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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荆钺与秦娥 ...

  •   虺裔在马车上被颠簸得头晕,再加上身旁人挤挤攘攘,她长叹一声受罪!
      幸好过了难熬的几宿,马车到了荆钺,她需换另一乘去沙碑河,这中途间也可以歇息会整顿下精神。虺裔拉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大婶打听荆钺出名的酒楼,大婶笑眯眯一指就是远方一座显眼的楼尖儿。
      “看见那儿没?就是影歌楼咯!”
      “吃吃东西听听小曲看看跳舞,也是不错的。”

      虺裔谢了她,撑着许些劳累,晃晃悠悠往那儿走了。途间看见的是各色各样,人群往来。
      虺裔不记得哪个文人墨客说过荆钺,道这是个“类似京城,神如塞外”的地儿。
      塞外民风不拘小节,而荆钺虽说是个王爷管的地盘,却意外地开放非凡,走在路途间,见到的是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言语亲昵,举措亲密;艺人叫喝自己的,招揽到客人便费心表演,耍个大枪,吞个刀剑,击个花鼓,没人理的,自娱自乐,编首打油诗念叨念叨,摇头晃脑,浑然沉浸忘我。
      这里热闹得让她恍惚自己还在京城,虺裔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这里是荆钺,是那不安分的王爷陈君住的地儿!
      哎呀大意了,虺裔看见了影歌楼的招牌,脚却是没停顿一下,毫不犹豫便跨了门槛进去了。小二个个热情,虺裔嫌他们烦,点了几个菜要了一间上房便让他们走。
      虺裔使着筷子,挑挑拣拣着菜吃,嘀咕这影歌楼还比不上百里楼一半。
      她这人爱憎分明,讨厌的往死里踩,喜欢的往高处捧。

      忽地远处一声亮起嗓子,那声音高亢却又婉转,吓得虺裔筷子一抖,菜掉到桌子上,旁边的人却兴奋起来,鼓着掌大声喝彩。
      虺裔听了一耳朵,那些人都在喊着“秦娥”二字。她不禁循声抬头望去,只见那阁楼之上出现了名穿画罗衣的女子,伴着一奏惊鸿曲,舞是回雪袖,姿态如春柳,眉眼似远山,如露莲,妩媚中带了大气,着实矛盾。
      荆钺的人表达喜欢的方式确实简单,解下身上的美玉物什,掏出衣中的金钱银两,就那么搁在桌子上——不收回去!与你的!这就是他们的意思。
      虺裔新奇劲上来了,也拿出个花形金耳坠放桌子上,想来精致,这秦娥也会喜欢。她笑嘻嘻提着包袱上楼去歇息,曲子嘛,好听是真的,但若要她耐心听完,得了,不如直接去睡一宿。

      结果半夜就出了事。
      虺裔在外边儿睡眠浅,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惊醒她,更不用说这门外悉悉索索地撬门声了。她打了个呵欠,不怎么利索地翻身上房梁,没甚形象,半眯着眼。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两个黑影,一高一矮,高的那个笨手笨脚,刚开头就差点撞倒一个花瓶。矮的那个低声骂了一句:“尽误事!”他们在黑暗中摸索着到了床边,不料点了蜡烛一瞧,床上空空如也!
      高个子慌了:“完了,姑奶奶叮嘱过,要活的!现在我们上哪儿给她找个活的啊!”
      矮个子察觉了不对,他端着蜡烛抬头看,直直对上虺裔那双亮晶晶的丹凤眸子,她眼底那抹乌蓝映着红黄的烛火,把矮个子吓了个惨!
      “!!!”矮个子说不出话来,只好拼命扯着高个子的衣袖。
      虺裔看自己被发现了,嫣然一笑,跳下房梁,出手狠辣,直接掐住两个人的脖子:“说罢,是哪位姑奶奶找我?”
      两个人都要翻白眼背过气了。

      “是我。”

      那声音好听得让人酥麻,对虺裔来说也是熟悉——门口那来者正是白天刚见过的秦娥!
      虺裔拧断了那两个人的脖子,把他们还温热的尸身甩在地上,自己拉开那八仙桌的椅子坐下。
      “找我何事?”她笑着问,模样看上去天真极了,“你又是何人?”
      饶是秦娥也不得不叹这女子装无辜的水准确实强,一副单纯模样,一副狠辣心肠。倒不如说是她过于单纯,带了种孩童的残忍。
      秦娥定定心神:“我是黄泉门五大门生之一,与你来讨骆肃的。”
      虺裔歪着头想了会儿才道:“他……?不在我这儿,”她手指在桌子上打圈圈,“我给丢到商谷里了。”
      秦娥也走过来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神情认真:“这可是真的?”
      “真的,”虺裔点点头,见秦娥似乎还真相信了,不由得拍桌笑了,“黄泉门怎么养出个你这样的呆货!”
      秦娥暼她一眼:“我专注于唱歌舞曲,不通晓人情世故,”秦娥叹了口气,“这是王爷告诉我的。”
      “王爷?”虺裔来了兴趣,“陈君?”
      秦娥也坐直了道:“我是他的情人。”
      “?”虺裔差点掀了桌子,“怎么可能!”
      秦娥甜甜蜜蜜地笑了:“你是想问……我个王爷的情人,怎么能抛头露面?”她瞧见桌子上有壶酒,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无非我是个有用的人。”
      虺裔心道,不不不我不是惊讶你抛头露面,我是惊讶你怎么能这么直接就告诉我你是陈君的情人……
      看来这王爷看人蛮准,秦娥不通人情世故是真的。
      秦娥还在那里自饮自酌,好像找到了个可以倾诉的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疯疯癫癫。

