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孰非（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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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泽道：“节哀顺变。”
他起身向男主人鞠了一躬，接着向长恒这边走来。
“走吧。”永泽说道。
长恒点了点头，永泽弯下腰一把将其揽过，接着将整个人打横抱起，手还十分贴心地避免长恒背部受伤的地方，紧紧扣住他的肩头，另一只手揽过他膝弯。长恒几乎是下意识将手臂架上永泽的脖颈，歪头靠在他的肩头，就这样，俩人紧紧相依。
长恒说了一句“告辞”后永泽便起步离开。
走了一段路后，长恒向后看，只见那对夫妇依旧在那里，丈夫将身上外套脱下来披在妻子身上，揽过妻子的肩，一下一下轻拍着，半晌，他背起她，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长恒别过头，不忍再看。
他依偎在永泽怀里，心中五味杂陈，他抬头看上方那个怀抱自己的人，心底突然升起异常的留念之感，永泽的胸膛很结实，靠上去还有点硌人，但又很踏实，胸口的阵阵温热透过布料传至长恒处，仿佛是不经意的，又仿佛是蓄谋已久的，长恒心底汇聚一股暖流，那热度在体内不断蔓延，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简直要将他蒸熟了似的。
于是他脸红了。
从脖子处红至脸颊，亏得月色暗沉，才不会让人看出来，如此的明目张胆，看上去有些不成熟，甚至还有些幼稚。
但他并不讨厌。
长恒不是一个别扭的人，心里有什么即使当时不说，过几天还是会表达出来，过去的几百年间，他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他也没将心思放在这方面，所以，感情，尤其是爱情这一块儿他是完全不懂，堪称一个白痴。于他而言，这是一个很难的命题，而且很难攻克，他没想过要怎么面对，当然，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遇到永泽后，他觉得不一样了，本来不会思考的这类问题竟然会时有时无出现在他的脑海，他会在意，他会在意自己在他眼里是个什么形象，他会在意他在想什么，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会心跳加快，这些对于他来说，是新奇的，是前所未有的。有时候，他在思考，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两个男人之间有这种感觉是正常的吗？还是说其实自己在自作多情，人家只是想单纯地对自己好呢？
所以他迷茫了，但长恒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如果他真的将这种感觉确定下来了，他也不会犹豫，毕竟憋在心里太难受了，他会找一个时间跟对方说，就算冒着对方可能会厌恶自己的心情，他还是要说。
爱情这方面他是不懂，但他也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不可能一直藏下去的。
长恒这边刚要沾沾自喜的时候，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要是我真的对永泽说了，他生气了怎么办？
万一他生气了要打我怎么办？
不是吧，他怎么会这么做呢？
不不不，一般人都是这个反应吧，听到同性跟自己告白，根本高兴不起来嘛，可是……长恒闭眼沉思：“如果，如果换过来，永泽跟我讲了……我会是什么反应？”
我想我会很高兴。
“！”长恒突然睁眼，我在想什么？！怎么想到这儿了？！
怎么回事？怎么像个思|春期的少年一样脑子里尽胡思乱想，去去去，不能再想了。
紧接着他晃了晃自己脑袋。
永泽感觉到怀里的人轻微骚动，下意识搂得更紧，温声道：“怎么了？”
“啊？”长恒赶忙反应过来，“哦……呃……没事……”说着他又不自觉瞄了永泽一眼。
真好看啊，他想。
不对！不能这样！
长恒颈直脖子，他正视上方的人，永泽表情不大好，眉头依旧轻轻皱起，但比之前要缓和多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永泽生气了，我还要安慰他呢。
天哪！长恒索性将脖子往后一倒，这要我怎么安慰啊，我根本不懂怎么做啊。
可是他转念一想，永泽到底是为了谁而生气。
长恒皱眉，他想了想，终于开口道：“永泽，我们现在去哪？”
永泽道：“不知道，边走边看。”
四下荒芜一片，实在不好落脚，俩人走了一阵，隐约见得不远处的一座小草屋。
长恒道：“就这吧。”
永泽点了点头，朝草屋的方向走去。
行至门口，俩人才终于看清了，这屋子实在破败不堪，只有一扇门，吱吱呀呀地晃着，外面的风大股大股地灌入屋内，时有时无传出“呜呜”之声。房顶零星铺着几把稻草，实在算不得一个顶，月色直接从那孔洞中照下来，将屋子一角照得亮堂。
“……”长恒有些后悔了，这屋子实在待不下去。
但环顾四周，附近只有这一栋房子。
永泽抱着自己走了这么久，长恒分量不轻，就算是永泽，他也能感觉得到此时永泽的呼吸轻微有些急促，多少还是吃力的。
没办法，只能待在这一晚上了。
就待一晚，熬过就好了。
永泽走近屋内，寻了一阵，终于找得一处还算落脚的地方将长恒放下来，长恒扶着身后的柱子，避免触及背后，行动得小心，好不容易坐下来，谁知一个不注意还是碰到背部，“嘶——”长恒皱着眉轻声抽气，又往旁边挪了挪。
“把衣服脱了。”永泽突然说道。
“嗯？”长恒一下没反应过来。
“脱衣服。”永泽再次说道。眼中意味不明。
“……”
“！！！”长恒立马睁大了眼，捂紧衣领，心跳也不由得加快。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干、干嘛？”
永泽没有回答，而是向他这边走来。
长恒吞咽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永泽停步，道：“我帮你看看背后的伤。”
“……”长恒觉得有点尴尬。
有点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意思。
永泽道：“要是不方便，我先转过去。”
“别别别。”长恒赶忙说道：“没有不方便，同是男人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脱就是了。”
