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相看两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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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问复联一班的同学们，为什么高一时会一致推选史蒂夫·罗杰斯当班长，罗杰斯本人的回答一定是他标志性的一套动作：耸耸肩，然后用他很无辜很真诚的蓝色眼眸看着你，带着三分客气又不好意思的苦笑对你回答——
“我不知道。”
而复联一班其他绝大多数人的回答，则一定众口一词——
“因为他搞得定托尼·斯塔克。”
至于托尼·斯塔克本人，则十有八九会丢给你一句——
“因为他很烦。”
惯常自信骄傲又很拽的富二代天才，除了这句话，一定不会再多给提问者一个眼神或一个单词，以此身体力行地证明这个问题的无聊和愚蠢。但疑惑并不会因此终止，毕竟很少有人能理得清他这种逻辑——
为啥托尼会选一个他很烦的人当班长呢？
鬼才知道。
“我搬过来这些天，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状况。”学校大扫除的间隙，负责清扫楼道的丹弗斯驻着拖把，在楼梯拐角对娜塔莎神秘道：
“你们班瞧着很欢脱，貌似都能打成一片的样子，但我从没见过罗杰斯和斯塔克在课后聊天，他俩不是前后座么，其实关系不好？”
娜塔莎吃力拖完最后一级台阶，将拖把墩进水桶，才深呼一口气，擦了擦汗，一手叉腰道：“你怎么比克林特还八卦？”
丹弗斯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幻视是根四平八稳的木头，我老怀疑他其实是个机器人来着；斯特兰奇整天到晚醉心于他的概率论，人又毒舌得紧；彼得是个叽叽喳喳的话痨，偏他讲的那些我统统不感兴趣；高中对于特查拉而言就是个日常生活调剂品，他有一整个小岛王国要治理，经常直升机来直升机走，打不了几次照面。这个火箭班无聊又无趣，当然只能从你们班找乐子啦。”
娜塔莎闻言失笑，她凑近了些，低声道：“我觉得现阶段最值得你找乐子的是怎么把幻视和旺达凑一对，你如果持续追踪下去，等到毕业一部校园青春恋爱轻小说准能完工。”
——没错，火箭班的唯一女生丹弗斯同学，在文学写作方面具有异乎寻常的天赋，但这丝毫不能阻拦她想当一名战斗机飞行员的梦想。截至目前这位少女的人生规划只有两条道路：成为“飞行员中最会写小说的”或成为“小说家中最会开飞机的”，除此之外再无他想。
“校园恋爱？”
丹弗斯撇嘴摇摇头：
“我倒觉得八成会发展为青春伤痛文学。幻视有什么好的，不解风情木头一根，多金比不上斯塔克，体贴比不上罗杰斯，个头比不上索尔，浪漫连奎尔的一根小尾指都不如，我寻思怎么让旺达及时迷途知返才是正经。”
年级组长灭霸从楼道走过，向下瞟了一眼，精准定位俩偷懒说闲话的女生。俩姑娘打了个激灵，齐齐想起传言中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皮手套，争先恐后地将拖把从水桶里拎了出来，继续吭哧吭哧干活。
而丹弗斯最初感兴趣的那个问题，就这样在女生惯常中越聊越飘的节奏中消失不见了。当然事实上，她也并不能从娜塔莎那里得到什么有效的回答，因为不光是娜塔莎，甚至罗杰斯和斯塔克本人，恐怕都不太能为彼此的关系进行一个太过精准的定位。
星期一，新的一周之始，物理老师奥创大力响应这种崭新，在课堂上带来了新的物理习题册。斯塔克将这摞崭新而又厚得要死的A4大小试卷集向后传递，在扭头间隙，他犹豫一瞬，问后座道：
“今天午饭能占用你时间吗？”
罗杰斯接过习题册，压着他犹豫的尾音，点头应承了他：“好啊。”
坐在他身后的班长保持了他一以贯之的爽利，而斯塔克却因此更加嫌弃自己的犹豫不决。不知怎的，两年前那个站在自家二楼窗口，抱着贾维斯向楼下望去的托尼·斯塔克同此刻的自己重合了，这种惊觉自己两年来似乎没什么长进的挫败感，让他在接下来的一节半课中走神走得很严重。
