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气候》懒小咖

70、第 70 章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坐了一会儿。没多久，护士就进来换药了。

　　“你是二十二号床的家属吧？可算是来了……”

　　一见到高洁，护士就热情地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同时告诉她：“你若再不来，你家先生可就要拖着病体亲自去车站接你了。”

　　家属？先生？我家先生？

　　高洁感到诧异，这可真是些新鲜的词汇。

　　正待解释，眼见季彦正拼命在向自己递眼色，她只好暂时闭了嘴，假装间接默认了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

　　换完药水，护士很快就出去了，病房里又只剩下孤男寡女的两个人。

　　“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家属’这两个字的意思？”

　　女孩站在床头抱起了自己的双臂。

　　季彦则显得有些无赖：“解释什么？是护士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他一脸的无谓，高洁还是头一次发现，这家伙耍起无赖来还真是臭不要脸。

　　“我说你……”

　　她想说点什么来数落他一番，话未说完，胳膊已经被人伸手一把拉了过去。紧跟着，身体也被人扯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只有一只扎着静脉输液器的手可以活动，力气却不小，牢牢地将她箍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都拒绝我四次了，还不能让我过一次嘴瘾吗？”

　　他低下头，用盛满星光的眼神望向她，低沉的嗓音既温柔又霸道。

　　她瞬间就沦陷了，沦陷在了那一湾如水的清泓里。

　　“我喜欢你。”她说。再一次鼓足了勇气，明确而又直接地跟他告白：“季彦，我喜欢你！”

　　“我知道。”他回答，听上去没有过分惊喜，只是平静温和地看着她：“谢谢你的喜欢。”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

　　她听到他稍显紊乱的呼吸和略显激烈的心跳。

　　片刻之后，他更低地俯下身，附在她的耳畔，用更加温柔、更加低沉，也更加迷人的嗓音告诉她：“很荣幸能够被你喜欢，你不知道我现在……究竟有多开心！”

　　平静的语调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像是反射弧过长，此时，男人才真正地开始激动起来。

　　“谢谢你也喜欢我，谢谢，真的发自内心地感谢。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也知道你有你的顾虑。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是不是非你不可，你是不是对我也有那么一点感觉……”

　　“现在，我想清楚了，我觉得感情方面，首要的前提是互相尊重。如果我真心喜欢你，我应该学会尊重你。所以，我愿意等待。幸福可以来的慢一些，只要它是真的。”

　　男人注视着她，陈述的话语开始变得妥协，那是他为爱做出的最大让步：“只要结局是喜剧，过程你要我怎么哭都行。如果最后能在一起，晚点我真的无所谓的。\"

　　“这样吧，你看好不好？”他换了一种语气，十分诚恳地征求她的意见：“我们定个半年之约怎么样？”

　　“今天是8月14号，等到了2月14号，也就是明年的情人节，如果你还没有找到他，或者是你已经找到了他，但是依然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们就正式在一起，以男女朋友的身份。”

　　“你看可以吗？”

　　温柔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她，季彦认真的话语里满满都是理解、尊重，还有沉甸甸的爱。

　　不由自主就湿了眼眶。最终，女孩郑重而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她满眼都是感激。

　　他则温文一笑：“拉勾勾？”

　　“拉勾勾。”

　　小指相勾，再次许下一个约定，一个不长却深刻的约定。那是一个男人委曲求全之后依然坚定且执着的心。

　　在医院里，以家属的身份陪伴了季彦两天，直到第二天夜里九点多，在对方的一再催促之下，高洁才坐上了回程的高铁。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末夜晚，S市是这趟长途列车的首发站。因此，车厢里的乘客并不多，有很多空位。

　　高洁进来后就就近挑选了一个靠窗的空位坐了下来。下一站便是洛城，半小时后就到，她无需担心这样会占了别人的座。

　　昨晚在医院并没怎么睡好，此时坐上高铁，她只想赶紧趁机打个盹儿，缓一缓自己已然越来越严重的瞌睡。

　　没想到刚坐下来，耳旁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高小姐，这么巧吗？”

