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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二世(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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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废除罪奴的律令昭告天下,宫外的府邸已经找好,柏灵与芷嫣一起在圣女殿收拾东西。
早日搬出宫,她心里才踏实。
东西收拾好,还没搬出宫,便传来了封锁宫门的消息。
好端端的怎会封锁宫门,宫里必然是发生了大事。
柏灵正要出门询问,侍卫便围了上来,“皇后中毒,皇上有令,所有人都不得妄动。”
芷嫣:“国师,看来我们出不了宫了。”
柏灵退回了圣女殿,她记得话本里没有这样的情节,话本中皇后去世,是在沈易之夺位之后,沈易之的母亲常被后宫的人欺辱,所以后宫的人到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剧情发生改变是因为她改了前面的剧情,废除罪奴之制的剧情原话本就有,因此不是这件事产生的影响,她改变身份更是与这件事无关。
要说起有什么改变,那便是寒子胥会蛊术一事被暴露。
她心中隐隐觉得此事会变得与寒子胥有关。
宫门封锁,人人自危,宫中静谧的可怕。
忽然下起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落得让人不安。
芷嫣从殿内走到了柏灵身旁:“国师,下雨了,先回殿内吧,皇后那边有消息,侍卫他们会撤下的。”
她站在走廊下,雨滴开始浸湿她的裙摆。
雨越下越大,宫殿仿佛笼罩了一层水幕。
“我再等等。”
“皇后——菀了——”
宫中太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传来,在淅沥的雨声,庄严又悲戚。
一位太监走到侍卫前说了什么,侍卫纷纷撤出了圣女殿,柏灵跑出了圣女殿,侍卫见她这么大的雨跑出来出手阻拦道,“国师,这么大的雨,还是留在圣女殿吧。”
“我想去凤仪宫看看。”
“此刻凤仪宫禁止入内,国师去了也无用。”
“可有查到是谁给皇后下毒?”
“暂未可知,不过太医诊断是蛊毒。”侍卫行了一礼,随后便离开了圣女殿。
芷嫣拿了把伞跑过去打在了她的头顶:“国师,你怎么跑出来了,这么大的雨,我们快回去吧。”
“蛊毒......”她嘴中念道。
“嗯?”芷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只觉得国师今日像丢了魂一样。
她突然笑起来,“他怎样都逃不过。”
“什么逃不过?”国师分明在笑,芷嫣却觉得国师像在难过。
柏灵拿过了芷嫣手中的伞:“我不回去,你快进去吧。”
柏灵走到竹院,与她料想的一样,侍卫也来到了这里,只要是蛊毒,无论是不是寒子胥所下,都与他逃脱不了干系,若皇后活着或许他还能留下一命,可皇后死了,他的命大概不会留了。
寒子胥见到他们来,并不惊讶,像是早就习惯了突然被带走,未等他们动手,便主动跟他们离开,在路过柏灵时,看了她一眼,大雨中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察觉到他周身的气质依旧平和。
柏灵回到圣女殿,芷嫣见她回来,连忙给她拿来了新的衣裳,“国师,宫门解禁了,我们要搬出宫吗?”
“先不搬。”
“也是,皇后刚走,咱们此刻出宫不合适。”
柏灵换好衣服,神色逐渐凝重,寒子胥不可能用蛊毒杀皇宫,平昭所传只有他会蛊术,用蛊毒杀人,不就相当于昭告天下凶手是他。
可她也想不到是谁要嫁祸寒子胥,沈卓虽然恨寒子胥,但也不至于害她母亲性命。
柏灵对芷嫣道:“你去打探一下,寒子胥平日里都得罪了谁?”
“好。”
芷嫣打探了一圈,回到圣女殿对柏灵道,“质子最近的罪的人大概就是清越公主了,不过要说质子得罪了谁,恐怕宫里的都得罪了,宫里没几个人待见他,当年那一战,巫蛊国凭借巫蛊之术害得平昭损失了不少将领,这些将领里有不少的是后宫妃子所生,即便不是,多少也跟皇室沾亲带故。”
公主还没有到又爱生恨的地步,不会是她。
若是后宫的妃子倒有可能,为自己的孩子复仇,又恰好对皇后不满,此计正好一箭双雕。
“我知道了,退下吧。”
沈卓肯定在调查此事,她去到了东宫,协助他尽快调查清楚,说不定便能保住寒子胥的性命。
迎接她的是东宫的太监,猜测她是来找沈卓的便道:“太子去慎刑司了。”
“多谢。”慎刑司是个屈打成招的地方,柏灵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还好以她的身份没人阻拦,顺利地进入了内部。
寒子胥在里面的牢房,看到寒子胥之前,她看到了牢房外的沈卓。
沈卓身上的浪荡不羁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沧桑与愤怒。
“你为何要害我母后?!”
沈卓冲进牢房,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等等。”
柏灵走过去,拦在了寒子胥身前,“你信是质子害的你母后?”
沈卓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神色有一瞬的松动,“就算不是他,我母后中的是巫蛊之毒,与他脱不了关系!”
柏灵:“他是无辜的!”
沈卓:“他是巫蛊国的人,他身上流的巫蛊国的血,他无辜?只要他是巫蛊国的人,他就不会无辜!”
沈卓双眼通红,像一头嗜血的野兽,“今日我就杀了你!”
沈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柏灵抓住,了沈卓的手腕,“你冷静一些,你就这样杀了他,岂不是让仇者快?”
