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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   梦。

      季彦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个梦。

      一个无比清醒的梦,一个无比真实的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

      父亲,曾经也是爱过他的……

      父亲是个生意人,每天都很忙,呆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时间里,都是妈妈陪着他。妈妈教他写作业、听他弹钢琴,他童年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回忆都是关于妈妈的。

      可是父亲也并不总是缺席。

      周末的时候,他会尽可能地抽出时间带着他们出去度假。闲暇的时候,他也会和他聊聊他的近况、学习进展,甚至还会和他讨论一番他伟大钢琴家的梦想。

      尽管这样的回忆并不多,可是季彦并没有忘记。那是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美好。

      十二岁以后,他的父亲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常常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和他说上一句话。他不愿意再搭理他这个犯了错的人。

      可是,该给的,他仍然样样不少地给了他。

      他从小就不缺钱花,他的父亲给他提供了远超同龄人的无比优越的生活环境。他从小就接受着最良好的教育,享受着最丰厚的物质生活。

      他的父亲表达父爱的方式简单而直接——给钱、给车、给房、给资产。

      只是不给他爱。

      除了爱,他什么都可以给他,也什么都愿意给他。

      可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只肯给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妻子和女儿。至于他这个儿子,大约是充话费送的,并没有那么珍贵。

      “我说你怎么天天都有空出来?”

      梦境突然转场,季彦回到了高中毕业后的那一年暑假。

      两个多月的假期,他闲得发慌,三天两头地约罗弋,以带他见自己的女神妹妹为由骗他出来,却次次都是一个人现身。对方显然很有意见。

      “你爸不管你的吗?”罗弋问他:“还有,你妹呢?”

      他则无视了对方的后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了前一句。

      “我爸不怎么搭理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妹也不怎么搭理你吧?”对方赠予他一个白眼:“你总是诓骗我。”

      他回敬给对方一个微笑:“你还总是上当。”

      “那还不是因为太相信你?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猴耍。”

      “有长得这么帅的猴吗?”他伸出一只手来捏了捏对方的脸。

      对方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你少来!你以为夸我一句,我就不惦记你妹啦?”

      “你惦记也没用,她被我爸看得可紧了,你惦记不来的。”

      “我说你爸怎么不管你,尽看着你妹呢?你才需要被管的,好不啦?”

      “没办法,生来就拥有无限的自由,你羡慕不来的。”

      “去了美帝更自由。”

      “大约可以过得上几年悠哉游哉的潇洒生活。”

      “话说,你考了这么好一个学校,你爸什么反应?”

      “奖励了我一台跑车。”

      “可以啊!有钱的老爸就是出手大方!”

      “可不是,他也就这么一个优点了。”

      “知足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罗弋吐槽他。

      他则笑了笑:“走,哥带你去兜风!”

      “哎,你说清楚,到底谁是哥?我可比你大了整整两个月。”

      ……

      玩闹的声音逐渐走远,消散在风里。回响在季彦耳边的是另一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音色,陌生的是语调。

      他的父亲从来不会使用的那一种语调,居然罕见地带上了几分担忧。

      “他怎么样?好点没?”

      已然是第二天的上午,他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询问医生,冷静中带着一点关切。

      医生亦是他所熟悉的那一个,罗弋的爸爸、父亲的朋友兼私人医生罗雍罗大夫。

      “有些营养不良。”罗大夫这样回答。

      他的父亲闻言显然有些惊诧:“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

      这样的结果,就连季彦自己都不免感到吃惊。

      要知道,他们季家在洛城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家大业大的。从小到大,在物质方面,他的父亲可从来没有半点亏待过他,该给的钱从来不会少给。而他居然会把自己搞得营养不良?

      这听起来就很荒谬。

      “是的,营养不良。”

      罗大夫十分肯定地说道,同时又问季峯:“小季他近来饮食如何?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有胃病病史。”

      关于季彦胃病的这个事情,罗雍是从自己的儿子罗弋那里听来的。儿子之前曾经帮季彦向他打听过胃病患者日常饮食的护理问题,他还有些印象。

      季峯则显然要糊涂得多。

      “饮食……这个我不大清楚,他最近这阵子一直不在家。”

      他这样回答。

      床上的季彦虽未睁眼,父亲的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情不自禁就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什么他这阵子不在家所以不清楚他的饮食,就算他一直在家,他的父亲也根本不可能会知道他到底吃了什么、吃没吃吧?毕竟他从来就不允许他在家里吃饭。

      “胃病的话……”季峯仔细地回忆:“好像听他提到过几回胃疼。”

