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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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ion！”
“葛薇娣”被比她矮了一个头的男人按在地上打，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他们处在堆满空酒瓶和满地狼藉的客厅里，“葛薇娣”的后方是带了血迹的布艺沙发。
男人一脚踢到她的肋骨，“葛薇娣”痛得闷哼一声，混着眼眶里的泪水一起落下。
“拿钱来。你把钱藏哪儿了？！”男人挺着微微凸起的啤酒肚，又是一脚踹到她身上，“你是不是想着赌场那群人把我打/死/才高兴？”
“葛薇娣“被他踹得头撞上沙发，又添上一小块新的血迹。她的脸已经被打得肿起，说话自然也含糊：“我没钱，钱都被你拿去赌马了。”
男人蹲下身，揪住她的衣领把人往沙发扶手上撞：“你怎么可能才那么点钱？你不是每天都出门吗？不是口口声声说去工作吗？那些男人给你的钱呢！”
“葛薇娣”一个劲地摇头，眼泪混着脸颊伤口的血流进嘴里，虚弱地辩解：“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男人又狠狠抽了她几个耳光，起身环顾了一圈往厨房走去。
“葛薇娣”有些慌乱地想逃，转身看见他拿着菜刀走向自己时，彻底精神崩溃到脚软，只能拼命往大门处爬去。
男人踩住她的手，一手扯住她的长发，把刀逼在脖子上问：“快说钱在哪儿！”
“在……”她绝望地闭眼，像用尽所有力气，“在床头柜一层和二层的夹板中间。”
男人按着她的头往地上撞去，发泄似的又踢了她一脚，骂骂咧咧往卧室走去。躺在地上的女人缓慢地继续往门口处爬去，在手指碰到大门的瞬间，“cut！”声响起。
王皓在监视器后满意地点头：“辛苦了，休息十五分钟准备下一场戏。”
陆司冉小跑到孟桃语身边，扶着她起身问：“没事吧？”
“没事。”孟桃语下意识捂了捂腰部，“我去休息一会。”
王皓平常好说话，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都能满足你。但是到了拍戏的时候不同，连你眼神望的方向不对，他也能让人重拍。
因为前一场假动作不太满意，刚刚那几脚都是实打实地踢在她身上。幸好故事设定在秋季，动作指导又让人给她在内里做了防护措施。
扮演家暴男的演员也是专业打戏演员，对力度的控制虽然已经很小心，但她还是稍微有些没缓过来。
“桃语姐！”余宝珍端着一杯奶茶在休息处，“你先缓一缓，喝点甜的？”
孟桃语没了力气，敷衍地摆手：“我就这么坐着歇会，先不喝了。”
化妆师提着眼影盘匆匆走过来，边往她脸上加重淤青的妆效边问：“桃语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身体不舒服吗？”
“可能因为穿得有些厚。”
化妆师听罢继续给她补妆，孟桃语眼睛滴溜溜地转，环顾片场一圈也没看见程家珩。
明明王皓还口口声声说过他要到现场看的。
昨晚她在停车场帮宋迦指导倒车，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给车上多一道擦痕。偏偏宋迦停车技术烂过头，足足花了三十分钟才停进车位。
孟桃语本想回了房间再去找陆司冉，结果开门就看见放在桌上的剧本和帽子。
“补好妆了，你别偷吃东西啊。”
孟桃语看了看镜子里自己苍白的唇色和破皮的嘴角，郑重点头。她等化妆师走了，悄悄叫来陆司冉问：“你昨天什么时候去我房间的？”
陆司冉白她一眼：“你‘继兄’也在你房间的时候。”
孟桃语脸一红，再看她一脸了然的样子，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昨天我把你的安全合同给他签了就走了，他没在房间等你？”
孟桃语不知道他还去了自己房间，只以为是他拿着自己的帽子撞见陆司冉。那为什么进了房间又不等她回来？
“你走什么神呢？”陆司冉轻轻锤了一下她的肩，“别想你的‘继兄’了，马上开拍你还是再看几眼台本。你被我抓包怎么不惊慌，反倒还一脸少女怀春的样子？”
远处的王皓突然叫她：“孟桃语！过来记定点！”
孟桃语小跑着过去，动作导演带着她边走边解释：“你从楼上跑下来之后就往这条路跑，记住跑得不能太快，而且要时不时往后看。”