      “那狗陈君!以为…以为我不知道吗?他喜欢的…喜欢的人!”
      “以为他是谁啊!姑奶奶我…我给他!当了个…当了个…挡箭牌!”
      虺裔撑着脑袋听着这些男女的爱恨情仇,无所事事,心里有点想刘青了。
      她站起身,决定离这个漂亮的醉鬼远一点。
      不料秦娥迷蒙着眼睛,忽然拉住了虺裔,娇憨得惹人怜惜:“你…你听曲子吗?我,我跳舞给你看……”说着她歪歪斜斜地站起来,在原地没站稳,打了个圈儿,扶着墙站稳了,清清嗓子就要开始唱。

      “一座皆惊呢!怪这来者——怎生个风流人物!”
      秦娥双翠颦起,声如晓莺。
      “美人嗔目盼之——”
      秦娥剪翠妆红,啼红触颊。
      “愿与君!共入狴犴——朝朝暮暮不曾悔!”

      虺裔看着秦娥,也不知秦娥是不是真的醉了,虺裔难得同情心起,随了秦娥拉着自己,让了秦娥在自己耳畔唱了一遍又一遍。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正如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秦娥醒来,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床下那高矮个子也转醒叫嚷着“头痛、脖子疼”。秦娥疑惑昨晚明明眼睁睁看见这两人死在虺裔手中,眼不经意往桌子上一瞥,却看见一张纸条和一个纸包。
      纸条上只写了三个字。
      假死药。
      秦娥愣了好久,才狠狠抓着那纸包,小心翼翼放进了衣服里侧,放好了,不确定似的又看了一眼。
      她腿一软坐回了床上,莫名其妙开始大笑,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号啕大哭。高矮个子吓坏了胆子,顾不上自己脖子上的青紫掐痕,忙得上前喊着姑奶奶,嘘寒问暖。

      虺裔早结了账,溜达溜达离开了影歌楼。她决定不乘坐马车了,打算买一匹快马,加快速度去沙碑河。结果一打听,说是好马都给陈君那家伙给收走了,在荆钺的玲珑山前开了一片马场,好生供养着这些祖宗们。
      虺裔眉头一皱眼珠子一转,打算大白天的去那边“借”匹马。
      荆钺多山。玲珑山像是这些山的领头,后头的山排排矗立着,个头不矮,气势磅礴。
      虺裔觉得自己还没有到马场,就老远闻到马粪混着青草的味儿。她摇了摇头,这陈君真好享受,京城的马场估计都没这儿的大。
      虺裔觉得快到了才放慢了脚步,再者,她隐约察觉到前头有人,挺多。

      虺裔轻手轻脚摸过去一瞧,直直看见那一身黑衣的陈君!
      这陈君骑着高头大马在那些护卫的中间,一脸贵气,但沉着脸模样严肃;皮相不会差,不然秦娥也不会对他念念不忘。
      虺裔看这人就不顺眼,随手捡了个石头就往陈君的马腿那扔:她这手是刘青教的,刘青擅长驭马,对马的了解不亚于排兵布阵。
      陈君的马嘶鸣一声,身子一歪就要倒下,陈君察觉不对已经晚了,跟着一起摔下去。
      虺裔憋着笑,趁着这边混乱,从那边溜到了马场,挑了匹白的,直接扬长而去。

      那厢陈君虽说恼怒,但这人极其擅长隐忍,城府深,他没事人一般让护卫警戒,自己下了马,牵着它继续要去马场。自己选的马自己心里清楚,陈君思索着,这马断不会无缘无故自己倒下……而且倒下前马的那声嘶鸣,更像是疼出来的叫唤。
      待陈君去了马场一看,还真是少了一匹白马。
      问下人,那些家伙也是支支吾吾道不出个所以然,陈君暗骂一声废物,面上却装着宽容安慰着。
      “只是一匹马罢了。”他淡然道。

      回了府他便叫心腹左循空把马场的下人全杀了。
      左循空问道:“为何?”
      陈君亲手磨着利剑,神情冷漠:“一匹马都看不住,这种废物何必留着?”
      左循空便退下了。
      “还有那偷马的贼,”陈君对着光看着剑锋,“我也要查。”
      左循空人很快又出现在门口,探出个脑袋道:“我便知道,你还有事。”
      陈君:“……行罢,你怎么这么啰嗦。”

      虺裔寻了马,如有神助,穿山越岭,披荆斩棘,期间过了浩浩大河,跨了巍峨高山,诸如此类,最终到了沙碑河。
      远远望着那黄沙漫天,近近看着这块刻着“沙碑河”的石头,虺裔感叹一声,下了马,让那马调头回去了。

      陈君心情不好,去了影歌楼打算找秦娥。
      结果到那里一看,影歌楼距它建立起来第一回——第一回关门停业了。小二是认得他的,战战兢兢回了秦娥叮嘱的话:“秦娥身体不适,昨晚唱曲子唱了一宿,还醉酒了……”
      陈君不经意道:“和谁一起?”
      小二想这个还是好说的,便道:“是个姑娘,外地来的,年纪不大。”
      陈君笑道:“看来是交到了朋友。”

      他背着手又转悠回了府上,左循空在府里的花园里看着王爷面色平静的进来,心里叹道,又是哪个家伙惹了他生气?
      下一刻陈君和他对上了眼睛。陈君冲他招了招手:“来,你去查查昨晚秦娥接待了谁?”
      左循空又叹了口气。他拱了拱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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