      他如实地告知医生他所知道的关于儿子的那一点零星的、少得可怜的信息,罗大夫则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便是了。如果经常胃疼,多半是有慢性胃炎,甚至可能更严重。胃病可大可小,主要是折磨人,疼起来很要命。你得提醒小季注意,不要抽烟喝酒,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饮食作息都要规律。最重要的是,心情要好。”

      “胃病有时候就是憋出来的毛病。现在年轻人工作压力大,生活节奏又快,排遣不好的话会憋出各种毛病的。抽空的话,你让他去医院做个胃镜,全面系统地检查一下。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只怕是没把这病当回事。”

      罗雍事无巨细地叮嘱,季峯则不免感到心虚。

      要说真正没把胃病当回事的,其实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而不是此时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

      他记得儿子是有跟他抱怨过自己胃疼的,可是每一次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他总觉得儿子在假装,甚至有那么一两次,对方半夜归来,疼得受不了,想上楼睡觉或者拿药,他都不允许,并且将他无情地赶出了家门。

      想到前阵子儿子暴瘦了一大圈,他不免又多问了一句:“他最近消瘦了不少,是否也跟胃病有关?”

      像每一个正常的父亲那样,此时,他是真心实意在关心自己的儿子的。

      罗雍则告诉他:“有可能。胃病很影响食欲的,甚至可能导致厌食。如果一直对进食兴趣不大,不能摄入足够的营养,消瘦是肯定的。”

      想到那一天在发现儿子暴瘦之后,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怀疑他吸毒,甚至在发生争执以后他还动手狠心打了儿子一个耳光,季峯更感内疚了。

      他好像一直都在刻意忽略,忽略儿子的身体,忽略儿子的感受,忽略关于他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做父亲的能够完全做到不爱自己的儿子,他也不能例外。所以,只有忽略掉这些,他才可以心安理得地责备儿子、怪罪儿子,把所有的过错都往他一个人身上推。

      是的,就是这样。为了使自己心安,他只好选择了忽略。

      忍不住就低头望向了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人,季峯这才注意到儿子那俊朗瘦削的脸上还有好几处淤青。深色的淤青在苍白的脸上看起来十分明显,那是他几日前在医院里暴揍儿子时所踢出来的伤痕。

      当时侄子命垂一线,他是真的有些气急了,才会那样不管不顾,揪住儿子几乎是逮哪儿踢哪儿。最后,还狠心地将他一脚踹下了楼梯。如今想来,他感到后怕。幸亏自己当时没有踢中儿子头部这些要害的身体部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最近,他的儿子消瘦了不少,也憔悴了许多。在经历连续两次的毒打之后,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萎靡,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季峯分不出那是心疼还是担忧,抑或只是歉疚。

      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细细思量过自己的儿子了。久到他都不知道应该把儿子放在心里的哪一处角落才会比较妥当,才能让这一份复杂而又纠结的情感有一个归处。

      “这孩子一身的伤……”

      见季峯垂眼,罗雍也不由转过头来。望着床上的年轻人,他脸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和季峯从小一起长大,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彼此之间颇为熟稔。从前就经常一起出去喝茶、钓鱼、打高尔夫。退休之后,他闲赋在家,便担任起了季峯的私人健康顾问,有时间就会过来给他量量血压、测测血糖,提供一些健康养生方面的建议。

      像昨晚那样突然被他电话叫到家里给孩子做急救的情况,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

      此时,根本无需多问,光是看对方脸上那不大自然的表情,罗雍就猜得出来床上的人身上的伤八成是季峯的杰作。

      他的这个老朋友并非是个暴脾气。相反,他对谁都挺友好,唯独不肯给自己的儿子半点好脸色。尽管站在老友的角度,他曾经也尝试过劝慰他多次,但是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

      扫了一眼床上闭眼昏睡的年轻人,罗雍不免叹了口气。这孩子现在浑身都是伤,背上几乎遍布淤青和红肿,可想而知昨晚被打得有多惨!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再劝一劝面前的朋友。

      “你看看他身上……”

      他伸出一只手,将床上的人衣服撩起一个角,露出里面的伤痕,展示给季峯看。

      “你看看这些伤痕,虽说不伤及肺腑,养一阵子就能好。可是这一道道的,打起来该有多疼?这么大的孩子了,都有自尊心,你说你这事做的……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罗雍数落了起来。

      老朋友的话让季峯更感惭愧了,他神色不自觉地暗淡了下来,语气带着明显的歉疚。

      “我这一次……确实是冲动了些。火气一上来,下手就没了轻重。下次不会了……”他表示。

      对面的朋友则打断了他:“还下次?再来个下次,你儿子都要被你给打死了!不是我说你,他现在之所以还能被你打,那是因为他尊敬你,拿你当父亲。不然,你以为这么大一个小伙子还能被你这个老家伙给打着?不会还手还能不会逃跑嘛?”

