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冰短篇集》浮生若冰

16、第十六章：穿斗篷的女人之黑暗黎明

　　符明生
　　“一天当中什么时候最最冷？是深夜吗？不，是黎明。一天当中什么时候最暗，是深夜吗？不，还是黎明！”——高宇祥《黎明之暗》
　　方牧烁合上书，望着泛白的东方，那里有大概一百个敌人朝着他奔袭而来，而他的背后是一片黑暗，黑暗中隐藏着一位纤细的人影。
　　他不会是这一百个人的对手，但是他不允许自己后退，因为这是他的使命，传承了几百年的使命。
　　“再见了！”说完方牧烁将那本书塞入怀中，不等黑暗中的人做出回应，他便朝着那一百名敌人冲了上去，方牧烁将肩头的两对利爪戴到手上，这是他特制的武器，平时就像两片肩甲在他的肩头，战斗时则是十只锋利至极的尖爪，凭借这对爪子，让他击败了敌人的攻击，保全了自己，也护住了身后的人。
　　但是他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使用它们了，虽然他早就知道了这个不可避免的结果，但是他还是在努力让一天来得更晚一些。
　　今天的太阳和往日一样黯淡无光，惨白得就像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坏事，毕竟在这个已经完全冰冻的世界中，还有什么能发出光和热呢？
　　方牧烁继续向前奔跑，在他的正前方是由两块巨石堆成的门，准确地说这是只能一人通过的窄道，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以一己之力抵挡对方的千军万马。
　　快到那道门时，方牧烁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黑暗，虽然她就在那里，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从今以后，你就是她的守护者，直到你们二人中有一人离开这个世界，这是你的宿命，也是我们家族的宿命。”父亲的话又在方牧烁的耳畔响起，真是让人亲切又伤心的感觉呢。
　　方牧烁已经到“门”前，将门守在自己身后，他看着正在狂奔而来的敌人，他们有人类，也有巨猿，不过不管他们是谁，谁都别想从这里通过。
　　“我守在这里，谁也不许过去。”随着方牧烁的一声怒吼，第一个冲上来的人被他一脚踢出去两米远，那是个将近两米的壮汉，浑身有着结实的肌肉，铁塔一般的身体一看就很有分量，但是在方牧烁这一踢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下一个是谁？”方牧烁舒展开右手的利爪，眼睛直视面前的众人。
　　而这些人也因为刚才的一击愣住了，不过马上就恢复了神智，立刻便有人继续朝着方牧烁冲了上来。
　　第二个死在方牧烁利爪之下的是一只白色巨猿，他的身形比那名壮汉更加强壮，到也仅仅在方牧烁手下走了一个回合便倒下了。
　　“杀，谁敢后退，杀无赦！”随着人群中一个冰冷的声音的响起，这群人再一次朝着方牧烁发动了攻击。
　　当第十五个敌人倒下去的时候，方牧烁的身上出现了第一道伤口，那是一个身材矮小但是却更为灵活的女人留下的，她在临死前用右手里的那把半月形匕首在方牧烁的脸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只是泛出了几滴血珠，在这冰冷的世界中立刻结成了红色的冰球，然后掉落到地面摔得粉碎。
　　“残月夫人，名不虚传呢。”方牧烁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还好此人并没有用毒的习惯，不然他就直接交代在这里。
　　“我们兵长大人说了，如果你投降的话，可以让你做副兵长，正好补上之前被你杀死的牟风的缺。”还是那个冰冷的声音，他在方牧烁的左腿受伤后喊道，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有三十二个人倒在了方牧烁的脚下。
　　“废话说完了吗？”方牧烁右手的爪子甩了出去，正中一个企图跳上巨石从而越过他的家伙，随后将手中连着爪子的锁链回扯，那人被方牧烁丢到了人群中。
　　“天际流星方牧烁，果然不简单呢。”那个说话的人终于出现在方牧烁的面前，他并不是很高，大概只有一米八，身形也很瘦弱，苍白脸上看不到血色，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两只眼角下垂，眼睛也没什么光彩。
　　“你就是人称‘冷面无常’的吴千吧？”方牧烁一边将手里的敌人尸体扔出去，一边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不错，无常今天正是来索命的。”吴千右手一挥，更多的敌人朝着方牧烁而来。
　　“你不打算亲自动手吗？”方牧烁的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尤其是右腹的那道刀伤，很深，也很痛，更可怕的是力量在随着血液流出体外，他开始感觉到疲惫了。
　　“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想死。”吴千的声音依旧冰冷，在他眼中，这些人不过是用来消耗方牧烁的弃子而已。
　　“卑鄙！”方牧烁低声咒骂。
　　“成功没有卑鄙不卑鄙，只有结果。”吴千说完后退了一步，似乎担心方牧烁会朝他攻过来，实际上是他多虑了，为了守住那道“门”，方牧烁是不会轻易离开那里的？
　　剩下的敌人不多了，但是方牧烁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相比于普通人他的身体强度要十倍以上，但是对手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剩下来的越来越少，但是方牧烁能感觉到他们的单体作战能力越来越强，也就是说，剩下的敌人越来越难对付，倒下的只是开胃小菜，现在才是正餐。
