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冰短篇集》浮生若冰

8、第八篇：穿斗篷的女人之良心

　　穿斗篷的女人之良心
　　符明生
　　“如果出卖你的良心可以获得更多的财富你愿意吗？”孟立坤看着面前的酒杯自言自语道，今天的工作并不顺利，所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下班之后他没有回家，自己来到了小酒馆自斟自饮，几杯酒下肚之后他的眼睛有些迷离。
　　“这是一个充满谎言和欺骗的世界，”孟立坤似乎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在这种世界中还值得保留良心吗？”孟立坤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因为他不愿意欺骗客户，所以那名本该在他这里成交的客户选择了他那位花言巧语的同事。
　　“可恶，”孟立坤在心里怒吼一声，看着酒馆里其他推杯换盏的人们，聒噪的小酒馆让孟立坤的心情变得更糟，他直接将瓶子里的白酒直接灌进了嘴里，浓烈的酒气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引来了周围一群人的笑声。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孟立坤朝着人群吼道，然后对老板说道，“记我的账上。”然后他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独自走出了小酒馆。
　　“还真有些冷呢。”孟立坤的上身只穿着一件法式衬衫，因为中午气温还是比较高的，他把西服外套扔在了公司，初秋的夜风吹在他的脸上，有些冰凉。
　　“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两个陌生的男人拦在了孟立坤的面前，他们的头发很长，而且还染成了黄色，但是他们绝对不是什么艺术家，身上黑色的T恤上还有不少污渍，至少有四五天没有洗过了，更加肮脏的是他们的牛仔裤，已经看出来本来的颜色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怪味熏得孟立坤胃里一阵翻腾，在酒精的刺激下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你这混蛋，竟然弄脏了我的衣服？”说话的人声音很尖，他一把抓住孟立坤的衣领，“你得赔老子一件新的才行。”
　　“跟他废什么话，”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和他的体形一样，低沉而有力，“快把你身上的钱和手机都交出来。”
　　“你们这是拦路抢劫吗？”孟立坤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什，什么……抢劫，这，这是……你赔给我的，我的。”尖嗓子的男人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明显有些心虚，他慌慌张张地从毫无反抗之力的孟立坤身上拿走了他的钱包和手机，“我还告诉你，我叔叔是这里的警察局长，就算你去报案也不会有人管你！”
　　“原来是有背景啊，难怪会这么嚣张！”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尖嗓子男人身后响起，把他吓了一跳，以至于手里的钱包都掉到了地上。
　　“你是谁，”身材魁梧的男人和他的同伴一样，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但是当他看到说话的只是一个穿着斗篷的女人时，立刻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哪来的臭女人，滚一边去，不然大爷顺便劫个色。”说完他的眼睛里露出贪婪的目光。
　　“我劝你们一句，把东西还给他，然后马上走。”女人的话就像秋风一样，虽然算不上冰冷，但是却能吹透你的衣服，让你的皮肤有一种被刀划过的切肤之痛。
　　“还真是给你脸了。”两个人打劫的人同时朝着女人走去，那把明晃晃的匕首也随时准备刺出。
　　“小心，”孟立坤的酒仿佛在瞬间醒了一大半，他跳过去拦在两个歹徒的面前，对那个穿斗篷的女人说道，“我拖住他们，你快去报警，最近的治安亭就在西边五十米。”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穿斗篷的女人动也没有动，但是她的声音却像是春天的风一样温柔。
　　“她说得没错，臭小子，快闪到一边去，我还不想在你身上捅上几个透明窟窿。”闪着寒光的匕首擦着孟立坤的鼻尖而过。
　　“他说得对，你走吧！”那女人对孟立坤说道。
　　“开什么玩笑，”孟立坤的酒已经完全醒了，“把你一个女人留在这里和两个混蛋在一起，我还能算个男人吗？”
　　“你说谁是混蛋？”两个歹徒同时喝问道，同时那把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孟立坤咬紧了牙关。
　　“臭小子，看你还敢逞强不？”这是孟立坤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等到孟立坤再次醒来时，他居然坐在一张有扶手的椅子上，身上还是他那件法式衬衫，袖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孟立坤就像在做梦一样。
