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恩仇录》张也行

142、隐飞苦思对策 皋陶精细布署

　　隐飞道：“皋陶，你太小看敤手了！我得到消息，她是为了救妇媖，自己才在荒野之中游荡，以引诱青丘婈发现她，以此来替换出了妇媖的。”
　　“啊？！”皋陶措愕地张大嘴巴，惊讶半天才问道：“可敤手……她怎么知道青丘婈会放回妇媖呢？”
　　隐飞道：“敤手年纪虽轻，却聪慧过人！她知道青丘婈掳了妇媖要挟不了你，但青丘婈又不会随便放了妇媖。如僵持下去，妇媖最大可能会无辜惨死！敤手一向善良，她想救出妇媖，可又没别的办法。想到只有自己前去才能换回妇媖！于是她便自做主张，在六邑郊外独自游荡。果不其然，青丘婈发现了她，就这样她用自己换回了你的二儿媳妇妇媖。青丘婈当然知道用妇媖要挟不了你，敤手这一去，她也正好做了个顺手人情，这才放了妇媖回家。”
　　皋陶闻听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嗨……我真是小看了敤手小郡主，不愧为舜君的妹妹，尧帝收养的义女！她自幼跟随娥皇、女英二位贤公主，也很有二位公主的风貌！懂礼法，辨是非，明大义！小小年纪已懂得舍身取义……可这样一来，让我皋陶如何处置啊？一旦询问了司徒虞舜，他也一定不会让我去救敤手！更不会让我听从青丘婈的要挟。这让我皋陶情何以堪？嗨……”皋陶一手拍在桌子上，低头不语。
　　隐飞道：“这小丫头确实不简单！宅心仁厚且很有主见。敤手必然是要救的，但若撤了英山防御，那后果又不堪设想！得有个万全之策……”
　　皋陶道：“敤手现在在他们手上，明早若有苗氏即率领各部军兵，带着敤手来要挟我撤去防御，放他们过去，我又如何才能不答应他们？”
　　隐飞道：“你只有说去询问虞舜，想办法拖延。被擒的不止敤手一人，还有障山海。”
　　“啊？连障山神也被青丘婈掳了去！这青丘婈神力竟如此强大？”
　　“青丘婈用的是巫蛊迷药，不然凭她的神力，根本不可能是障山海的对手。青丘九尾狐族最擅长于巫药巫术，往往能使人失去神志或产生幻觉，失去抵抗力而束手就擒。”
　　皋陶道：“既然二公主知道这么详细，也一定知道他们被囚禁于何处？请您老人家这就带我们去救出他俩！”
　　隐飞顿了顿才道：“那九尾狐青丘婈就藏身在你们英山东部，英山乡民世世代代的祖坟墓穴之中。”
　　“啊？”皋陶震怒道：“那墓地坟场乃英山逝去的先民栖身之地！他们就这样闯入？还挖了地穴藏身在那里，这可是对六邑先民的莫大不敬！”
　　隐飞道：“别忘了青丘婈不只是个巫师，还是个了不起的神狐！她在这坟场暂不会有什么大的动静。坟场中凡有主、有后、有人祭祀的先民魂魄，都已被神荼郁垒收到东海度塑山去了。仅剩下的是些无主的孤魂野鬼，倒并不会造成大的危害。只是这青丘婈性情越来越变的孤僻暴戾，不讲情面！再这样走下去，极有可能会犯下有违天道的大错而贻害天下！”
　　皋陶长叹了一口气道：“嗨……我皋陶虽可执法人间，却拿这些妖魅神人毫无办法！”
　　“我从他处听说青丘婈的一些事情，这青丘婈对崇伯鲧感情挚深，虽无夫妻之名，但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这青丘婈又是感情极专一之人。崇伯鲧被殛于羽山后，这青丘婈自此便浑浑噩噩的，她发誓要为崇伯鲧报仇，于是离开了青丘国，投了有苗氏。若再这样下去，这青丘婈真的会成为祸乱天下的女魔头了！”
　　皋陶道：“这青丘婈的事我也听到舜君提到过，但原以为她不过是一介女流……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现在想想我真的是低看她了。二公主！你这么一说，我现在也真不知如何是好？求二公主给出个主意，现在应该如何才能化解这场危机？”
　　隐飞道：“皋陶，我要出趟远门，远离此地几天，去请一个人来。若他还在世间……这青丘婈造成的危机便能就此化去。”
　　皋陶激动地说道：“二公主！如能化解这场危机，我、我……”半天又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干脆又跪倒在地，倒头拜道：“我皋陶替华夏子民向您老人家磕头了！”
　　隐飞却道：“皋陶，你先起来吧，这事结果怎样？还难料。我姐姐现在还不知道敤手被青丘婈掳走这件事。……在这世间，她唯一可信任的人就是敤手，她若发现敤手出事了，后果……不堪设想，任谁也拦不住！我这次去请人，不知几天才能回来？也不能确定一定就可以找得到他？所以，对于有苗氏和青丘婈的要求，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拖延！对我姐姐你要想尽办法安抚隐瞒。天下若想安宁，这九夷族人留下的恩怨，必須要解决了！你也要让虞舜做好准备，这青丘婈和欢兜氏的恨，若能化解便好。若化解不了，只有一战才能促和！但尽量免于军兵直接接触，以防御消耗为主。”