　　“最后问你一遍，投降还是死亡？”吴千再一次站到了方牧烁的面前，算上他在内。大概还有三十来个敌人，这样的战绩，对于一个人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了，尽管方牧烁还能站着，但是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下一个，是谁？”方牧烁的眼睛有些模糊了，这是刚才被一只巨猿的手掌正中额头造成的，他感觉现在脑袋还有嗡嗡的。
　　“真是不知好歹。”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冲了上去，“让大爷结果了你。”
　　在刀疤男手里的长刀快要碰到方牧烁的胸口时，方牧烁一个灵活的侧身，让出了刀疤男的身形，刀疤男没想到会这样，极速的前冲根本停不下来，一头撞在了巨石上，还没来得起身，方牧烁将利爪刺进了他的后心。
　　“不要再勉强了，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吴千说道，刚才方牧烁击杀刀疤男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似不费吹灰之力，但也是迫不得已，他已经到了极限，为了尽可能的保存体力，才会选择不与刀疤男正面交手，而这一切也被吴千识破。
　　“你终于要出手了吗？”方牧烁稳了稳身形，长出了一口气，将两只爪子收回胸前，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那我就不错过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了！”说完吴千纵身一跃，居然到了方牧烁的背后。
　　方牧烁在错愕中转身，同时利爪出击，但毕竟是到了极限，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吴千后跳躲开的同时将一把细长的匕首刺入方牧烁的右肩，匕首避开了骨头，穿透方牧烁的肩头，一段带血的尖峰出现在方牧烁的后肩。
　　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一共五把匕首，分别刺穿了方牧烁的双肩、双脚和小腹。
　　“无常大人的索命针还真是厉害呢！”方牧烁一张嘴，血便从他的嘴角淌了下来，他大口喘着粗气，伴随着胸口明显的起伏。
　　“无常索命针下，还从来没有活口，你也不例外。”吴千说完，右手往回一收，那五根匕首一般的索命针竟然被拔了出来，索命针的尾端居然有着肉眼看不到的细线，现在索命针尽数回到他的手上。
　　“啊——”剧烈的疼痛让方牧烁跪倒在地，伤口血流如注。
　　“我很佩服你，但是……”吴千的话还没说完，方牧烁将利爪抛向了他，但是这一下不仅没有力度，就连准度也没有，爪子从距离吴千身边大概十公分处飞过，“但是，你必须得死了！”吴千的五根索命针夹在指间，准备朝着方牧烁发射。
　　“怎么会？”吴千看着胸口透出的利爪，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方牧烁的爪子从他的后背插入，前胸透出。
　　“哈，和你一个死人说又有什么用呢？”方牧烁现在只有左手的爪子了，而他身后还有二十多个敌人，而且他们每个人的实力，恐怕都和吴千不相伯仲。
　　“不愧是天际流星，”说话的是一个独眼的男人，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居然利用爪子撞在巨石上反弹回来干掉冷面无常，真是不简单呢。”
　　“你是谁？”方牧烁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干脆坐在地上，抬眼看了一下说话的男人。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那人说完双手握刀向方牧烁劈下。
　　“下一个，是谁？”方牧烁从咬紧的牙齿中发出这几个字，那人的刀被嵌在了他的右肩胛骨上，左手的爪子，留在了那人的胸口。
　　“真是个打不死的家伙。”说话的男人声音很高、很尖，他的双手各有一把巨斧，边说边朝着方牧烁砍来。
　　方牧烁直接后仰躺在地上，双脚格开对手的两柄斧头，随后一个翻滚，接着一靠，将肩头的长刀刺入对方的喉咙里。
　　“够了，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方牧烁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抵抗的力气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容赴死。方牧烁最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还没亮起的黑暗，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死神的镰刀划过自己的脖颈。
　　“混蛋。我们来晚了。”说话的正是群狼会的会长——漠北火狼，他和范晨风联手将剩下的敌人尽数歼灭。
　　“对不起。”范晨风跪在方牧烁的面前，“我们来得太晚了。”
　　“不，不晚，”方牧烁已经快说不出来话了，“刚刚好，我的路走到头了，以后，就拜托你们了，她来接我了。”方牧烁说完闭上了眼睛。
　　“她。”范晨风一脸疑惑，周围没有其他人啊？漠北火狼也是不解。
　　“累吗？”穿斗篷的女人向面前的方牧烁发问。
　　“很累，但是现在很轻松，放下了和她相关的一切之后，很轻松。”方牧烁拿起桌上的啤酒，朝着面前的女人说道，“干杯，我要重新开始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