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暗伏（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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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长恒不禁笑出声，“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说着十分豪爽地拍了下永泽的肩，这纯粹是他无意之举，没成想却在某人心里荡起一圈涟漪。
“嗯。”永泽点了下头，密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长恒不觉看得出神，尤其是左眼角下的泪痣，不知怎的，总是能吸引他的注意。
兴许是被看得太久，永泽多少也能感觉出一旁传来的视线，于是偏头看他，“怎么了？”
“……啊？”长恒这才反应到自己刚刚盯了人家那么久，实在是不礼貌，便掩饰道：“咳咳……没、没什么。”心虚地瞟向别处。
殊不知，永泽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底。
他只继续往前走，突然，身后人叫住了他——“永泽兄。”
回头看，却发现长恒看他的眼神明显不对，只见其零乱的碎发随风飞舞，衣袂飘飘，像极了当年初见的模样。永泽站在原地看着他，不知为何，他开始慌张，只是对视就足以让他兵荒马乱，虽然表面依旧看不出来。
长恒一点一点走近，来在他跟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他，只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就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一个人，那个身影一闪即逝，不留任何回想余地。长恒却越发感到无措，没由来的，就像是某样尘封多年的秘密突然被揭露其冰山一角一般，他无意识地慌张起来，鬼使神差的，他竟脱口而出叫住了永泽。
“何事？”永泽声音温和且清冷，极深的眸子看着他，长恒不免又看向他那颗泪痣，喃喃道：“你……”阳光照在他那头银发上甚至有些晃眼，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的？”
“……”永泽捋过一小撮头发，“时间一长就变白了。”
“什么？可是看样子你也不过二十左右啊。”长恒觉得他在说笑，虽然并不会认为他会做此事。
永泽只是摇头，“我岁数很大了。”
接着他又补充一句：“不是小孩儿了。”
“！！！”像是什么被点醒一般，长恒冷不丁身躯一震，睁大了眼看他，而永泽只是背过身去，温声道：“走吧。”
长恒停在原地，木木地，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是那样的反应，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却异常清晰，不痛不痒，不悲不喜，好似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人来打开它。
……
俩人走在街道上，往来吆喝声不绝，长恒却始终提不起兴趣，耷拉着脑袋往前走，永泽也是一言不发，默默跟在他身后。
终于，长恒憋不住了，放慢脚步与永泽并肩，“永泽兄。”
“嗯。”永泽回应道。
长恒指了指自己脑袋，一本正经道：“我这里不好使，有时候说话做事没分寸，还望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永泽道：“我是可以有话直说的吧？”
“当然。永泽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以后不许这样说自己。”
“……什么？”长恒没反应过来。
永泽也指了指脑袋，“不许说自己这儿不好使，也不要贬低自己，你很厉害，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长恒莞尔，心道：“我知道啊，谁乐意这样说自己呢……我只不过想要活下去罢了……”嘴上笑道：“哈哈哈，难得永泽兄如此看中我，倒让我不好意思了，嗐，我这不是怕拖你后腿嘛，到时候你肯定得嫌弃我。”
“……”永泽眸子黯了几分，“不会的。”
长恒沉默半晌，开口道：“你是第一个愿意陪我这么久的人。”
“你也是。”
“？？？”长恒不明所以看向他。
永泽接着道：“你也是第一个愿意陪我这么久的人。”
永泽兄也会孤独？长恒心想：“他这样的人，走哪都是焦点，会没人愿意陪他？”于是他道：“永泽兄会没人陪？”
“……”不知怎的，永泽总感觉这话怪怪的，于是道：“我常年独居，不大入世。”
“哦……”长恒点头道：“永泽兄，我能额外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长恒略带八卦意味道：“有女孩子向你示好过吗？”
“……”眼底闪过一丝波澜，永泽冷声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长恒围着他转了个圈，将其全身打量一遍，复又转到他跟前，“永泽兄样貌出众，性格温和，最是女孩子心仪对象，怎么会没人向你示好？”
“……没有。”永泽心里早已波澜四起，他道：“莫非你有？”
“啊？！我？”长恒冷不丁被问道，“呃……这个嘛……”感觉身后的视线一直看着自己，永泽在等他的回复，“我嘛……其实我也没有……”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自己说这话少了气势，还有点小害羞。