　　皋陶道：“谨遵二公主指令，前几日我已让流星探马送信给了舜君，他回复说已经让昆吾之师分兵南下，现正翻越荆山前来增援！但毕竟动兵必生杀戮，他让我一定要怀有一颗仁慈之心来处理这事。我皋陶一向以执法严明著称，现在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隐飞起身离开皋陶大营，寅夜回来三苗军营，向巫师布和蒙雌氏、空桑氏交待了一些事宜。又回到英山会了钟山鼓和钦丕，交待了事情。并让钟山鼓和钦丕一定要密切监视青丘婈和耕父动静！有机会则潜入英山乡民坟场，救出敤手。
　　安排完这些，已是鸡叫头遍。隐飞这才跃入空中，展翅离开英山，往西北飞去……—————————————————
　　皋陶送走隐飞，连夜叫来仲甄。也不谈砍他脑袋的话了，只说等三苗退兵后再惩治于他。便将昨天仲甄私自拉人的事暂且放下了。
　　嘱咐仲甄和南巢恪二人一起回去守护六邑！既要看好六邑，也要派些机灵的人远远地监察六邑乡民的坟场墓地！
　　并且要发出布告：凡无碑无主的坟墓，让各家后人都立上碑，并让巫师为各族中先人做一次法事。将前些天在英山死去的乡民，做个衣冠冢！将魂魄招回，不至于到处流浪。
　　那些真正无主的魂魄，让巫师也做个法事，算做了六邑乡民。并让巫师将他们一并送去沧海度朔山鬼门之中去。
　　并对外放出风声：说敤手有急事去了虞城，过些日子才能返回！并吩咐仲甄及南巢恪一定要保密，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所有事情交待清楚后，皋陶便打发仲甄和南巢恪带上几十个军兵，一起上路回六邑去了。皋陶也正好借此支走了南巢恪。
　　另又请来南巢氏和风伯、雨师及各部将领，商量若三苗前来挑衅，该如何应付？
　　风伯虽懊恼自己未随障山海一起巡查，但现在后悔也已于事无补。不得不按皋陶的吩咐，和雨师一起日夜在空中巡查。并以降雨封路相威胁，以震慑有苗氏，让他不敢贸然东进。采用极力拖延的办法，以等待隐飞请人回来化解这场战事。或坚守到昆吾之师增援到来，逼迫有苗氏退兵。
　　外面乱了套，被囚于地下的敤手和障山海虽也知道，但却因被囚在洞穴之中，不得不静观其变等待救援。
　　起先敤手也在想办法探寻出口。但几翻折腾后，发现洞两头深不见底，根本不知通向何处？甚至敤手曾手端油灯一路寻找，待发现灯碗内的油即将耗尽时，才慌不迭地往回走！走回到障山海的地方差点灯油耗尽熄灭！幸好这时有只黑狐狸进来，又给盏中续上了灯油。
　　自此敤手还是不老实，常常等那些狐狸进来添油送饭时，找它们说话，问它们问题，但得到的却都是摇头摆手或者干脆不理会。
　　二人在洞中也不知白天黑夜？敤手估计被抓进来应该有两三天了，虽困乏难耐，却无法睡着。她扒在桌上，抬头看了看已经歪头呼呼睡去的障山海。她把油灯调暗了点，又趴到了桌上。
　　障山海的鼾声忽高忽低。除了他的鼾声和偶尔灯芯发出的一点滋滋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洞的两头漆黑，深邃看不到头！敤手失神地盯着油灯发呆。
　　油灯突然暗了下来，敤手赶紧用竹签将灯芯往上挑了挑，灯又恢复刚才的亮度。敤手觉得自己有些困意，于是她伏下身去，将头埋在胳膊中间，想睡一会儿。
　　忽然不知哪儿来了阵阴风，轻轻地拂了一下她的头发。
　　敤手一惊，腾的站起身来！
　　洞内除了自己的身影映在墙壁上，就是障山海依然歪头打着鼾，什么也没有。
　　敤手心道：“这风是哪里来的？我在这几天了，也未见有风吹拂过。哎……可能是做了个梦而已。”
　　她又将油灯挑亮了些。敤手一惯象她两个嫂子，总是将灯调到最暗，主要是为了节约灯油。但她此时，却觉得自己再去省这灯油没有必要，所以她又调亮了油灯，洞内顿时变得明亮许多。
　　敤手又伏到桌上，将脑袋放在胳膊上，渐渐的又昏昏欲睡……
　　正当敤手要进入梦境之时，突然听到障山海道：“谁？出来，鬼鬼祟祟的！”
　　敤手惊的睡意全无，站了起来，眼睛瞪的溜圆，往洞内黑暗处查看。
　　障山海道：“敤手，快到我身边来！”敤手赶紧跑到障山海身边，手扶着墙壁向洞内张望。
　　障山海道：“何处的流浪鬼？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我是三天子障山之神，这位是舜君的亲妹妹敤手。你若不想魂飞魄散，就别再为非作歹！若是青丘婈派来，有事快说，没事赶紧滚开，别在这吓唬人！”
　　洞穴中隐约见有人影晃动，象是一团烟雾，飘到了桌下的阴影里。
　　敤手瞪大着眼睛看着这团薄雾，现在感觉反而比刚才听到障山海突然问一声时，心定了许多！她自幼和嫂子在一起，嫂子们也是巫师，也懂得驱魔赶鬼。每次嫂嫂们到一个新村庄，都会先将村庄中的孤魂野鬼驱赶走，但并不会伤害他们。所以敤手并不惧怕魂魄。
　　障山海道：“你即已死去，为何不去沧海度朔山等待投胎，为何却在此徘徊不走？”
　　突然听到那团薄雾发出声音道：“障山神，请恕小人冒犯。我是六邑乡民，前些天在云梦泽被欢兜氏掳去，劳累而死！尸体被枭阳赣巨人吃了，魂魄无所依附，所以只能在六邑荒野四处游荡，无法回到家族宗祠坟场。今天我儿子在墓地给我建了衣冠冢，又立了碑，所以我的魂魄便得以回到六邑宗祠祖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