又走到马路上：“到了路口的第一棵树，你摔倒等他抓住你之后，再反抗他。按照之前说好的，再跑到前面的第四棵树，你抢过路边的石块往他太阳穴砸。”
导演最后指着不远处的路口：“最后你穿过车流，跳下芦苇丛就好，芦苇丛下面已经做了安保措施，你放心跳就好，记住是红白防护栏的那个口跳下去。”
孟桃语点点头，自己顺着把路线走了一遍。
王皓远远地拿着扩音喇叭问：“好了吗？”
宋迦站在王皓身边，看着监视器画面上的她比了个OK的手势。他拉住王皓问：“安全设置检查过了吗？”
“当然。”王皓手指着一旁的文件，“连保险都买好了。怎么？这次当了制片人就放不下心了？”
宋迦走到一旁翻看保险合同：“施工现场还有安全第一呢。”
王皓不再理他，他要趁着乌云没彻底散开，赶快结束这场戏：“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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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薇娣”捂着肚子一瘸一拐跑下楼，米色风衣上沾了她的血，她脸上有止不住的泪。
男人两步作一步跨下楼梯，紧追前方边逃跑边回头的女人。他抓住机会她摔倒的机会，又是一脚踹到她的脸上。
“葛薇娣”的脸往一旁的水泥地撞去，男人有片刻的愣住，复而继续骂她：“再跑啊？你个不长眼的还骗我？”
“葛薇娣”手脚并用地乱打一气，听见男人闷哼一声，拼了命往第四棵树爬去。那里有放好的石块，石块的一侧还有提前准备好的玻璃碎片，她要小心一些拿，砸的时候也不能真的砸上去。
刚刚的那一脚踢偏了，本该是胸腔的位置却踢到了她的下颚，她没防备又只撞上了地面，现在只觉得头晕得很。
“葛薇娣”费力地拿起石块往男人太阳穴处砸去，等到男人倒地，她失魂落魄地穿过车流，无视还是红灯状态的人行道。
乌云下的城市里有人群的尖叫和警笛声，她的眼里含了泪，走起路来因为视线模糊而跌跌撞撞，红白相间的防护栏，她看见了。
宋迦屏息守在监视器后，看见她像振翅的雏鸟跳下芦苇丛，镜头卡在她衣襟带血的一角。
王皓大喊：“cut！收工！”
他对今天的拍摄很满意，用手肘拐了拐宋迦：“你小子有点东西啊？当初怎么想到让她来试镜的？我可看了，她履历上只有两年前拍的一场电影。想不到还挺有灵气，第一场家暴戏拍得挺好，刚刚被打的表情也完成得好。”
宋迦觉得有些不太对，死盯着监视器回答：“我看过她的那部电影，觉得还不错。反正当时缺主角，只是让她来试试，是她自己抓住的机会。”
王皓笑着点头，又朝对讲机喊：“各部门可以收工了，第一天早点结束。”
过了三秒，对讲机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王导！这边是B组，芦苇丛的防护措施出事了！孟桃语晕了过去！”
他们当时特地选了离地较近的芦苇丛，但至少也有三米高。
宋迦抢过对讲机：“马上叫救护车，别乱动她。”
他拿着保险合同急匆匆跑去找陆司冉，她还坐在休息区替孟桃语在准备明天的台本。他喘着气：“快点，孟桃语出事了，你拿着合同去找财务。”
宋迦刚刚把合同大部分翻了一遍，还剩她的没看，翻到签字页：“这栏的名字怎么是错的？！她的最后一个字不是语吗？！她自己写自己的名字也能错？！”
“这不是她签的。”陆司冉被宋迦的质问吓到，带了哭腔，“不是桃语写的，是程总……”
席雨浓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到现场，身后还跟了一个背相机的助理。助理看见宋迦发怒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席姐，我们还采访吗？这个时候是不是不太好？”
席雨浓没心思去管采访。她不是新闻记者，只是一个时尚杂志的副主编而已，头条对她的吸引力并不是那么大。她的注意力全在刚刚孟桃语经纪人说的话上，她对助理说：“你拍一下那份合同，我有要确认的。”
“啊？”助理捂住相机，“席姐，拍别人合同不太好吧？”
“那你把相机给我。”
席雨浓从她脖子上把相机取下，镜头拉到最远，她在取景器里看到乙方一栏的三个字。
孟桃雨。
是程家珩的笔迹，写的是她名字的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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