啊。”
　　石川立点点头：“嗯，你出去玩吧。我可能今天没办法出门玩了。”
　　“一起啊。”
　　“我要是带他出去，万一要是有点什么闪失，我就没了。我妈妈会让我走得很惨烈。”
　　大胖有幸见识过叶美娟骂人也见识过她打石川立的样子，的确是惹不得的人物。大胖抖了抖：“那怎么办。”
　　“你去玩吧。”
　　大胖很有义气：“那不行，我跟他们有什么好玩的。我们一起玩吧，我去我家拿跳棋。”大胖说着往门外跑，走出去又跑了回来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牛肉干：“给你们吃，我刚刚忘了。”说完他抖着一身肉又出门去了。
　　石川立很自然的拿起牛肉干想往嘴巴里送，到嘴边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便宜弟弟。他回头看着童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