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与狼少女》未确认生命体

11、第 11 章

　　矮人铁匠哈斯滕这辈子最害怕三样东西：心眼多的女人；聒噪的精灵；又聒噪心眼又多的女精灵。
　　不用怀疑，说的就是某个生活在裴罗领的时不时说话不过脑子的缺根弦的臭精灵。
　　矮人和白矮人作为与元人同时期诞生的智慧生物，其文明已经有将近三万年的历史。最初的矮人国度是作为精灵的附庸存在的，他们向精灵学习建筑技术和冶炼工艺，并且提供廉价的精壮劳力作回报。不过这种关系并没能持续太久。在矮人的文明发展到一个相当繁荣的水平时，改变整个星球命运的精灵内战爆发了。大量的矮人和白矮人在战争中死去，即便他们躲入地下也无法逃过流弹和误伤的打击。等到精灵的战争终于结束，精灵们决定修复星球并离开它时，残存的矮人已经无法还原过去的矮人社会了。
　　现在的矮人大多是北境国家的臣民，只有少数的白矮人在北极圈内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并且建造了一个名为安洛之门的宏伟建筑作为矮人独立政权的纪念。
　　哈斯滕曾经也是一个生活在北极圈附近的，自由自在的矮人铁匠。每天的生活就是对着顾客送来的金属敲敲打打，把它们塑造成其主人想要的模样，北境的很多王国或者公国都将他打造的物品视为珍品，每天上门求见的人络绎不绝。
　　但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
　　就在哈斯滕最风光的时候，却因为一次委托卷入了一场涉及到北境最大的国家诺顿海姆的阴谋当中。一名美丽的舞女送来一块陨铁，希望他能打造一把“如冰般寒冷，如大气般无形”的匕首。他被那块材质独特的陨铁吸引了，当即便答应下来，随后花费了一年的时间筹备，一年的时间锻造，一年的时间打磨，最终铸就了一把完全透明、削铁如泥的匕首。
　　在这把匕首完成的一瞬间，哈斯滕就意识到它有可能引发的灾难，于是他将它起名为松鼠，然后束之高阁。结果第二天，他的家就遭到了洗劫，除了“松鼠”，强盗什么都没有带走。紧接着的三天后，诺顿海姆就传来消息，黑岩城堡中举行宴会，诺顿海姆国王在向所有与会者宣讲时，被人用无形的利刃刺杀，幸而由忠诚的卫士保护，才免于一死。
　　意识到坏了事的哈斯滕连夜逃亡。他清楚北境人在愤怒时的样子，和他们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尽管他已经及时逃离，但北境人还是在诺顿海姆与安条克的边境线上追上了他。就这在生死攸关之际，一名路过的精灵行者制止了死刑，并且为他担保，以“再也不得回到北境”为代价，为他换回了一条小命。
　　如果是一般的英雄故事，那么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行侠仗义的精灵行者会离开，矮人铁匠则感激涕零。但这并不是故事，玛丽安也不是什么事了拂衣去的游侠。这女精灵确实救了他的命，但那是在他说自己愿意一生服侍她之后的事情。虽然这女精灵并没有像奴隶主奴役奴隶那样对他，但她总是能给他找来更大的麻烦事。什么销赃、走私、协助偷渡……哈斯滕帮她做的事情都够掉好几回脑袋了！
　　这就是为什么哈斯滕看到玛丽安就心烦，甚至想要假装不认识把门反锁的原因。
　　“我还以为我们感情很好呢，我亲爱的矮个子朋友。”玛丽安硬把门推开时这样说道“是什么遮蔽了你对我敞开的心门。”
　　“少拿那种腔调来恶心人！有事说事！”尝试避难无果，哈斯滕只能无奈地给玛丽安和裘娜搬来两个小马扎，自己则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抱胸，做出倾听的姿势。
　　玛丽安高达的身材坐在小小的马扎上显得格外违和，而裘娜坐下则正正好好。小姑娘坐在她的位置上，趁着精灵和矮人聊天的功夫细细地观察着屋内的布置。她发现这里比起一个住所更像是一家工坊，很多她在爷爷的铁匠铺里见过的工具在这里也有，只是看起来更加精致和高级，拴着绳子一排排挂在墙壁上。除此之外，具有生活气息的东西却很少，只有一个同样挂在墙上的水袋，一张铺满了废纸的桌子，以及墙角处一张就算她来睡也有些太短的小床。
　　“你什么时候这么死板了？开个玩笑嘛。”玛丽安说道
　　“从你上次要我去下水道给那几个偷渡客开门之后！到现在我后脑勺还秃着一块——我恨那些该死的老鼠。”
　　“放心吧，老伙计。”玛丽安安抚地拍了拍哈斯滕的肩膀，说道：“这次我需要你帮的绝对不是那种危险的事情。”
　　“最好如此。不然我这老心脏可折腾不起了。”
　　“不过在说我的请求之前，你能先跟我讲一下最近城里的状况嘛？”玛丽安问道：“我看到有很多国家的军舰都聚集在了军港里，发生了什么？三圣教这边有什么异常吗？”