俩人沉默半晌，直到长恒的肚子发出抗议才又打破局面。
“咕——”长恒的肚子发出饿的抗议，声音很大，乃至于身后的永泽都听见了。毕竟一晚上加白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也是很正常，于是他回头道：“永泽兄，你饿不饿？”
永泽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嘿嘿。”长恒傻笑着，“咱俩随便吃点？”
“随你。”
于是俩人进了一家饭馆，随便点了几样小菜，期间长恒的酒瘾又犯了。
这么些天滴酒不沾，换做往日，估计早就抓耳挠腮，满地打滚了，没酒的日子对他而言就是地狱，他受不住这样的折磨，能忍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的极限。于是他试探道：“永泽兄，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永泽道：“你想点就点。”
“！”长恒眼里立马有了光，永泽兄一眼就看出他想干什么，这种莫名的契合感让他有点小开心。虽然永泽兄话不多，但绝对是好沟通，只凭一句话、几个字就能理解对方，这种伙伴实属难得。
于是他赶忙要了一坛酒，不行了，受不了，实在是想喝，长恒不禁咽口水，待菜全部上齐后，他上来就是给自己灌了两碗酒，喝得那叫一个畅快，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长恒见永泽吃得慢条斯理，也没喝酒，便说：“永泽兄不来点？”说着将酒碗推到他跟前。
“……”永泽停下筷子，“我不喝。”
“哦……”长恒退回酒碗，“那我一人喝了啊。”
……
饭毕，俩人刚出饭馆，长恒便听到有人高声喊着“公子！公子！”
没等回头，就见一人扑在他脚边，害他差点摔了个踉跄，幸好身后的永泽扶了他一把。
低头看去，发现竟是前几天遇到的那位大哥，只见他衣衫褴褛，头发潦草，像是从土堆里出来的一样。
那人紧紧扒着他的脚，“太好了，公子您没事，公子您没事！求公子帮我，救命啊！”
“你先别急，”长恒将他扶起，“你且冷静，怎么了？”
那人平复一阵，开口道：“今早我去给我弟上坟，却在墓地二里之外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当时雾气弥漫，我也没大看清，于是就走近了看，突然见一人扒着坟头在挖些什么，我下意识感到不好，便叫住了他，那人很快就消失不见，我赶忙跑上前去看，就看见我弟弟的坟被挖开，尸体曝光在外，更可怕的是他的心脏没了，胸口一个窟窿。我当时很害怕，然后看到其他坟墓都是这样，坟墓被挖，里面尸体的心脏被挖，我正准备喊人，就看见一个人朝我这边扑过来。”长恒警惕起来，追问道：“什么人？”
“当时雾气太浓，我没看清，依稀记得是个男子，貌似个子很高，穿一身玄衣，梳着高髻。直向我这边冲过来要我性命，我躲闪不及，跑了出去，那人一直在后面追我，好几次差点被追上，好在我熟悉地形，找个草丛躲了起来，才勉强躲过一劫。然后赶忙跑出去就看到了公子您，”他紧紧抓住长恒的胳膊，声音颤抖，“公子，请您一定要帮帮我！我弟身死不久，尸骨未寒就遇到这种事，连个最起码的入土为安都做不到，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不甘心！我死可以，可在我死之前起码让我知道那人是谁，我要替我弟弟报仇！公子，求您了，请您一定要帮帮我，哪怕到时候您不管我，也一定将那魔头揪出来，为我弟弟报仇雪恨，公子，我给您磕头了！！！没有您我根本做不到！”说着便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十几个响头，乃至脑门挂彩也继续着。
“你这是做什么？”长恒见状赶忙将他扶起，“千万不要冲动，你方才所说与我们调查之事有很大关系，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去的。”长恒永泽二人相视一眼，各自心里都确定了，不错，又是挖心，看来这个玄衣男子就是之前山里的那条黑蛟龙，山里待不下去就跑坟地去挖人心，心肠确实狠毒，时间还安排地如此紧凑，根本不留间隙地继续他的研究。
“真的吗？太好了！”那人兴奋道：“公子肯帮我，是我的恩人，恩公，请受小人一拜！”说着就要在街上拜下去，长恒忙不迭又将他扶起，示意他不要这样，“言重了，我承受不起。”
那人心里早已将他认作自己的救命恩人，道：“恩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看向一旁的白发男子，疑惑道：“这是……”
“呃……”长恒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想说是朋友来着，永泽兄到现在也没答应跟自己交朋友，万一他心里不高兴咋办，于是他换了说法：“咱俩搭伙的。”
“哦，那也是我的恩人。”那人也朝永泽鞠了一躬。
长恒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看看。”
夕阳西下，所有事物都蒙上了暗衣，以便更好地保护自己度过这漫长黑夜，只有猎人睁着那双寒冷锐利的眼睛，等待一个绝佳机会，让猎物落网。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暗伏（五）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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