　　“你连梁鑫？”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在对孟立坤说，他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还有一张桌子，桌子对面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西装男。
　　“什么？”孟立坤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我问你是不是叫做梁鑫？”那男人不耐烦的将简历举到孟立坤的面前，简历上的名字确实是“梁鑫”，而上边的照片确实孟立坤的。
　　“这是怎么回事？”孟立坤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头仿佛要裂开似的疼起来。
　　“在这个世界里，你的名字叫作梁鑫。”熟悉的声音在孟立坤的耳畔响起，他认出了这是那个穿斗篷的女人的声音，她就站在自己的身旁，但是那名西装男似乎看不到她一样，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没有一点反应。
　　“这个世界，这是哪里？”孟立坤问道。
　　“你在说什么，我问你到底是不是叫梁鑫？如果你不是来找工作的，那你赶快走。”原来西装男是一名面试官。
　　“你还是应对眼前的问题吧，剩下的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穿斗篷的女人说完不见了。
　　“是，我是叫梁鑫，我是来应聘的。”孟立坤突然觉得这很有意思，是梦也好，是幻觉也罢，就当一个游戏好了。
　　“那好，”面试官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叫黄岩，是这次负责面试的，也是咱们公司的副经理，我已经看过你的简历了，觉得你还算适合，你可以留下工作了。”
　　“啊，好的！”这次面试似乎有些过于草率了，孟立坤或者说梁鑫没有受到面试官的任何提问，只是看了看简历居然就顺利通过了，“那我什么时候来上班呢？”
　　“现在，”黄岩说得斩钉截铁，他招呼梁鑫（孟立坤）跟上自己，带他来到办公区指定的工位上，“你就坐在这里，一会会有人告诉你该做什么。”
　　“各位注意了，一会副市长谭舞会来公司视察指导，所有人都机灵点。”说话的是一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但是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严。
　　“你是新来的？”那人看了看孟立坤，脸上带着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孟……啊，我叫梁鑫！”孟立坤差点说漏了嘴。
　　“哦，好的好的，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好干活。”男人的脸上有些不耐烦，“我叫邢徽，是咱们部门的经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说完邢徽便走开了。
　　然而让梁鑫没想到的是，副市长谭舞比他的工作来得更快，时间是上午十点整，副市长谭舞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办公区，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随后是热烈的掌声。
　　“大家静一静。”谭舞笑着说道，她把双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掌声马上停止，大家都在等着这位女副市长讲话。
　　“大家不用拘谨，我今天来是代表吴驰吴市长来看一下大家，没有……”谭舞开始了她说了无数遍的演讲，而孟立坤并没有听进去，他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等到掌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谭副市长已经在邢徽和黄岩的陪伴下离开了办公区，朝着公司对面的酒店走去。
　　“果然到了哪里都是一个德行。”孟立坤小声地嘀咕道。
　　“你在说什么？”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她的脸上带着与年纪不相符的严厉，“我是齐翩翩，以后你要听我的，明白吗？”
　　“嗯。”孟立坤有气无力的应付了一声。
　　“好了，你现在去把酒给经理他们送过去。”这位齐翩翩把手里的袋子递到了孟立坤的手上，指着谭舞刚刚进去的酒店说道。
　　孟立坤没有回答她，接过了酒之后就找到了邢徽和黄岩，他们的速度还真快，也许是早就安排好了，包间里的桌子上已经上满了菜。
　　“经理，你忘带酒了。”孟立坤准备放下酒就离开，毕竟他是第一天来公司，不想有太多麻烦。
　　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不想惹麻烦，麻烦偏偏就会主动找上你。
　　“小帅哥帮我们把酒倒上吧。”谭舞虽然年近四十，但是风韵犹存，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媚气，和刚才在公司的一本正经判若两人。
　　“谭副市长让你倒酒是看得起你，你就别推辞了！”黄岩催促孟立坤为众人倒酒，心里却在幸灾乐祸，关于这位谭副市长，他早有耳闻，不仅传闻是吴市长的情妇，而且是一个帅哥收割机，看这情形，她是看上了新来的梁鑫。