　　略显惊诧地抬起头，一张清秀白净的面庞映入她的眼帘，是许晨阳。

　　此时他已换下了平日里习惯穿着的正装，一身休闲装扮，看起来斯文又雅痞。

　　前天晚上，在公司楼下那家新开业的泰国餐厅，他看到她一个人点了一桌子的菜。此时，他又看见她一个人出现在了S市回洛城的高铁。许晨阳不免感到有些惊讶，打量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探究。

　　当然，除了惊讶，更多是开心。因此，很快，他的一脸探究就变成了一脸微笑。

　　“介意我坐边上吗？”

　　男人伸出一只手，指向了她旁边的空座。

　　女孩顿了一会儿，随即友好地点了点头，表示她并不介意。

　　“高小姐一个人吗？这么晚了，怎么会在S市？”

　　十分优雅地坐了下来，许晨阳很自然就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哦，朋友病了，我……过来看看他。”

　　略显羞赧地回答了对方的问话，女孩的表情并不十分自然，甚至有些局促。

　　许晨阳没有说话，依然面带微笑地望着她，只是那审视的目光明显是在思考她简短的话语里信息量究竟有多大。

　　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高洁只好试图用问话来缓解自己的不安。

　　“许总这么晚了怎么也会在这里？没开车吗？”她问。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对方很快收起了自己打量的眼神，十分友好且默契地配合了她的问话：“我过来参加朋友的婚礼。要喝酒的，所以，不方便开车。”

　　“哦，朋友结婚呀？那今天应该是个好日子。”

　　她没话找话，他却显然话里有话。

　　“是啊，是个好日子。至少……我也这么认为。”

　　他说完又不由自主地望向她，表情一如既往地意味深长。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没多久，高洁就有些撑不住了，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她靠着椅背打起了盹儿。

　　许晨阳则安静地玩起了手机。

　　过了两分钟，他感觉右边的肩膀似乎沉了一下，转过头来才发现女孩已经不知不觉由后靠的姿势变成了斜靠在他身侧。

　　身体僵硬了半分钟。之后，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肩膀传至他的心脏，最后抵达他的大脑。

　　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了一下。最终，他判断出来那是一种美好的感觉——是久违的温暖与温馨。

　　他从来不允许别人如此近距离地与他发生肢体上的接触。无论男女，都会让他没来由地在心底产生一种极其厌恶和恶心的感觉。

　　只是除了她，也就只是除了她。

　　从前是，现在看来也是。

　　只有她能给他带来那种脱离于负面情绪的温馨与美好。

　　已经过去很久了。

　　这样的温馨与美好，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他都已经忘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忍不住就拿起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他想用照片留住这珍贵且美好的瞬间。

　　“咔嚓”一声，温馨定格，替他保留下了这份美好。

　　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膀，静静地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在打开相册回看照片的时候，一个邪恶的想法突然击中了他。

　　她是过来看他的吧？

　　那个姓季的小子，最近一直都在S市。

　　前天晚上，她在餐厅、在他的面前，不顾形象地哭成了一个泪人。虽然打死也不说是为什么，但是不用想他也知道是一定和季彦有关。

　　最近，她和那个二世祖走得特别近，关系非常暧昧。也因如此，她刚刚才会那样不自然，那样闪烁其词吧？

　　是了，就是这样，他猜得没错！

　　她居然喜欢上了季彦？

　　不！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她是他的“小不点儿”，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

　　他们早就认识了，从她进福利院的时候起，就已经认识了。而且在分开之后的那么多年里，他们也一直都在寻找对方。

　　他们才是命运安排天造地设的一对！

　　心底莫名就涌上了一丝嫉妒，向来自持的人不知道自己缘何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情绪。

　　来不及细想，他只是凭着自我的本能和感觉，将刚刚拍下的合照上传微信，并很快发到了朋友圈。

　　他破天荒地发了一次状态，一条仅对季彦可见的朋友圈。

　　“人无信而不立，是为言。2110，亦是言。其实，我早就告诉过你答案了，傻丫头！”

