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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肝胆(四) ...

  •   永泽抱着长恒沿河岸走了一路,终于,远远地,看到一处小村庄。

      长恒稍稍舒口气,果然没想错,有河的地方必有人家。看来今晚,俩人不会露宿野外了。

      一对小两口刚用完晚饭,妻子正准备起身,只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嗒,嗒,嗒。”声音很轻,很缓,中间隔了比较长的时间,像是在等待。

      “!”妻子警觉地看向丈夫,丈夫也紧皱眉头,死死盯着门,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棍子。

      “嗒,嗒,嗒。”又是一阵敲门声,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永泽收回手,看向怀里的长恒,长恒也看着他,俩人对视。长恒心道:“不行吗……附近就这一家是亮着灯的,人家却不肯开门,难道说今晚真的要露宿?”

      永泽垂下眸子,似乎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将怀里人抱得更紧,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却听得屋内一个女声:“谁啊?”

      “!”长恒眸子瞬间亮了,永泽赶忙答道:“过路行人,我的同伴受了伤,情况紧急,可否借宿一晚?”

      没有回应。

      又是一阵寂静。

      完了,这下是真的要露宿野外了,长恒想。

      就在永泽挪步之际,门开了。

      开了一条缝。

      缝里露出一个眼睛,小心警觉地看向门外,似乎在打探消息是否属实。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另一个男人。

      这时缝里响起的是一个男声:“你们是过路的?”

      永泽道:“是的,”说着他看向怀里的长恒,继续道:“他的情况不太好,走了很长时间才看到你们这一家灯亮着,希望可以留宿一晚,让我的同伴得以休息,明早我们就走。”

      缝里的男人看看他们又扭头看向屋内,如此反复,终于,一咬牙,还是将门打开了。

      “进来吧。”

      “多谢。”永泽朝那男人点头致意,抬步走向屋内,这时他才看到一个站在远处的女人,有些胆怯地看着他们。

      男人很快将门关上。

      女人重新铺了一床,铺好后对永泽说道:“把他放上来吧。”

      永泽点头致意,缓缓将长恒放在床上,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又将四边被角一一掖好后这才停下,轻声道:“睡吧。”

      可现在长恒并不是那么想睡。

      他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自己不能动,想让永泽替自己解穴。

      永泽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慢慢蹲下,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此穴必须两个时辰后才能解,时间一到自动解开,所以我也没办法。”

      长恒睁大眼睛,永泽兄你!太狡猾了!

      没办法,只能等两时辰后了。

      男人端来一盆刚烧好的热水,盆里放着一块毛巾,走到二人跟前,道:“公子擦擦吧。”

      永泽谢过那人后接来那盆水,坐到床边,拧干毛巾后从被子里拿出一只手,一下一下给长恒擦拭。

      动作轻缓温柔,每一处都擦得细致,跟先前那个一枪封喉的白虎夜行简直派若两人。

      永泽托着长恒的手,从手掌到指节再到指尖,无一没有擦拭,长恒的手生得很是好看,修长又白皙,永泽在擦拭过程中竟有些着迷,忍不住轻轻捏了几下,又顺着那分明的指节轻轻按压下去。长恒也觉得有些怪异,但又不知道是为何。

      男人对女人说道:“柳妹儿,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吃的没有,给公子做点吃的。”

      那个叫“柳妹儿”的女人打开柜子找了一通,起身对男人道:“就剩一些米和菜叶了,彬子哥。”

      叫“彬子哥”的男人有些为难,现在出去肯定不可能了,大晚上黑灯瞎火,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上哪儿买食材去。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处处小心才是,让这两位公子进屋已实属不易,再多的他也不敢做,于是他对永泽道:“公子不介意的话,我让内人做碗菜粥给两位公子果腹,等明早去买新鲜食材再做给公子吃。”

      永泽忙拱手作揖,“先生能让我二人留宿已是难得,不敢劳烦先生太多,先生好意在下心领。”

      被称为“先生”的男人挥了挥手,道:“唉不打紧不打紧,相遇即是缘分,我看二位公子皆是老实本分之人,这才壮着胆子将二位请了进来,关键是现在外面风头紧,谁也不敢拿命开玩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顾虑。”

      经他这么一说,长恒永泽二人心里警觉了几分,彼此看向对方,心里各自有数,估计此事还是与那蛟龙有关。

      长恒彻底没了睡意,哪还有睡意,此时还有什么比调查事件更重要的呢。

      永泽扶起长恒靠在床头,重新安置好仍不忘给他擦拭,边擦边问道:“先生可否提及一二?”