　　“这你得等我想想。”老矮人摇晃着身体，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个水袋，咕嘟咕嘟地灌了两口，打了个酒嗝，回答道：“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就是今年从南方来的逃荒的人格外多，就好像有人在往这边送人一样。勋爵已经下令在下城区专门划出一个区域接纳难民，但是还是不够。
　　“另外就是铁和铜的价格涨了，还有皮革和硝石。这些都在涨，萨拉斯银币的价格却在降。本地人用萨拉斯银币的多一些，都快买不起东西了。我这边也是生意惨淡。你说港口聚集了好几国的船，应该就是勋爵为了控制市场稳定，邀请各国代表来参加今年的城邦会议的。”
　　“城邦会议？那个不是五年一次吗？”玛丽安问道：“算起来还不到时候啊。”
　　“是不到时候，但是今年情况特殊。”哈斯滕回答道：“前两年有一个牧民部落从东方流亡到这边，据说是被龙血族的国家打败失去了土地。当时的城邦会议上各城邦同意了收留他们。这才两年，这些毒蛇就要反过来咬他们的恩人了。”
　　“什么意思？他们变成了强盗？”
　　哈斯滕叹了口气：“最初只是因为一些小事有摩擦，后来就变成了小规模的冲突。去年的时候这个部落突然向北迁移了，大家都觉得他们不会再回来，结果他们加入了北方的斯拉克匈人部落，成了单于的走狗。现在不光是城邦联盟，北境诸国、东罗曼尼亚，都受到他们的威胁。”
　　“事情牵扯到东方了吗……那也难怪会闹得这么声势浩大了。”玛丽安也跟着叹了口气。
　　“所以呢。”哈斯滕把装酒的水袋重新挂回到墙上，问道：“你这回来又给我找了什么麻烦事？”
　　“这次没什么太困难的事情。”玛丽安抚着裘娜的背，对矮人说道：“我在查一件失窃的遗物，可能和东罗曼尼亚有关系。要去大使馆走动的话带着她不方便，所以希望你能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她。”
　　“唔嗯，这回听着倒像是那么回事。”哈斯滕把裘娜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这小家伙是谁，你女儿？”
　　“她才不是我妈！”忍了半天没开腔的裘娜跺了下脚，说道：“我是她朋友的孙女。”
　　哈斯滕看看裘娜又看看玛丽安，问道：“你这家伙还有朋友？”
　　“杰夫·灰狼牙。你也认识。”
　　“喔！那个小铁匠！我当然记得他！就是为了他我才被老鼠咬掉了一块头皮！”听到熟人的名字，哈斯滕兴奋起来，他转向裘娜，问道：“小家伙！你爷爷怎么样？是不是还想着铸造全世界最好的宝剑呢？我可记得呐，他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一样，也是不懂天高地厚！”
　　“爷爷……爷爷已经很老了。”裘娜思考了一会儿，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她很少听到爷爷提起年轻时候的事，即使偶尔说到过去，也是回忆她的母亲和父亲。
　　“很老了吗……也是，都快三十年了，他也该六十了……”矮人铁匠终于意识到了不同种族之间的寿命差距，长叹一声，摆摆手站了起来：“想住就住下吧，虽然没有金盏花区那些大商会的旅店住的舒服，但是绝对安静安稳。你们先歇会儿，我去后面看看炉子……”说完，便从衣架上拿下手套和围裙，摇晃着矮垛子啤酒桶一样的身躯，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向后院走去。
　　目送矮人铁匠离开后，玛丽安蹲下来认真地对裘娜说道：“这几天我要出去做的事情确实不能带你，我希望你能好好呆在这里，别到处乱跑，可以吗？”
　　裘娜眨了眨眼睛，反问道：“如果只是在这附近，我可以走一走吗？”
　　“别说的好像我一定要监禁你似的……当然可以了，只是千万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一声不响就溜出去了。”玛丽安皱着眉头说道：“我真的很担心。尤其是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城市里。”
　　裘娜看着玛丽安，即便是眉头紧锁的样子也是如此美丽。这些天来，她已经见识过无数美丽的景象和新奇的场景，但仍然没有什么能胜过玛丽安的美。
　　“我记住了。”小姑娘抬起手，摸了摸精灵的眉毛，轻声回答道：“放心吧，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