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且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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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该问了，长恒想。
“长恒君，怎么了？”墨轶和他并肩走，发现长恒突然停住了。
今天是墨轶在人域的最后一天，是时候要回仙域了。
“……”长恒眉峰微蹙，似乎还在犹豫。
今天墨轶起了个大早，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回去的，长恒见状赶忙起身说要送他一程，这长恒都起来了，后面的永泽自然也起来，墨轶皱了皱眉，很快就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不用送了。
长恒无论如何都要送他，当然，他也知道墨轶真正顾忌的是他身后的永泽，毕竟他看不惯他。于是他对永泽说要单独送墨轶一趟，他在这里等他就好，永泽便也点头答应，长恒又征求了墨轶的意见，既然长恒君都这么说了，墨轶自然只好同意，更何况他也挺想长恒送送他的。
俩人在森林里走了一阵后，眼看要到尽头了。
长恒停了下来，手下意识攥紧，眼睛似有似无地看着地面。
墨轶猜他要送自己到这，毕竟也走了不远的距离，于是他说道：“长恒君就此停步，墨轶先行一步，等把事情处理好，我们来日再见。”
说着墨轶就要做出御剑飞行的手势。
“墨轶君。”长恒终于开口道。
“？”墨轶转头看他。
长恒道：“虽然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问，希望墨轶君可以回答我。”
“……”墨轶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还是说道：“什么？”
长恒道：“你……为什么讨厌永泽？”
墨轶心道：“果然问的是这个……”
他放下手中的剑，上前走了几步，道：“长恒君，时间紧迫，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也不能告诉你，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位白虎夜行，与仙域早有渊源。”
长恒微怔，像是没反应过来，早有渊源？什么时候？有多久？他问道：“什么意思？”
墨轶叹了口气，皱眉道：“他……白虎夜行，三百年前来仙域找过你。”
“！！！”像是当头一棒，长恒脑中“轰”的一声，他睁大了眼，永泽他……三百年前来找过我？他知道仙域的方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不知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什么没人跟我提过？
他有无数个疑问，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问起，只是……只是，自始至终，好像只有他蒙在鼓里……
此时墨轶又道：“当时，他是要带你走的。”
又是一棒，长恒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带我走？为什么？当时我在干嘛？为什么没走成？
墨轶道：“你拒绝了他。”他顿了顿，继续道：“十分决绝。”
长恒这下是彻底站不住了，他靠着一棵树，单手扶额，愣愣地看着地面，拒绝？我拒绝他？我做了什么，能让墨轶君说出“十分决绝”四个字？
半晌，长恒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接着他道：“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跟我提过？就算是墨轶君，你也不曾跟我讲过。”
墨轶合上眼，继而睁开，缓缓道：“这种事怎么能让你记起？是浮未仙尊吩咐我们不要跟你提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道：“那个人，为了将你带走，只身一人闯进仙域，与我们为敌，给仙域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他，是仙域的敌人，这笔账，仙域要跟他算清。”
继而他道：“长恒君，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就是与敌人为伍，就算我不计较，仙域知道你跟他在一起也会派人过来追查，更何况，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我也做不到不计较，如果不是看在你和他关系不错的份上，我可能第一眼就会手刃他。”
“……”长恒心口堵着一口气，既下不去又上不来，很是难受。像是压着一块顽石，或许不是突然就出现的，似乎一直在那，只是无人戳破而已，而现在，他已经能感觉到那种分量以及压迫感。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墨轶见长恒这般难受，心里自然也不舒服，于是道：“对不起，我今天的话有些冒昧了，只是我看到你和那个人这般要好，再想起之前他对仙域做出的种种，心里实在不能释怀。请你也体谅我一下。”
长恒沉思片刻后，道：“永泽他……究竟对仙域做了什么？”他顿了顿，又道：“这么说，仙域的人都知道他了？”
墨轶皱眉，“岂止知道，简直是恨之入骨，况且他的名号这么响，不知道也得知道啊。”
“……”长恒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失落感，原以为他保护得很好的少年其实被很多人知道了，他以为只要他不说就没有人知道，没想到少年竟会找上自己，还跟仙域结下梁子。
墨轶道：“至于他对仙域做了什么，说来话长，我这里不方便多说，我只能以最简单的形式告诉你——仙域差点毁在他手上。具体的，何不让那位始作俑者告诉你更好？如果下次见面，我会跟你细细道来，但现在是不可能了。”
说完，墨轶拱手作揖，道了一句告辞后便御剑离开。
长恒目送人远去，不知不觉望着那视野出神，等回过神时发现永泽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旁边还有只团子。