      “你呀,学会珍惜吧,起码你儿子现在还愿意跟你亲近。你看我们家罗弋,整天不着家,电话也没几个,我和他妈都只能在电视上看看他。等你儿子不想跟你亲近了,你就哭吧!到时候别说是被你打,他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你信不信?”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先出去一会儿,他醒了你再叫我。”

      虽然儿子还在昏迷,可是被老朋友当着面这样数落,季峯还是觉得挺没面子的,很快便出了房间,去了楼下。

      直到确定父亲离开,季彦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在父亲的卧房醒来,他难免感到惊讶。

      因为从来不被允许,除去小时候,他几乎就没有踏足过父亲的房间。里面的一切都让他感觉陌生。转动眼睛环视了一圈,在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季彦很快便失去了对这个房间的好奇。

      他早就醒了,却一直不肯睁开眼。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此刻全身都疼,实在没有什么力气。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心里正憋着一口气。他不想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那个连续两次把他揍到昏迷的人,那个总是肆意践踏他尊严的人,那个把他搞成了如今这幅惨样的人。

      他不想再看到他。

      刚刚父亲和罗医生的对话,他躺在床上,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并且更加生气了。

      从父亲说的为数不多的几句台词里,他大致可以判断出,对于打了他的这件事情,父亲他老人家大约是这样的态度:

      内疚是有的,毕竟亲儿子被他揍成了这样,他不可能不感到内疚。可是心疼却是半点都没有的。

      惭愧也是有的,家暴自己的儿子,这听起来就是一件不甚光彩的事情,哪里符合他季董事长的身份?

      担心也是有的,但也仅限于害怕自己一时冲动过头,不小心闹出人命,倒不是真的有多担心他这个做儿子的会有什么闪失。

      在坐实了这几点结论之后,季彦的第一反应就是翻身下床。

      他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他要离开这里。父亲昨晚就让他滚了,他不想再赖在他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

      这里早就不是他的家了,他也早就没有家了。自从几个月前拖着病体连夜被赶出家门,这个家就基本上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很快便坐了起来。

      刚刚躺着的时候他还未曾发觉,此时一用上力,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拼都拼不起来。

      痛死了,从头到脚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他的父亲真的是个狠人,每一次都是这样,暴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拼了命地把他往死里,根本不拿他当人。

      他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被他打成了半个“残废”,瘫在了床上,像滩烂泥。

      一瓶吊水很快就要输完了,罗大夫此时正背对着他往新的吊瓶里注射药物,听到身后起床的动静,他头也没回,只是语带笑意地问了一句:“你醒啦?”

      季彦没有回答。

      被自己的父亲打成重伤躺在床上,在他看来是挺丢脸的一件事情。

      尽管罗大夫他很熟悉,可是他依然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房间里的第二个人。毕竟自己也是需要脸面和自尊的,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没脸没皮的混小子了。

      索性装作没听见。

      在罗大夫转过身之前,他已经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并且掀开被子下了床,起身站了起来。

      “哎,我说小季,你起来做什么?还有一瓶药水没输呢!”

      见病人下床了,罗大夫在那里惊呼。

      季彦却懒得解释,只是敷衍地说了一句:“我……我去下卫生间。”

      “那也不用拔针啊,你这孩子。”罗雍嗔道:“等会又得再打,你又得疼一次。”

      眼见对方颤颤巍巍,路都走不稳,他赶紧上前,追了过去:“来来,你走慢一点。你这刚醒,没什么体力,得多休息,不要做这么大幅度的动作。我扶你过去吧。”

      他伸手准备搀扶住前面的人,对方却转过身体,停了下来。

      “谢谢了,罗叔。我没事的,可以自己走,您不用跟来的。”

      年轻人避开了他的搀扶,一路扶着墙和柜子,很快便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门口。

      “哎,我说你往哪里去?这个房间里不是有个卫生间吗?”

