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衣茶的薰衣草》阿沫沫

14、愤怒,迸裂的火花

　　放学后的体育馆，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和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一切安详，一种莫名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开，一片漆黑的篮球场显得诡异又让人难以捉摸。
　　靠近侧手边的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光线从这里透过，显得孤单落寂。顺着光线，照射到站在角落处的凌萱。

　　“你还是来了，洛筱希。”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仍旧可以在发酵的空气中，感受到一种嘲讽的敌意。
　　“有事吗？”随意靠着篮球架，显得有些不耐烦。
　　“很急啊——既然是你自己主动要来，也不能来怪我耗你时间了，对不对？”挑衅的语气不禁让人微微皱眉。
　　“你不说的话，那我还有事情。”
　　“那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

　　“还记得小时候的茶吗？”
　　犹如一到晴天霹雳在洛筱希的脑海里闪过。那一刻，她似乎看见了茶在阳光下对她温暖的微笑，仿佛看见了茶和她一起走在林荫路上的快乐场面。一切的一切，在脑海中如同快速的电影播放着。
　　凌萱笑了笑：“如果我说他没有死你会相信吗？”
　　……很安静，洛筱希站在角落，摒住呼吸不敢漏听任何一个字符。
　　“你真的很笨，被棍子打一下就会死吗？你也太好骗了吧。”放肆的大笑不绝于耳，“我相信你一直都在像欧阳宇究竟是不是茶对吧。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他就是你小时候最爱的茶。”
　　扭曲的面孔，瞪大的双眼，透过眼眸清晰地看见了瞳孔深处的后悔和心碎。
　　迫不及待地张口：“欧阳宇……他……”
　　又是一阵嘲讽：“不过，他失忆了。你真的以为我是有多好？把欧阳宇就是茶的结果告诉你！错了，我爱宇比你爱的更深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整整十年，我爱了他整整十年。你呢？你凭什么夺走我的宇，你根本没有资格。
　　还是很安静，却仿佛多了些强忍的无奈。
　　洛筱希站在角落，就这样□□地站着，高挺着背脊，抬高下颚，紧咬住下唇，拼命压抑着不停地抽搐。
　　“洛筱希！今天我没有带姐妹来，只是希望你可以明白一点，他是我的。我劝你最好不要插一脚进来，这样我想你会更加心痛。我会让你看见，他抱着我，然后说只要我做他的女人。”她轻轻闭上双眼，想象着，然后微笑。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洛筱希早就要冲上去把眼前这个人给千刀万剐，可是杀人是犯法的。
　　“呵，我凭什么来相信你的话，一个骗子的话你觉得我应该去相信吗？”她稳了稳自己的脉搏，又开始一字一句地默念道，“就算是真的忘记了我，也不会爱上像你这样的人。”
　　没有生气，没有洛筱希预料中的巴掌声，只有静默地微微一笑：“洛筱希，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要怎么去做，我说过只要是我想要的我都会得到，更何况……”她顿了顿，笑意更加浓烈，“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孤、儿。”
　　伴随着刺耳的笑声，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的原始状态。
　　天开始变黑，浓浓的云雾笼罩着大地给人以窒息的闷热。从窗缝中透出来的光线越来越微弱，似乎整个篮球场已经进入了黑色的包围圈。
　　这个寂寞的夜晚——

　　早已支撑不住的洛筱希，终于顺着篮球架的杆子坐在了地板上。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胳膊里，颤栗不止的肩膀伴随着哭泣声一次又一次地加重。
　　她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孤儿，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罢了。欧阳宇，欧阳集团总裁的独生子怎么会要我这个野孩子呢？
　　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不同命运的人，终究是不会走在一起的。
　　是不是也许放手就可以让自己的心能够少一些伤痛呢？还是……要一直抓住这份感情。
　　……
　　“不行哦。因为你的妈妈化作了薰衣草”
　　“薰衣草？”
　　“恩。因为曾经有个传说，薰衣草可以让不洁之物现身。你妈妈现在就在你的周围保护你呢。她希望可以保护你啊。”
　　……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可以再去一次薰衣草园就好，我只要你告诉我你记得我是谁就好，只要这样。这也算是奢望吗？

　　风静静地吹过树林，黑色的天空下笼罩着一张俊逸的脸庞。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魅力，即使在黑夜中也遮挡不住他的夺目和耀眼。可是，他不要——
　　他讨厌别人用爱慕的眼神看他，他讨厌别人叫他“少爷”，他讨厌别人撒娇的眼神，他讨厌没有一个人可以和他做朋友。他不要这一切，他都不要。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不要做欧阳家的少爷，他想要朋友，只是——
　　没有一个真心朋友。

　　风开始变大，不禁让人有些瑟瑟发抖。
　　欧阳宇依旧坐在草地上，把头很温和地倚在树干上，仍由风刮卷着手中的书页。
　　不知不觉中实现中闯入一个身影。
　　她迈着蹒跚的步伐，远远可以看见她微带凌乱的发丝。漫无目的地走着，好似要走到——
　　走到世界的另一头。
　　他试图把目光集中在书海中，却又不自觉地用余光向她瞟去。
　　那个在舞台上冷漠安静的她；那个在走廊上热情欢笑的她；如今如此落寂的她。光点在欧阳宇的瞳孔中渐渐放大，心中竟开始萌发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按捺不住对方语气里的不屑，一股怒气在心里慢慢燃烧起来，她讨厌别人看不起自己，“我已经和你道歉了，你干吗——”
　　她怔住，双手定格在空中无法摆动，微微张了张嘴，可是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
　　为什么总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却又会如此陌生？

　　原来失眠真的会那么痛苦。
　　在床上不断辗转反侧的洛筱希，静静地望着躺在床头的那条项链。月光泻进房间，柔和又轻盈，好若浮动的光影。
　　“为什么你是欧阳宇？”幽幽的，“为什么要我这么累？”
　　茶，为什么你不可以安静地陪我在一起吗？
　　如果你是欧阳宇，那是不是我连爱你的机会都没有了呢？是不是我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了呢？还是，我连奢望都不可以了呢？

　　带着泪水坠入梦乡。
　　却又像一个漩涡一般把她拖向深不见底的无底洞，然后在她如鸿沟般的伤口上撒上盐巴。
　　那是一场婚礼，热闹非凡的婚礼。
　　在众人的欢呼和簇拥之下，公主和王子走进礼堂。王子是欧阳宇，公主是凌萱。他们微笑，他们对视，他们在神父的面前相互承诺，他们……
　　泪水哗啦啦地掉下，在梦境中落泪也许没有人会看见她的难过和无助吧。公主和王子之间永远都会有一个可笑的丑角在里面为他们的爱情故事作着所谓的铺垫，但是当他们幸福了呢？是不是就会忘记这个丑角的存在，任由她哭泣呢？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