长恒看看永泽，又看看团子，想起方才墨轶说过的话，心下一阵翻涌，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要真是如墨轶所说，永泽曾要毁了仙域，那他现在做的，就是大逆不道之事，与仙域公敌终日为伍，关系甚好。
可是，就长恒私心来看，他是不愿离开永泽的，他放不下他，同样，他也放不下他。
永泽待他那么好，或许他早就沉沦其中，就像一杯烈酒下肚，醇香滋味令他难以自拔。而他也不知从何时起，眼里只有他一人，他也曾经觉得自己这样不正常，要及时制止这种想法，可一看到他，他就克制不住自己，尤其是那晚永泽亲了自己后，心里的想法就更加坚定了。
我对他的情意，绝非一般。长恒想。
只是现在，陈年旧事接踵而来，个中思绪萦绕胸怀，就算长恒想知道，可他却不知如何开口，他怕他一开口，原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相处模式会即刻崩塌，那些过往，那些曾经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很珍惜和永泽相处的每一天，即使困难重重，经常遇到危险，但只要和永泽在一起，他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了。他可以牵他的手，可以和他睡在一起，可以和他说那些不曾与人说过的心事，最重要的，是他有了独属于永泽的心底那一份悸动。
只是想到这儿，长恒心里又不免有些失望，与其说失望，倒不如说是委屈和不甘，他的那些自认为和永泽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在别人看来却是与非人为伍，是大逆不道的……
会不会是自己种下的孽果，如今找上门来，要折磨自己？
长恒倒不是怕，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曾在生死边界苦苦挣扎过的人，只是……只是，他想知道全部，他不想这样浑浑噩噩，只有他一个人混在鼓里了，这种感觉真的不好过。
长恒心想：“要是有一天我死了，只希望是不留遗憾，笑着死去的。”
永泽见长恒迟迟待在那不动，终于按捺不住走上前，道了一声：“长恒。”
“嗯。”长恒转头看向他，眼里尽是一片清明。
俩人相视片刻，永泽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长恒看着他，轻笑了两声，摸摸下巴，道：“嗯……去哪呢？我也不知道……”
长恒觉得累了，刚才墨轶对他说过的话还在脑海中久久不散，他不是不想管，他就是想稍微歇那么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然后继续处理。
只是当下，他迫切地想和永泽待在一起，他怕以后没有机会。就这样没有外界的干扰，没有纷争，没有危险，那些烦心事暂且搁置一边，他和永泽可以忙里偷闲，做他们想做的事，只有他们知道。
更重要的是，长恒想永远记住这段时光，哪怕日后遭遇不测，这段回忆便会成为他在黑暗中唯一支撑他的光。
长恒走到团子身边，一下一下顺着它的毛，团子也十分温顺地扑棱扑棱耳朵，半趴着身子任他摸。永泽见长恒似有心事，于是道：“你去哪我去哪，只要你想去，我就一直跟着。”
听到这话长恒心里安顿不少，紧接着他走到永泽面前，抬头看他，眼眸似有一潭深水，一个不注意就会沦陷，长恒一字一句道：“我要去你家。”
“！”永泽眼亮了一下。
长恒又道：“我想去南畔，我想去你家，看看你家是什么样子。”
突然他觉得自己这样太直接了，可话已经说出去了，自然也不好收回，长恒又十分没底气地加了一句：“可以吗？”
永泽将他的一系列动作看进眼里，看似没有表情的面孔，心下却是波澜四起，他垂下眸子，温声道：“好。”
永泽补充道：“回我家。”
不知怎的，长恒在听到“回”这个字眼的时候，心底竟涌出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既安心又踏实。
永泽看了一眼团子，只一个眼神示意，团子很快就知会，激动地甩甩尾巴，晃了晃脑袋，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也高高竖起，走到长恒和永泽跟前，以半趴的姿势等待他们上背。
“……”长恒看着身旁的永泽，这个人，自少年起就没有多少表情，对人也是十分淡漠，可只有他知道在那张冰冷的面孔下是一颗炙热无比的心，永泽会同意他去自己家肯定是发自真心。想到这儿，长恒突然发觉这还是第一次去永泽的家呢。
是啊，虽说他是在永泽少年时认识的，但一次也没去过永泽在南畔的家，他不曾提过，永泽也没邀请过他，就这样，永泽的家竟成了跨越三百年之久的未知遗憾。
长恒心想：“会不会是因为我第一次提永泽不好拒绝才答应的？那可不行，这种事不能勉强。”
永泽见长恒迟迟没有动作，问道：“怎么了？”
“……”长恒尴尬地笑了笑，“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永泽不明所以。
长恒道：“你要是觉得勉强，我也可以不去的。”
“不勉强。”永泽回答得很果断。
接着他道：“我早就想带你去。就算你不提，我迟早有一天也会说的。”
长恒心尖突然一顿。
他道：“是吗……谢谢你。”
永泽道：“应该是我谢你，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长恒抬头，一眼就陷入永泽的眸子里。
须臾，长恒终于坐上虎背，望着还在地上的永泽，鬼使神差的，伸过手去。
虽然知道永泽并不需要自己的接应，很容易就能上去，但他还是想这么做，就算他不回应，长恒想，我还是想搭把手，想让他借着自己的手上去。
好在永泽很快知道他的意思，只愣了一下，就伸出手回握住长恒的手，两手紧紧相握，掌心的温度很快隔着薄薄的皮肤相互传递着。永泽脚下轻轻一点，一个翻身就坐上长恒的身后。
“……”长恒感到身后传来的炙热，是永泽胸膛的热度。
团子见背上俩人都坐好，马上直起身子，前后脚发力，做出要奔跑的姿势。
长恒平复好心绪，轻拍两下团子的头，道：“团子，我们出发，回南畔。”
“嗷——”团子得到指示，开心地叫着。
接着脚下生出独有的爆发力，撒开腿就跑，速度之快，几乎捕捉不到它的影子。
很快，两人一虎离开了森林，离开了村庄，彻底没了踪迹，如同不曾出现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且行（八）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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