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卷卅叁 妖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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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门紧闭的屋子里，一米阳光透过窗缝射入屋里，在地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光影。风瑾迎着微光站在烟落面前，双唇微微翕动，将七雪的话一一转达，那一刻，烟落痴痴地望着风瑾，他的模样与记忆中的七雪融为一体，或许是心中强烈的爱念，让她产生了那一丝的错觉，眼前，与风瑾交叠的身影身着一袭白衣，笑得温柔儒雅，他柔声启口，深情款款地道：“我爱你，胜过任何人。”
风瑾侧过身去，望着床上已无生气的风熠，自顾自地开口，“柳姑娘，你知道吗？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对七雪说过，让他千万别爱上你。”
游离的神思被硬生生地拉了回来，她迷茫地望向风瑾，那眼中含着探究，忽闻他复又开口，“不是说妖和凡人相恋是怎样的禁忌，只是，这对下一代而言实在可悲。”他抬眸望进烟落的深眸，“半妖的痛苦，只在于我们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族，所以，不会被任何一方接受。”
烟落表现的分外镇定，平静地望着风瑾，她淡然开口，“你不希望七雪爱上我，是因为你怕我们像你的爹娘那样，让世间又多一个半妖？”她的眉眼微微上挑，“真的很痛苦吗？身为半妖，真的有那么可悲吗？”
垂下眼睑，风瑾轻轻地笑了，“你不会明白的，只有真正经历过，才知其味。”无论是魅七雪还是柳烟落，就算真的懂他，却依旧不会明白那种痛苦，谁都不会明白当他被自己亲生父亲抛弃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坐到床沿，风瑾专注地守望着风熠，口吻略显忧伤，“可是七雪还是爱上了你，真是无可救药，对么？”他又低沉地笑了笑，“我不知道魅七雪为何偏偏爱上了你，一个人类，一个本不该爱上的凡间女子。”他不懂，正如不明白当初他的父亲殷子离为何会爱上一个凡人一样。
一边的烟落垂下头，双手紧紧握拳拢入袖中，沉默许久，她忽然昂起头，高傲地看着风瑾，质问道：“为何七雪不能爱上我，为何人和妖就不该有爱恋？”风瑾吃惊地向她投去视线，却见那女子一副清高冷漠的模样，依然高抬下颌似是对尘世一切都不屑一顾，“作何要给爱情分界线，又作何要给这世间分界线？”
她的情绪略微显得有些激动，那一刻，她想到了萧澈，萧澈说：他是降妖师，就必须斩妖除魔。多么可笑的理由，烟落始终不明白，这天地为何非要被拆得四分五裂方可罢休？她双目灼灼地对上风瑾的瞳仁，目光煞是逼人。
那男子被他看得久了，不仅没有感觉尴尬，反是清雅地笑起来，“本来还想问你是去是留，如今看来，似乎不需要了。”站起身，他走到烟落面前，“柳姑娘，你说的真好。如果世间当真可以不分界线，那该多好？”
之前烟落一股气窝在心头，冲着风瑾一股脑发泄，气势非凡，倒是此刻，该说的都说完了，面对风瑾的这番话，她反倒不知该如何作答，此时又听风瑾开口，“只是这爱情的界线，柳姑娘，你用你的言行告诉了我，其实爱完全不用去理会他人的眼光。”
烟落一愣，恍然意识到事情似乎偏离了原先的轨迹在进行着，在柳烟落与魅七雪的爱情中，明明最先开口说爱的是魅七雪，而如今却是她柳烟落成了主动的一方，来选择去留，同时决定怎样面对这份情，是抓住，或是放手。
“真的决定留下来不走了吗？”风瑾再度开口询问，明明他是最反对妖凡之恋的人，偏偏这一刻烟落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似乎在为她之前的决定而喜悦。
烟落挣扎了很久，方欲开口，却又听风瑾笑道：“一旦点头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而烟落弯起眉眼笑得风情万种，“不用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既然这段日子我过得很开心，又为何要离开呢？”她含笑抿了抿唇角，复又开口，“谁说妖都是恶毒的？至少我觉得七雪和风瑾公子都很善良。”
“善良？”风瑾讥讽地一笑，“你是想说杀死江南卿的我很善良吗？”
烟落摇了摇头，走近风瑾，“我所指的善良是你的本性，而针对你为兄报仇这件事来说，方法未免太过偏激了些，但死的毕竟是你的兄长，我无权多言，免得被指责说风凉话。”她淡淡地说着，将风瑾落在她脸上的灼热目光完全忽视，仔细地打量着床上的风熠，她问道：“你哥哥真的死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风瑾打趣地瞧着烟落，忽然觉得这女子何其特别，无论是她的才华，还是她的思想。