      男人示意妻子一眼,妻子领会后去厨房煮粥,男人轻叹一声,顺便拉过一张凳子,娓娓道来这些天发生的诡异事件。

      男人道:“我们这个村靠河而建,大概一百来年了,一直风平浪静,没什么大事,村民间相处得也挺好,其实平时这个时候街上还是有人的,各家各户灯也还亮着,没那么早就熄灯。也就是这半个月吧,不知道怎么回事村里有人离奇失踪,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而且大都是晚上不见,第二天早上才发现。随着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村里也人心惶惶了起来,一来二去就传开了,说是村子晚上有鬼,夜里要来抓人,大家都很害怕,谁也不敢晚上出门,早早就休息,甚至有的人家都把门窗钉上,就是怕有鬼要抓他们,”说到这儿,男人顿了顿,喝了口茶,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怪事。”

      此时,男人的妻子煮好粥端了过来,永泽谢过后接过碗,调羹一圈一圈在碗中缓缓搅动,散去些许热度,长恒则是睁大了眼,继续听那男人叙述。

      男人叫妻子先回房休息,继而开始说另一个事件。

      男人又道:“我们村前的那条河的上游有一片森林,我们村世世代代都靠那片森林过活,可以这么说,那片森林是我们吃饭的本钱。”

      森林?长恒下意识皱眉,看来就是他们先前恶斗的森林无疑。

      男人道:“我们村几乎都以砍柴为生,而那片森林就是我们砍柴的最好去处,砍柴后换回来的钱够一家好几天用,大家都挺喜欢那片森林的,有事没事就爱去森林逛逛。值得一提是那里的树藤,韧性极强,且取之不尽,所以大家也会砍些树藤回去做篮子做筐,偶尔也会烧柴火,小孩子们就在那上面荡秋千,经常玩到快黑天才回来。”

      说到这儿,男人神色突然紧张起来,说道:“有一天,五个小孩儿约好去那森林荡秋千玩,也是玩到快晚上,家里大人都在门口等,按理说这个时候大家都回来了,可那天一直等啊等,等到亥时都没见人回来,虽说那森林没什么凶禽猛兽,可这么晚了,又是五个小毛孩子,怎么着也该回来了,大人心里担心,说是要去看看,正准备去的时候,那些小孩儿回来了,”男人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给自己壮胆,继续道:“只回来了三个,那三个小孩儿都是哭哭啼啼,边跑边哭,哭得稀里哗啦,有一个都尿了裤子,脸上都脏兮兮的,衣服也被扯烂了,好像在泥潭里滚过一样。”

      “大人见他们这样,心道不好,赶忙问他们发生了什么,还有两个呢?小孩子都吓得不轻,只顾在那哭,话也说不利索,哭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说了出来。原来,那五个小孩儿见天色已晚是准备要回家的,也是按着原来的路线走回去的,突然,一个小孩儿走着走着不动了,旁边一个小孩儿以为他在恶作剧,推了他一下,要他赶紧走,别耽误时间,那小孩儿却还是不动,旁边小孩儿有些恼了,问他要做什么,只见那小孩儿要哭不哭地看着他,说自己动不了,顺道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脚,旁边那小孩儿向下看去,发现一根树藤缠在那小孩儿的小腿肚上,缠得特别紧,难怪那小孩儿挪不开步子。”

      “旁边小孩儿就笑话他,说他连根树藤都斗不过,被缠住的小孩儿向他求助,说帮他把这根树藤扯下来,旁边小孩儿蹲下去帮他扯树藤,可刚一碰上,那树藤竟是自己动了起来!将那小孩儿缠得更紧,小孩儿痛得喊了出来,这下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大家纷纷帮那小孩儿扯树藤,可越扯树藤缠越紧,小孩儿痛不欲生,一个劲儿在那喊,其他小孩子也受了些影响,心里都害怕起来,有的躲在后面,有的还在帮他扯树藤,小孩儿一边哭一边喊着‘救我救我’,岂料这个时候,原本缠在小腿肚上的树藤竟是自己向上爬,沿着小孩儿的身子向上爬,像是有生命一般,爬到了那小孩儿的心脏处,大家都不敢动,谁也没见过会自己动的树藤,大家都盯准了那个小孩儿的心脏处,包括小孩儿自己。”

      “小孩儿见那根树藤先是绕着自己心脏一圈,然后稍稍往后,小孩儿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低头看着那根树藤。突然,那根树藤对准了小孩儿的心脏戳了进去,”说到这儿,男人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道:“从身体前面穿到身体后面,那根树藤把小孩儿的身体戳穿了,挑出一个东西。”

      听到这儿,长恒胸膛早已上下起伏,他在颤抖,他在愤怒,大脑中有样东西不停向上涌,身体里的血液也在加速流动,他咬紧牙槽,双眼爆红,幸好他现在被点了穴,全身不能动,如果没有被点,现在的他早就冲出去要找那蛟龙决一死战。

      人渣!败类!东海蛟氏的耻辱!残害多少无辜,居然连幼孩都不放过!挖了那么多人心,这次连小孩子的也要……这种行径,简直是畜生不如!东海龙族岂能容忍此等渣滓存留于世?!

      男人痛苦地捂住脸,闷声道:“然而这还不算完……”

      正要说下去时,门外再次响起一阵敲门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肝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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