　　盛夏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转眼又到了开学季。九月的洛城，不冷不热，温度适宜得刚刚好。

　　在纯白的短袖T恤外面随意地套上一件罩衫，又简单地化了一个淡妆之后，高洁就从家里出发了。今天是周末，她约了季然一起吃下午茶。

　　考研结果已经公布了，季然被香港的一所排名很靠前的高校录取了。在她赴港求学之前，作为闺蜜，高洁自然是要与她见上一面的。

　　那个小妮子之前一直不在国内，从放暑假开始就致力于在全球各地的旅游景点打卡。

　　她的明星男友罗弋比想象中还要痴情和专一。暗恋多年终于抱得美人归，他大约是有些兴奋过头了，整整一个暑假几乎都在消极怠工，只顾着陪女神环游世界。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高洁也不免心生感慨：想不到人前高冷范儿的偶像明星，居然是个“恋爱脑”。果然爱情使人疯狂，不论是谁似乎都逃不开这样的“真香定律”。

　　聊了一会儿大明星，话题很快转移。呷了一口咖啡之后，季然开始问起了好友的近况。

　　“你们怎么样了？他对你好吗？”

　　这本是随机而问的一个问题，高洁闻言，表情却似有些不大自然。

　　很是停顿了片刻，她才略显心虚地回答了闺蜜的问话：“嗯，我们……挺好的。”

　　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听说在香港是有很大几率碰到明星的。你若是碰见了，记得帮我要签名。”她笑嘻嘻地同季然说道。

　　对方马上就接过了话茬：“你喜欢谁？”

　　“渣渣辉。”

　　“哎呀，我也喜欢他。最近那部电影你看了没？他的演技真是棒极了！”

　　一提到影帝“渣渣辉”，季然也立刻迷妹附体，兴奋地聊起了前阵子刚看过的电影。

　　话题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转移。

　　高洁有些如释重负，她刚刚其实是有些言不由衷的。

　　她已经差不多有半个月没有和季彦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沟通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一次她从S市回来以后，那个人对她的态度就莫名又变得冷淡了。

　　明明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协商好，并且定下了一个“半年之约”，没想到刚一分开，他们又回到了从前闹别扭时那种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状态了。

　　要说他变心了，似乎也不是。他还是会接她的电话，回她的消息，无论多忙。

　　只是少了许多热情，只是不再对她主动。

　　如果她不联系他，他们就可以一整天甚至是好几天不说一句话。

　　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可是无论她是直接去问还是旁敲侧击，对方始终是一副虚与委蛇的敷衍态度。

　　她不是没有想过是否是因为异地给彼此的沟通造成了一定的阻碍，她也曾多次提出过要去S市找他，却无一不被他以各种看似正当的理由拒绝。

　　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现在应该算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九月中旬的某天，季彦因为绯闻上了微博热搜，一切看似扑朔的迷题似乎都有了答案。

　　这是他继之前在直播和综艺中露脸之后第三次上热搜，也是他成名以后首度传出绯闻。

　　绯闻的对象，来头不小——房地产界五大代理行之一、外资企业联洋国际的大中华区总裁美籍华人李道基的混血女儿Ashley Lee。

　　季彦是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多了很多未接来电的，这其中有高洁，有罗弋，有父亲，有许晨阳，还有他公司里的员工。

　　头疼欲裂，他暂时还不想理会这些大概率会和工作相关却打到他私人号码上的电话。只是在目光瞥到高洁那个名字时微微迟疑了一下，接着，便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昨晚应酬到了很晚，回来以后他就直接躺倒在了酒店的沙发。此时醒来已然接近正午，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略显苍白疲惫的脸上，带来一阵刺目的眩晕。

　　在昨晚那场以嗨Work总裁的名义组织的重要饭局上，他喝了很多酒，红的、白的都有，以致于到了现在他的脑袋都还有些昏沉。

　　若不是提前就服用了大剂量的胃药和止痛片，只怕他应酬完就会直接痛死在酒店的房间。

　　过了一夜，药效大约是有些过时了。此刻，他只觉胃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感觉似乎又在卷土重来。