于是当天中午，丹弗斯便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眼睁睁看着罗杰斯和斯塔克走在一处，共同打饭，并且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你是不是给罗杰斯通报了什么小道消息？”
丹弗斯问娜塔莎。
“通报什么？通报他‘丹弗斯说你和托尼不和，为打破这猜测你俩凑着吃顿饭’？我哪有这么无聊。”
娜塔莎话虽如此说，双腿却忠实地向那两人坐的位置附近挪过去：“他们俩关系挺好的，只不过托尼平素傲娇些，不怎么和史蒂夫掰扯。高一全班票选班长，他还投了史蒂夫呢，全票，除了他自己，大家都选他。”
眼睁睁瞧着话题向着花痴罗杰斯的方向拐，丹弗斯忍不住拽了娜塔莎就近落座：
“话说回来，我可真是太好奇了，你一贯是打直球的性子，追罗杰斯却磨叽了这么久，你怎么想的？”
“我才没追他。”
娜塔莎搁下盘子，十分嘴硬：“你别瞎说。”
丹弗斯：“……你不喜欢他？”
娜塔莎愣了一瞬，垂下眼来，继续嘴硬：“就同学而已啊。”
丹弗斯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听斯塔克说话的罗杰斯，道：“我觉得他喜欢你。”
“你是不是最近很闲？”娜塔莎只觉心脏漏跳一拍，飞速截了她的话，转移话题：
“虽然飞行员招录体能比成绩更重要，但我可不觉得老师们能容忍你一直袖手直到高三毕业。”
丹弗斯对她的色厉内荏不为所动，一脸揶揄：“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你不知道么，大家私底下都说你们俩可配了。”
娜塔莎忍不住向罗杰斯瞄去一眼，发现他坐在斯塔克对面，正在认真看一张纸。
呸。
那个笨笨呆呆的家伙，对谁都挺好的。
她有些忿忿地想。
托尼是真的觉得罗杰斯挺烦的。
从他的角度来看，进入漫威中学、成为同班同学第一天被提醒不要做个头脑空空的富二代，第二天被提醒文明用语，第三天被提醒要有团队精神，换做谁对要对这种教育者生出烦厌，尤其当这种教育者不是老师，而是自己后座同学的时候。几乎能够预见到未来三年他与这种人将会相看两厌的灰暗前景，在成为同班同学第四天，托尼·斯塔克当机立断买通坐在自己前面的娜塔莎，和她换了座位，决意远离罗杰斯。
——没错，高一刚入班时，最原始的位置安排是娜塔莎坐靠窗第一列第一排，其后斯塔克，再后罗杰斯。在托尼雷霆般迅速的交易之后，座位变更为“斯塔克—娜塔莎—罗杰斯”。然而没成想，人算不如天算，基于娜塔莎那难言的小心思，她与罗杰斯的座位再一次调换，最终三人位置成型为“斯塔克—罗杰斯—娜塔莎”，托尼终究没能逃过与班长前后座的命定缘分，头痛地接受了这一结局，直到如今。
托尼食不知味地戳着盘子里的意式通心粉，心情复杂地在头脑中回放这段蹩脚且失败的换座位经历，由衷觉得史蒂夫·罗杰斯绝对是自己的克星。
然而，他现在却仍然不得不来找这位克星谈一谈。
史蒂夫看了自己的前座一眼，顺手将苹果一掰为二，分了一半搁他餐盘里，问：
“不会是要再来一次逃跑计划吧？”
托尼：“……”
虽然史蒂夫·罗杰斯平素很和气，但复联一班的人都知道，他其实并不是那种很乖很会瞧别人脸色的“学生干部”，相反，他有时会令人惊异地做出些“出格”的事，比如因为坚持某些原则而耿直到底——其中最有名的事迹是他曾经在校长办公室里当面怼过皮尔斯——事实上，这场著名的让校长下不来台的“教育与反教育事件”，正与托尼·斯塔克曾经的一次“逃跑计划”有关。
两年前扛着梯子出现在自家别墅外的罗杰斯再次跃入脑海，托尼抓起苹果啃了一口，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A4纸，丢在罗杰斯面前。
史蒂夫拿起那张纸，打开来看，发现那是一封神盾研究院的邮件，内容是邀请托尼去洽谈一项关于贾维斯后期开发的合作。
他粗略扫完内容，而后对上托尼投过来的视线。