      眼见季彦不知不觉就去了门口,罗大夫在他身后喊了起来。他手上还拿着瓶瓶罐罐的药水,没有办法立即上前阻止,只能开口试图喊住前面的年轻人。

      可是对方像是没听见,转身就去了门外。

      病中的青年没有什么力气,走路的步伐却相当之快。他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间大房子,越快越好,一秒钟也不想多呆。在罗大夫追出来之前,他已经走到了电梯口。

      摁了下楼的按钮后,他喘了一口粗气,很快便将身体靠在了墙上,已然有些乏力。

      在他喘息的片刻里,罗大夫已经放下了手头那些七零八碎的药瓶,追出来站在卧室的门口唤他:“小季,你要去哪里?这个房间里面就有卫生间。”

      他告诉对面的人,年轻人却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跟他摆了摆手。

      很快,电梯上来了,季彦直起身,正准备进去的时候,门刚一打开,迎面他就碰见了自己的父亲。

      等待儿子醒来的中年人今天没去公司,他原本正在楼下客厅里休息,听到楼上有动静就赶紧上来了。没想到刚走出电梯就看见自己那个生着病的儿子正穿着个病号服,赤脚趿着双拖鞋,准备下楼。

      “你怎么起来了?”他问,忍不住就皱了眉,看起来颇有些不悦。

      这个混账东西果真是一秒钟都不愿意消停,这才醒来就又想着作妖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季峯向来容不得儿子任性,下意识地正准备发火,眼见儿子颤颤巍巍的,似乎站都站不稳,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忍回了口中的一句训斥,最终,他只是伸过一只手想去搀扶一下面前的人,不料却被对方十分刻意地避开。

      季彦侧过了身,避开了对方搀扶的同时,也成功地使自己的父亲伸过来的手直接扑了个空。接着,他像是没有看见面前的人,头都没抬,在对方走出电梯的同时,他也很快转身进了电梯。

      胳膊却在擦肩的一瞬被身后的人给拉住了,电梯也被人按了延时的按钮。

      “你要去哪儿?”父亲质问他,“你这才好了一点又到处乱跑,就不能消停一下,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歇着吗?”

      他却没有理会父亲的话,仍然固执地往前走,同时也任由父亲拽着他的胳膊。

      两个人又一起进了电梯。

      “我看你是还没挨够打!”

      眼见儿子对他的话根本充耳不闻,季峯不免感到窝火,说出来的话又开始变得难听。这显然刺激到了他的儿子。

      就是这句话,让原本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人猛然回了头。

      转过身,年轻人用一种极为冷漠的眼神望着他,同时异常尖锐地对他说:“那要不要再来一顿?反正你儿子命贱,打死了也没人心疼!”

      这明显是一句赌气的话,却也很好地激怒了他。

      嘴角抽搐了一下,季峯憋着气,脸上已然有些不耐。正准备发作的时候,吴妈忽然从楼梯那头上来了。眼见父子两人正在电梯里争执,她赶忙过来帮忙打圆场。

      “怎么就没人心疼你呢,彦彦?至少吴妈我是会心疼的啊!”

      吴妈走进了电梯,首先扶住了看起来站都站不太稳的年轻人,同时告诉他:“什么命贱不命贱的?我呸呸呸!这说的是哪门子的话哟,彦彦?你可是咱们家的大少爷,尊贵得很,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自己啊!”

      有吴妈过来打圆场,季峯没有再发作。季彦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漠地甩开了父亲的手,同时冷哼了一声,接着便按了关门键。

      “你搞什么?”

      见儿子是这样一副态度,季峯已然忍无可忍。他先是伸手按开了电梯门,接着便直接抓住了儿子的手。

      “你给我出来,滚回房间输液去!”

      他忍不住呵斥,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阴沉着一张脸,语气透着不耐。

      然而对方却是一脸的无动于衷,根本不受他摆布。

      吴妈又在旁边打圆场,拼命地劝着面前这对势如水火、互不相容的父子俩。眼见场面越来越僵持,季峯没辙,只好用了一些力气,准备强行把面前这个不听话的东西拖去自己的房间。

      没想到对方却是那么得虚弱,在他稍微用了点力拉扯了一下之后,他的儿子当着他们的面,直直地在电梯里倒了下来,再一次晕倒在了他们的面前。

      “彦彦!彦彦!”

      “彦彦,你醒醒!”

      “罗雍,你快点过来!”

      好几声的“彦彦”,连续不停在唤他。

      多么亲切的呼唤!

      可是倒地的人,却再也分不清那究竟是现实,还是遥远的记忆里,他那曾经也慈霭和祥过的父亲对他久远又久违的呼唤。

  • 作者有话要说:  多条留言请去之前没有留言的章节,不要给我打零分。
    上一章由于太虐了,晋江没过审,删除了部分内容,完整版请移步公zhong号。记得加qun,会有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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