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仙的自我修养》池鱼春渊

16、破刃（一）

　　沐风开始抖动。

　　自打长恒一行人来到那块墓地，沐风就有了反应。

　　浮未仙尊？仙尊在这附近？

　　人不离剑，剑不离人，既然沐风感应到了九曲剑的存在，那就说明浮未仙尊也在这里。

　　夜色笼罩着这片墓地，掺和着浓郁的血腥，放眼望去尽是挖开的坟墓，里面尸骨显现，有肉身有白骨，零零散散堆砌一地，长恒扯了扯永泽的衣角，低声道：“我感觉他在附近。”

　　永泽立马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领路的那人来到弟弟被挖开的坟墓前，指着里头残缺的尸骨，声音颤抖，“恩公请看，这就是我弟弟，心脏被挖空了。”长恒走近一看，作案手法与之前山洞里的一样，缺口处没有任何利器所致痕迹。长恒又去看了其他坟墓，都是这样，不禁皱眉，挖了那么多心脏，不过据之前在山洞里所看到的，肯定会有遗弃的部分，那部分又去哪儿了呢？

　　就在他还在沉思之际，忽然，一抹亮光映入眼帘，“！”长恒以为自己花了眼，又朝那方向看去，果然，远处有一点正一闪一闪发光，虽然很远，但很亮，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看到。其他俩个人也看到了，领路的大哥说道：“恩公你看……有什么东西在亮……”

　　“嗯。”长恒应道，如果不出所料，这光应该和金矿山洞口每晚发出的光出自同一种，就像这样吸引人过去。于是他警惕起来，对那人说道：“我们去一探究竟，你且跟在我们后面。”

　　寻着那一点亮光，众人在一座祠堂停步，这座祠堂极其破败，门匾残缺不堪要挂不挂地在门楣上，蛛网几乎缠绕在门口及门口的柱子上，飘落的几缕在晚风的吹拂中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夜间孤魂，而那诡异的亮光正是从祠堂里面发出来的。

　　“吱呀——”长恒缓慢地推开陈旧的木门，一条通往祠堂大厅的石子路呈现在众人面前，现在可以确定那光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虽然门窗锁得死死，有些甚至用木板钉上，但这毫不影响光亮从这里面散发，透过窗棂纸依旧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光亮。长恒走到那门前，却发现怎么推都推不动那门，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阻碍了他，像是屏障一般，用一种无形的力量隔绝了里面与外头的来往。

　　这时，永泽走到他跟前，示意让他来，长恒退后几步，只见他将手覆在门上，轻轻一推，毫不费力地，那门就开了。

　　“……”

　　里面的光亮像是彻底得到释放一般，一下子全从屋里爆发，三人赶忙遮住了眼，待反应归来，只见屋子里铺了一张十分简易的床，床上正躺着一人，背对着他们。此时，沐风更是剧烈抖动，其实不用剑抖动长恒也知道那人是谁，就是他这些天苦苦寻找，整个事件的开头，真正的仙域之尊——浮未仙尊！而在其身旁，有一颗类似元丹一样的东西正发着金光，原来，诡异的亮光就是这个东西发出来的。

　　长恒有些激动地说不出话，刚要上前突然被什么东西挡在外面，不受控制地摔了出去，好在永泽一个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才不至于跪在地上。

　　于是他开始喊，但出于不能暴露自己以及仙尊身份的原因，长恒斗胆去掉了“仙尊”二字，直呼其名，“浮未！浮未！浮未是我啊！我是长恒！我来找你了！”然而那边的浮未像是没听到一般无动于衷，侧身躺在上面一动不动，一袭蓝衣紧紧裹住他那略显消瘦的身骨，不知道是不是近几日被那蛟龙折磨的原因，原本消瘦的身子更是瘦骨嶙峋，光是从背面隔着布料都能看出其背部及腰际凸出的骨头。

　　不管怎样，趁那黑蛟没来之前，一定要将仙尊救出去，于是长恒拔|剑出鞘，手指微微拂过剑身，很快剑气凝聚，长恒调整好姿势，用尽全身力气向那屏障刺去，然而却是毫无反应，甚至连个震动都没有。正当长恒准备第二刺的时候，大门突然关上了，一个年轻且慵懒的声音响起——

　　“你们来了。”

　　“！！！”三人朝后看去，只见门口一少年模样的俊逸男子正盯着他们，此人样貌极为年轻端正，面目也是极为干净清爽，眉宇间总透着邪气与狂傲，给本该柔情似水的桃花眼带来几抹薄情。身材高大笔挺，着一袭玄衣，束一高髻盘发，头发全部梳上去，加以蛟龙出海冠固定。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似戏弄又看似认真地看着他们三人。