托尼猝然躲了这对视，开始埋头吃饭。
史蒂夫：“……”
说实话，高一刚入班的时候，史蒂夫的确很看不上托尼这家伙。毒舌又骄傲，一点同学爱都没有，仿佛和他坐在一间教室里的同窗都是给他打下手的。
但托尼有骄傲的资本。他是个天才，父母富甲一方，大家都相信，打从他从出生起，应该从来没有遇到过不顺心遂意的事情。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天，托尼没有来上课，弗瑞让史蒂夫送家庭作业去托尼家，他这才发现，在学校众口相传的“天才富二代”，不过是“托尼·斯塔克”一层金光闪闪又薄弱异常的糖纸外衣罢了。
——他被父母锁在家中，理由是不允许他带着“瞎鼓捣出来的东西”去外地参加神盾博览展。这个被设定为将来需要继承家族企业的少年，不需要点开“科学家”这项技能。于是史蒂夫在那一天莫名其妙变成了托尼父母的说客，带着六门课程的崭新习题册，去二楼托尼的书房“好好规劝”他。
他想他不会忘记那一天托尼叼着芝士汉堡、趴在乱糟糟的书桌上埋头调试贾维斯庞杂线路的样子，投入又认真，这样的同窗让史蒂夫第一次生出敬佩之心。
所以他关上书房门，问他：“你很想去参加神盾博览展吗？”
彼时托尼·斯塔克顶着两个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抓着一把改锥，扭头指向他：“趁我现在没工夫，请放下作业尽快走人，否则我不客气。”
他看了一眼高大健壮的金发男生，便开始继续捣鼓贾维斯，并且低声嘟囔： “就算你壮也不会客气。”
整屋墙壁贴满各类图纸，宽大书桌上堆着史蒂夫十之七八都不认得的各类零件，不同颜色和粗细的线缆扔了满地都是，宽敞书房的空气中还隐隐约约弥漫着汽油的味道，仔细看去，源头是斯塔克裤脚上有一块显眼到目不忍视的污渍——这一切都令人难以想象，竟然存在于那种史蒂夫无法企及的豪门大亨的光鲜别墅之中。
史蒂夫原地愣了三秒，没有走人，又问了一遍：
“你很想参加神盾博览展吗？”
他虽然对眼前这一摊零件机械不怎么懂，但很熟悉书柜一角堆放的物什——
粗麻绳、手电筒、牛仔布行李包、厚手套、棒球帽。
俨然溜逃离家的必备行头。不过比起他和巴基玩过的那些，太单薄了些。
他走了过去，弯腰拿起那卷麻绳，扯了一扯：
“这是从你家园艺工具箱拿的吧？我觉得用尼龙绳更牢固点。”
他无视托尼半愤怒半讶异的视线，很内行地建议道：
“因为你要带着这个大家伙，钢的吧？”
他看向那条机械臂：“应该很沉，从二楼顺下去的话，麻绳不如尼龙绳牢靠。”
托尼：“……”
于是最终，史蒂夫·罗杰斯帮着这个本来不怎么瞧得上眼的富家公子翻窗出逃，而托尼·斯塔克接受了这个很烦人的家伙的帮助。两人开着巴基家的二手车，将史蒂夫为数不多的私房钱花的一干二净，走了上百公里的高速，去参加神盾博览展。那个在托尼父母看来是“瞎鼓捣出来的东西”，获得了神盾局专家的青睐，托尼·斯塔克成了当届唯二获奖的中学生之一。
这前所未有的逃家行为，让富豪夫妻立时去找漫威中学的校长皮尔斯算账，而校长皮尔斯则去找史蒂夫算账。因为这出格之事，史蒂夫成为当届第一个记大过的高一学生，而惯常护犊子的老弗瑞转头就搞全班公投，毫无意外，这个被记大过的学生成为了众望所归的学生干部，明目张胆地打了皮尔斯的脸。
在那之后，托尼·斯塔克开始觉得罗杰斯似乎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烦；而史蒂夫·罗杰斯也开始习惯和包容托尼的骄傲。他已了然，托尼不像自己有好友巴基，能够分享许多记忆和情绪；他其实并不骄傲，只不过是因为置身高而寒冷的财势山巅，缺少个能够交谈和分享一切的人，于是一切靠他自己，一切信他自己罢了。
“我只是来问问你有什么合适的尼龙绳推荐。”
两人显然不同程度地回忆起高一这段从“相看两厌”到“相看不怎么两厌”的经历，托尼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默认了史蒂夫猜测的“逃跑计划”：说实话自打进入高三，托尼就感觉自己一直过得磕磕绊绊，先是被话痨黏上，然后又开始缺钱，现如今已经快一年不着家的父母，偏偏在神盾研究院邀请函上注明的时间回家，真是糟糕透了。