说着他便解起自己衣裳。
先是解开腰带，再是敞开衣襟，紧接着脱下外衫，然后将里衣一件件解开脱下，每脱下一件就将它们叠好放置一边，这一切都在永泽眼前完成。
待身上就剩最后一件衣裳了，外面的风突然加强灌入屋内，吹得长恒不禁打了个哆嗦，等脱好上身全部衣裳后，长恒光着膀子背对着永泽打坐，永泽站在他身后看到了他背部的淤青。
背上青紫了一大片，几乎全覆盖了，有些地方还微微浮肿着，肿成一个包浮在背上，涨得通红，根本就不能碰。长恒咬紧牙关，额上也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双手紧攥成拳，将指节握得发白，永泽轻轻触及他背部还算看得过去的部位，长恒立马反应挺直身子，呼吸也有了一丝波动。
“……你的背很烫。”永泽道。
长恒感觉到他冰凉的指尖触摸自己的背部，引得心下一丝紊乱，他回道：“嗯……肿了吗？”
永泽道：“肿了，你的背几乎青紫。”
长恒偏过头去，“这……这么严重？”
永泽在他身后坐下来，道：“坐好。”
长恒听话地回过头去，乖乖坐好。
不多时，他感到背上阵阵凉意传来，永泽一掌覆上他背，掌心凝聚冰霜，不多时冰气缭绕，传至长恒体内，从而达到降温的效果。长恒背部实在滚烫，尤其是浮肿的地方，烫得不像话，永泽又伸出一掌覆上那浮肿之处，调动体内灵力，在尽可能让长恒感到少些痛苦的同时，将那浮肿一点点化开。
长恒双眉紧蹙，豆大汗珠滚滚滴落，胸口一直憋着一口气不让它出来，他知道永泽是在为自己疗伤，肯定要配合到位才行。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起初长恒还觉着背上疼痛难忍，但到后面就渐渐好了许多，没那么疼了，尤其是那阵阵凉意，恰到好处，专往发烫处使，而且末了还在那儿好似做着按摩一般，把控穴位非常准确，力道也是刚刚好。
终于，永泽放下手，道：“我已将你的背降温，浮肿处也化得差不多，总体还算过得去，不过还需几天调养。”
说着他又摸了一下长恒的背，“还是有些烫。”
长恒道：“是吗？那我就光着膀子，把它晾那吹吹，说不定还能降点温。”
说着他换了方向，将背对着门口，专让那风吹。
突然长恒感到肩头一沉，接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长恒瞪大了眼，看着身后的男人。
永泽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长恒身上，将其揽入怀中，背靠着墙壁坐下来。
就这样，长恒坐在了永泽的怀里，身上还披着他的黑色外套。
永泽充满磁感的声音从胸腔处传来隐隐震动，不偏不倚地震在了某人心底深处，他道：“别着凉。”
长恒只觉脑子发热，思绪混乱。
不正常，他觉得自己太不正常了。
一个晚上竟然有这么多次相同的感觉。
他努力平复心绪，“呃……你也会着凉的。”
永泽道：“没事。”
长恒又道：“我靠在墙上就行，你不用抱着我……”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些难以启齿。
“……”永泽没有回话，短暂的沉默后，长恒有点忍不住了，他扭头看向他，这时，永泽说道：“我想，可以吗？”
语气诚恳，却又带着悲凉。
甚至有几分卑微。
长恒只觉心上抽了一下，竟生出歉疚之感，他赶忙回应道：“可以！完全可以！”
他看着永泽，那人眸子极深，但丝毫不觉浑浊，相反，是澄澈无比，一眼就沦陷。
长恒顿觉心中清明了很多。
仿佛一直笼罩在心头的迷雾被揭开了一角，一米阳光直接照射下来。
俩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对视了半晌，终于，长恒说道：“永泽，谢谢你。”
永泽眼底微动，道：“无妨。”
接着长恒道：“你还在生气吗？”
永泽没有回答，垂下眸子，没有看他。
长恒便也微微低下头寻着他的眼，道：“还在生气啊。”
永泽：“……”
长恒道：“好了嘛，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是因为我，那你看现在你冻结了树藤，我的背也好了大半，两者算是抵消了，对不对？”
他又道：“而且你在当时的情况下还选择继续计划，说明你还是想帮他们的。”
“所以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长恒声音立马软下来。
永泽听后依旧没有答复，片刻过后，他抬眼与长恒对视，声音温柔：“下次不许这般，白白替人受伤。”
他这是气消了。长恒轻笑出声，做出发誓的手势，说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再这样你就……你就……”长恒竟一下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永泽也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回复，“就怎么样？”
“呃……”长恒眼睛四下环顾，突然瞧见了什么。
唉！有了！
他接着道：“你就把我的酒壶拿走，罚我一个月不能喝酒！”
永泽微微一怔，“酒壶？这算什么？”
长恒道：“对啊，到时候你就把我的酒壶拿走，让我喝不到酒，我就会很难受的。”
接着他道：“酒就是我的命，你把我的命拿走了，岂不是要了我的命，这滋味……啧啧啧，尝过一次就知道了，保准下次不再犯了。”
听到酒是长恒的命后，永泽眼睛微眯，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危险意味，道：“你的命？”
显然，长恒并不知情，还在那讲着他与他那酒壶的“旷世情缘”。
殊不知，某人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
“怎么了？”长恒见永泽神情不对，赶忙问道。
“没怎么。”永泽摇摇头，神色恢复。
长恒靠在他的怀里，嗅着永泽的外套特有的好闻的气味，顿时安心不少，他道：“今天我感觉脑袋快要炸了。我现在都有些怀疑之前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永泽下意识搂得他更紧，半晌，他道：“我刚才见到了那位女主人生前的最后遭遇。”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孰非（七）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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