　　下意识地抬手抵在了胃部，躺着的人从沙发上屈膝坐了起来，想给自己找点药物来缓解不适。起身的瞬间却又突然想起昨晚服用的药量已然有些超标，实在不宜再多吃。

　　只好老老实实又坐回了沙发。

　　被酒精刺激了一夜的肠胃开始隐隐作疼。

　　他并非一个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实在是昨晚的那场应酬太过重要——那是嗨Work与联洋国际外联部的一场应酬。

　　作为一家新兴企业，嗨Work进驻S市之后就遭遇了“水土不服”。这里的市场环境较之二线城市的洛城显然更为复杂多变，没有足够的经验很难应对。

　　在季彦看来，与其花时间、费精力去招募和培养一支招商团队，不如同熟悉当地市场行情的第三方代理商进行合作。这明显是一种更高效，也更明智的选择。

　　只是，情况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不知道是认定了他这样的富二代创业者难以成事，还是忌惮于嗨Work背后那一直态度不明、关系微妙的季风集团，在经过几次的接触之后，几大本土代理商居然无一例外地拒绝了他的合作请求。

　　持续的受挫，让季彦不得不开始考虑“曲线救国”的策略，转而把目光转向了在S市成立了分公司的几大外资企业。

　　五大代理行之一的联洋国际便是其中之一。

　　联洋国际是美资企业，主营业务是房地产咨询、物业管理，这其中就包括高端办公租赁代理。联洋国际90年代开始进驻中国，几乎见证了中国的房地产业从萌芽到壮大的完整发展史。

　　几十年里，它在中国的地产行业不仅积累了丰富的代理经验，同时也积累了大量的人脉资源。有它的加盟，相信很快嗨Work的高端定制化办公产品就能在S市的办公租赁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联洋国际大中华区总裁是一位美籍华人Douglas Lee ，中文名李道基。他的混血女儿Ashley Lee则担任公司的外联部长，正是本次饭局上嗨Work的首要公关对象。

　　Ashley Lee中文名李艾诗，中美混血女郎，名校毕业。她长相艳丽、身材火辣，加之自小生长于美国，性格也是相当地开朗和奔放。

　　因此，在S市的名媛圈里这位女神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正是众多富家子弟和豪门公子争相追逐的对象。

　　不过，传闻这个Ashley Lee看似活泼却生性傲慢，并不轻易将谁放在眼里。与她谈合作，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幸，Ashley Lee之前就已经在电视上看到过关于季彦的综艺和采访，对这位履历同她相似，又差不多同龄、同校、同背景的年轻创业者还算欣赏有加。

　　饭局上一切顺利。只是，作为邀请方的季彦，陪笑的同时也陪了不少的酒。

　　这位自小长于国外的豪门名媛，不仅性格爽朗豪放，喝起酒来也是相当豪迈。无论扎啤还是红酒，甚至是浓度不低的白酒，均不在话下。

　　一场应酬下来，生意虽是谈成了，季彦付出的代价似乎也不小。不仅搞垮了身体，还差点牺牲了色相。

　　依稀记得自己当时似乎是有了一些醉意的，摇摇晃晃到几乎站不稳。在餐厅门口拉拉扯扯地折腾了很久，他才摆脱了那个Ashley Lee，近乎逃命般地躲进了一辆出租。

　　接着便踉踉跄跄地回到了酒店，再接着便直接躺倒在了房间的沙发。甚至就连现在醒过来之后，他也分不清自己昨晚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

　　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来之后，罗弋的声音便聒噪地炸在了他的耳旁。

　　“你这孙子终于肯接电话了，找了你一大早上了！”

　　电话那头的朋友，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不悦。

　　正感诧异，季彦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罗弋再次絮絮叨叨地数落了起来：

　　“我说你小子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快就有了新欢？虽说那个Miss Lee看起来确实正点，可是你这移情别恋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吧？对得起你的小高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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