　　果不其然，就在孟立坤给谭舞倒酒时，谭舞的纤手抓住了孟立坤的手腕：“小帅哥不仅人长得帅，就这皮肤也很是细嫩呢？哈哈……”众人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而孟立坤则赶紧收回了手，他对于这种情况感到十分尴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喝的略显醉意之后，邢徽朝孟立坤使了个眼色，让他跟自己出来。
　　“别说我不罩着你，你小子运气不错呀，”邢徽的右手搭孟立坤的肩膀上，一脸猥琐地看着他，“我看这副市长是看上你了，只要你从了她，不要说你自己以后衣食无忧，就连咱们公司都要跟着沾光了，所以你小子最好放聪明点，要是搞砸了，我绝饶不了你！”
　　就像邢徽说的那样，这位谭舞副市长果然是看上了孟立坤，在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邢徽带着黄岩已经谭舞的随从都离开了包间，屋子里只剩下了谭舞和孟立坤。
　　“小帅哥过来呀，我有些醉了呢，扶我一把。”谭舞的脸因为喝酒的缘故，现在一片潮红，媚眼含春地看着孟立坤。
　　“您喝多了，我请您的随从过来扶您回去。”孟立坤边说边朝门口走去。
　　“你别不识好歹。”谭舞的脸色一遍，还没有哪个男人给她这种亏吃，孟立坤的手也停在了门把手上，“老娘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人求都还求不到呢，如果你现在敢走出这个房门，你明天就别想在这个城市里待下去！”
　　孟立坤似乎被她的话吓到了，他慢慢转过身看着一脸高傲的谭舞，缓缓开口：“你错了，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不懂得洁身自爱的女人而已。”说完孟立坤摔门而去，留下气得不行的谭舞。
　　“你疯了是不是？”邢徽气急败坏地对孟立坤吼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吧？”
　　“你算什么东西？敢和副市长叫板？”黄岩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就是我，我是孟……”孟立坤犹豫了一下，他想到在这里他并不叫这个名字，“我叫梁鑫，而且我有良心，我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良心！”
　　说完孟立转身离开，刚一走出公司的门口，周围又恢复成了黑夜，穿斗篷的女人在他的身后，歹徒的匕首还扎在他的胸口。
　　“睡一会儿吧！”孟立坤没有看清那女人是怎么到自己面前的，两个歹徒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孟立坤看着这个神秘的女人，回想起刚才的经历，那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这是对你的考验，”穿斗篷的女人转过身看着孟立坤，“事实是，无论什么情况下你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良心，而且还有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会挺身而出的勇敢和善良，这是连他也不具备的。”
　　“他是谁？”孟立坤问道，胸口的疼痛让他说话都很费力。
　　“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我已经找到我要找的人了。”那女人伸出手贴在孟立坤的胸口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孟立坤胸口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孟立坤有些欣喜，又有些惊讶。
　　“我是穿斗篷的女人。”那女人说话的同时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兜帽，但是这里的路灯很暗，孟立坤看不清楚她的脸，只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那你找我是为什么呢？”孟立坤觉得这个神秘的女人让自己有这样奇异地体验一定有她的目的。
　　“有些人注定与恶无缘，欺骗、贪婪、圆滑、市侩……都无法在他身上，甚至是他明知道善良是没用的，可还是会忍不住去行善。有时他也想出卖自己的良心，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尽管这一生他可能因此与富贵无缘，甚至会穷困潦倒，但是却也不能改变他一丝一毫！”穿斗篷的女人对孟立坤说道，“而你就是这种人！”
　　“那我……”孟立坤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神秘女人的话，“我应该怎么做？”
　　“做你想做的，做你应该做的，因为除了这样，你什么也做不到！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份坚守的良心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说完那女人消失了，就好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遵从你内心的想法，不要被周围的世俗左右！”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句话一直回响在孟立坤的脑袋里，直到他遇到了F警官，他才真正明白那个穿斗篷的女人话中的含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