　　不出所料，此人就是那条黑蛟龙，也正是将仙尊掳走的人。

　　所以长恒十分不友善地对那人说道：“劝你没进行下一步动作前尽早收手，你可知你掳走的是何人？！”

　　“呵。”玄衣少年嘴里发出极为轻蔑的一声冷笑，“你觉得呢？”

　　长恒立马说道：“既然知道，还不束手就擒。”

　　少年垂下眸子，嘴角的弧度勾得更明显了，“既然我做了这种事，你觉得我会听你的？”

　　接着他又补充道：“怪不得是个傻子。”

　　这下长恒心头怒火彻底被点燃，刚要出剑，却见旁边一道黑色身影先他一步冲了上去，只见永泽手上凝聚冰霜，很快就凝成一把冰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向那人砍去，连同着剑气在门上及地上劈出数十道大裂缝，在场所有人都目睹了这一切。然而那人却是轻松避开，来到了离浮未不远的地方，浮未依旧是那样，一动不动，仿佛昏睡过去一般。

　　那人轻笑，“‘白虎夜行’果真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说着看向长恒，“虽然有想过你们会来这，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也好，一网打尽！”突然那人向长恒冲过来，来势凶猛，简直势不可挡，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凝固起来，“退后！”长恒一把拉开身旁的领路大哥，紧接着用剑在其周围画出一个屏障，无奈没有仙力，只能凭剑气本身来运行，所以速度是原来的两倍之久，根本不是他攻击过来的速度对手。

　　很快，在屏障完成一半时，那人就已突破进来，直接冲向长恒，连带着周身的黑雾，只见那黑雾在其手里幻化成一柄利刃，其杀伤力不容小觑，长恒赶忙去挡。“咣！”利器相撞的声音，黑雾利刃正好被沐风卡住，双方二人力气不相上下，各自都不肯退后一步，那人眼里尽是杀意，手中利刃紧紧相逼，长恒也不甘示弱，他的力气本就不小，又有了沐风的加持，所以基本没动，那人多少也感到压力。

　　长恒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那人道：“就算知道了你又能如何？”

　　“你知道你在跟谁作对吗？！”

　　那人轻笑，“总不会是你这样的无名之徒。”

　　“你！”长恒又道：“像你这样的，必定为东海蛟氏和龙族所不齿。”

　　听到这话，那人一下踹开了他，好在长恒躲得快，并没有踹中实质，那人收回手中的黑雾，像是在嘲讽，“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接着他又说道：“东海蛟氏？根本就是一个笑话！龙族？不过是些自恃清高的伪君子罢了！在我面前提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说着他化作一团黑雾，竟然原地不见了，长恒紧握沐风，左右环视，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下一轮攻击。

　　“公子小心——”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声音戛然而止，长恒赶忙转过身去，没想到上来就是一阵血雾喷到他脸上。

　　“！！！”长恒在血雾中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领路大哥的胸口上插|着一柄黑雾长刀，直接从背部贯穿到了身前，而那长刀刀尖通过大哥心脏直直对着长恒，其破开的胸口如同一个泉眼，殷殷鲜血从里面流出，顺着身子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上成了一片血滩。

　　“啧，碍事。”玄衣男子皱眉道，然后十分自然地将那柄长刀抽|了回来，连带着血肉也一并抽回来，原来刚刚他是想从背后突袭长恒，谁知半路出来这个人，这个人一下子挡在他身前，他出手太快已经刹不住了，所以只能任凭那柄长刀直直刺向那人，且直刺心脏，那人当场死亡。

　　大哥身体没了支撑，眼看要往地上倒去，长恒一下托住了他，他还是不敢相信，刚才还在跟他们说话的大哥现在成了一具开膛的尸体，自己来这里这么些天，他和这位大哥从相识到分别，再从分别到同行，到现在的阴阳相隔。只是这短短几天时间，他经历了和一个人的生离死别，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神态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做过的男人！

　　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某种情愫突然裂开，那种感觉时隔三百年后再次侵袭，曾何几时，他就是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不甘心！不甘心呐！！！

　　多少次长恒被这样一句话在午夜惊醒，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他痛恨这样活着，可是当年哥哥的嘱咐还在，他不敢忘。只是按照他说的话做了，身心却是痛苦无比，无时不刻折磨着他，侵蚀着他。

　　长恒合上大哥的眼睛，将其轻轻放在地上，重新站了起来，神色冷峻严肃，眼中怒火四起，用剑指着那人，“仙域长恒，向你宣战。”

作者有话说

　　蛟龙真身终于显现了！来势汹汹不好惹啊（⊙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