“你不是对神盾研究院兴致缺缺吗？”史蒂夫问他：“为什么想去？”
在嘈杂的食堂中，斯塔克沉默半晌，才道：“神盾研究院说，日常服务，防盗防贼这些功能，普通人已经可以作为一个职业来担当；可是在战场上，人们是会失去生命的。如果能把贾维斯和钢铁战甲应用在军队里，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牺牲。”
史蒂夫听完他的话，也想了想，但仍然没有向他介绍尼龙绳，而是问他：
“他们指的……是哪个战场？”
这个问题对于斯塔克而言，似乎有点超纲，因为他对政治和军事并不感兴趣，他迟疑答：
“应对恐怖袭击……非法武装之类吧？”
“也说不定就在城市。”
史蒂夫补充。
他出身军人之家，但很奇异地，在斯塔克说那些研究能够让战场上死更少人的时候，他没有感到欣喜和宽慰，反而不由自主地生出不安来：
“我虽然不懂你的设计，但我知道它们是受程序控制的，那就意味着它们可以攻击恐怖分子，也可以攻击平民。”
机器无法定义无辜者。
“我当然不会让它们这样做！”
史蒂夫的话让斯塔克猝然想起，就在几天前，自己还语带讥讽地向班纳吐槽神盾研究院有人想把贾维斯开发成战争机器的事情。但无奈邮件附件里那些战场上惨烈牺牲者的图像太过令人震撼，让他产生了剧烈动摇——
“那可是神盾研究院，是国家机构，无论是它们还是我，都不可能让程序被改写的。”
他补充道。
然而史蒂夫并没有被他说服，他缓缓摇了摇头：“我支持你去见那些人一面聊聊看，可是托尼，我得提醒你，当初那些研究原子裂变的科学家们，谁也没想过要毁灭两座城市。”
下午第一节课上课铃响之前，娜塔莎终于忍不住伸指戳了戳史蒂夫脊背。她从来都不觉得史蒂夫和托尼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因为丹弗斯的好奇，她很敏锐地发现，在一起吃过午饭之后，这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很尴尬的僵硬气氛。
这让她有点不安。
“怎么了？”
史蒂夫回头问她。马上就是海拉老师的英语课，而娜塔莎这门课的成绩很好，应该并不需要自己来掩护照应课堂测验。
娜塔莎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你和托尼吵架了吗？”
史蒂夫有些意外地看向她，惊异于她的敏锐。但他摇了摇头，完全转过身来，拿过娜塔莎的笔，在小纸条的下面写：
“没有。我们聊了聊有关逃生技能的知识，只是部分情境下，意见不一致。”
金发男生身形高大，然而同时有着让女生都很嫉妒的浓密长睫，娜塔莎看着史蒂夫垂下眼写字，羽睫的阴影就像一弯小月亮，轻微晃动。她知道那月亮之下有一片蓝色的海，她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见海浪悠长又温柔的“哗哗”声。
她在史蒂夫抬眼之前移开了视线。指着“逃生技能”几个字，压低声道：
“你教我。”
史蒂夫：“……”
对话主题的陡然转移让他怔了了一瞬，与此同时上课铃响了起来。
“化学提高卷第23页5—11，做得出来我就教。”
班长匆匆对她道，而后转回了身。
娜塔莎一头雾水地抓过上午发下来的习题册，按照目录翻了过去，然后发现这“第23页5—11”俨然是厄斯金给自己划了零分的地方。
娜塔莎：“……”
她踹了罗杰斯的板凳。
不过与此同时，她和她的前座，都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角。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相看两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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