烟落依旧在仔细地琢磨着风熠的尸体，“我虽然是个凡人，却也至少知道，妖死后应该不会保留人形的吧？怎么都该幻化为原本的形状啊！”她突然扭头看向风瑾，“你哥是什么妖？”
风瑾愣了愣，答道：“和我一样是花妖。”
“花妖？”烟落微微颔首，“那就应该化作一片片花瓣飞走啊，怎么会还是个人样躺在这里？”
风瑾大惊地瞪大双眼，烟落说得这些都没错，是他疏忽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兴奋地看着烟落，他笑道：“柳姑娘真是聪明过人，风瑾自叹不如。”
对，如果风熠真的死了，理应化作花瓣飞走，而如今他仍然保持人形躺在这里，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根本没死，二是七雪在他身上放了宝贝。
将手摸到风熠的心脏，风瑾将妖力聚集在掌心，一道红光从掌心散开，渐渐将风熠的心口照得通透。烟落在一边看着，忽而瞧见他心口有一样东西，于是惊呼道：“风瑾公子，你哥心脏里有一颗小球。”
将手掌撤开，风熠心中的那颗小球也随之被隐藏在他的身体里，风瑾微微凝眉，“果然如此，魅七雪他竟然……”话未说完，他脸上的愁容越发浓郁。
听到七雪的名字，烟落赶紧问道：“怎么了？为何你哥心脏里会有东西？和七雪有什么关系？”
将视线移到烟落脸上，风瑾问道：“你知道七雪为何要那么匆忙地去找夙砂瑶吗？”见烟落摇头，他又道：“因为我哥是真的死了，而能救他的只有九命猫妖夙砂瑶，但夙砂突然不见，若是十二个时辰内再找不到她，我哥就真没救了。”
这回换烟落惊讶了，“夙砂是九命猫妖？”惊诧的神色只在烟落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那么当日风瑾公子会起死回生，也是因为夙砂出手相救？”
风瑾淡然颔首，“看来魅七雪依然对我有所隐瞒，我从未想过，他竟然可以为了救别人而拿自己的命来作赌注。”
“什么意思？”对于风瑾的话语，烟落很是不解。此刻风瑾解释道：“你看到的那颗小球是七雪的妖魄，没有了妖魄的妖在短时间内还不会死，但是却不堪一击，而时间一久，即便他没有遭到任何攻击，却也会因为失去妖魄而亡。人妖相同，魂魄二者缺一不可，不然必死无疑。”
如此一来，烟落恍然大悟，“你是说，七雪将自己的妖魄给了你哥，帮他保持身形，然后再找夙砂回来救他？”风瑾点点头，“不错，想必当初他救我的时候也是将妖魄给了我。”
虽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可烟落不得不信，方才风熠心中的那颗小球她是亲眼所见，绝不会有错。照风瑾所言，七雪如今便是个少了妖魄的妖，万一不巧遇上萧澈或是其他降妖师，怕是就麻烦了。
“那么七雪能支撑多久？”烟落终于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却不料答案竟是如此，只听风瑾沉声而道：“顶多六个时辰，而从我哥死的时候看来，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也就是说，七雪顶多再能支撑三个时辰。”
沉重的噩耗来得太过突然，烟落失了魂一般地愣在原处，目光一点点地涣散，片刻之余，她才呆呆地启口，“如果三个时辰内七雪找不到夙砂，是不是他要和你哥一起死？”
瞧着烟落这般模样，虽然于心不忍，可风瑾却还是颔首应了声“是”。魅七雪竟然把他也给骗了，风瑾突然想起那时候，他刚从鬼门关回来，也还没与七雪合作，只是对这个狡猾的狐狸分外仇恨，那时那还冲着七雪大吼：“救我的人根本不是你。”而七雪道：“我不否认。”
如今想来，自己还真是被那只狐狸给骗了，对方做了施恩不图报的大圣人，而他却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那家伙真是个十足的傻瓜，有哪个妖怪会因为想救其他妖而将自己的妖魄拿出来，那是何等危险的一件事，而他却做的这般爽快、如此果决，这霸气虽然可畏，但行为未免多欠深思熟虑。
“我要去找魅七雪和夙砂瑶。”风瑾如是而道，烟落紧接着开口，“我也要去。”话音刚落，房门被粗暴地撞开，那个冷峻的男人站在门前，冷漠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烟落错愕地侧首望去，却见那人左手小指上的黑曜石指环闪着微光，她大惊失色，却怎料此刻风瑾竟说：“好，你去找他们，而我留下来，”他顿了许久，才一字字地道：“对付他，萧澈。”
（卷卅叁完）
[2009-3-2 14:00:17 落。]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卷卅叁 妖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