沈卓冷笑:“害我母妃之人我不会放过,但他也该死。”
柏灵看明白了,沈卓本就想杀了寒子胥,无论寒子胥是否是谋害他母妃的凶手,他都要杀了寒子胥。
柏灵撰住沈卓的手没动,沈卓没想到她的力气如此大,“国师,你到底是哪国的国师?你要是护着他,那便也按巫蛊国之人处置。”
“太子太过忧伤,有些不清醒了,我不是巫蛊国的人,但他好歹也是质子,没有证据就杀了他,巫蛊国边如何交代?就算不在意巫蛊国,难道不在意平昭的名声吗?平昭擅自取了质子的性命,这与谋害有何区别?传出去,岂不受他国非议?”
柏灵这一番话,倒是真问住了沈卓,“若此人与你有关系,我定要叫你生不如死。”
沈卓离开后,柏灵转身才发现寒子胥面色极为难看。
“你怎么了?”
寒子胥看向了别处:“我没事,国师请回吧。”
关在隔壁的张昭自然知道自家公子是怎么了:“公子身体里的蛊毒发作了,以往公子都会泡药浴缓解,今日......”
“别说了。”
寒子胥打断了张昭的话,张昭只好闭上了嘴。
柏灵想起了他院子里中的毒药,“只有药浴这个办法吗?”
“须通过药浴才行,直接吃的话,会中毒身亡的。”张昭答道。
寒子胥扫了张昭一眼,张昭自觉蹲在了角落不再说话。
在这牢房里,药浴自是不可能。
柏灵走到寒子胥身边,寒子胥往后挪了几步,“我这狼狈的模样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国师请回吧。”
她记得多数人中了蛊毒,都是被活活痛死,柏灵在他身旁蹲下问道,“没有药浴,你会怎么样?”
“能熬多久便活多久,公子的蛊毒已经很深了,一直靠药浴苟延残喘,此次必然十分煎熬。”张昭也不顾寒子胥的眼色接着道,“公子,我知道你是怕国师连累国师,那也要有命连累才行,今天您就是瞪死我,我也要说,最好气得你舍不得死,多活几天,多骂我几句。”
张昭自小陪在寒子胥身边,巫蛊国主的命令他没能完成,也不能与公子再回到故土,侍奉的公子还将惨死在牢里。
张昭想到此大哭:“公子我还想一直侍奉你。”
寒子胥:“我还没死,你先闭嘴。”
张昭蹲在角落,小声地啜泣。
寒子胥还想再挪,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墙角,柏灵凑过去发现他嘴角溢出了血,脖子突然出现了蚯蚓状的纹路,青筋凸起,看上去是在极力压制。
寒子胥用手遮住了纹路:“请国师离开。”
柏灵在手指上咬出了一个口,随后放进了寒子胥的嘴里,寒子胥震惊之时,她捏住了他的下巴,下巴被抬起,不自觉地咽了下去,血腥的味道从舌尖滚到了喉咙。
“你......”
“这是秘密。”
柏灵离开牢里找到了沈卓一起调查此事,他们先从与皇后对立的妃子查起,很快便锁定了几人。
其中一位梅妃,是宰相府的庶女,柏灵打听到梅妃的母亲便是来自巫蛊国,如此看来梅妃最有可能会蛊术。
蛊术的控制需要对母蛊进行控制,子蛊已死,母蛊不能独活,母蛊的尸体便可以做为证据。
柏灵与沈卓带着人去到了梅妃的宫里。
进了宫她发现梅妃的宫里居然没有丫鬟太监,“怎会如此冷清。”
“不对劲。”沈卓开始带着人在宫里搜寻,柏灵也跟了上去。
推开房门,他们看见了正在上吊的梅妃,沈卓立即用到割断了绳索,“梅妃这是怎么了,畏罪自杀?”
梅妃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恨:“只是想念我儿,想随他去了。”
沈卓发出冷笑,一声令下,“给我搜!”
带来的人把梅妃的宫里搜了个遍后,纷纷摇头。
“去内务府问问,宫门开放后,有哪些人出了宫,梅妃宫里人的动向都要仔细盘问,不能放过任何细节。”柏灵话音刚落,梅妃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慌张。
梅妃在这个节骨眼毁灭证据太过显眼,多半是派其他人去毁灭证据。
不久,侍卫便抓回了出宫的宫女,侍卫将宫女手中的药罐抢了过来,柏灵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罕见的药材,想必就是练蛊的毒药。
“拿去太医院检验一下吧。”
柏灵转而对梅妃道:“凶手是你,你还有何话要说?”
“这些药是毒药,这宫中蛇虫鼠蚁众多,我用点毒药怎么了?”
“既然是防蛇虫鼠蚁的药又为何让宫女送出宫处理?”
“毕竟是毒药,我也不想为自己招惹来麻烦。”
柏灵皱眉,没有直接的证据她不会承认。
梅妃神色由消沉变得凛然,起身拔出侍卫的剑想要自尽,柏灵反应灵敏,夺过了剑。
沈卓让侍卫退到了远处:“我岂会让你死得如此轻松!”
柏灵靠近梅妃时,发现她脖子的纹路与寒子胥脖子上的有些相似,她听闻有种蛊是以自己的血肉饲养,练出的蛊世间罕有,除非以身饲养血肉的人身死,否则无药可救。
“母蛊在你的体内。”柏灵道。
梅妃惊恐地看向了她,“没有,你胡乱说些什么。”
“母蛊在你体内,你也不好过吧,所以你一心想要求死。”
沈卓听后瞬时痛快了不少“自作孽不可活,你就与这蛊虫相伴一生,日日夜夜受此折磨。”
梅妃挣扎着站了起来:“是,皇后的蛊是我下的,这些都是质子指使我做的。”
柏灵:“你说慌!”
沈卓眼中充满了愤恨,“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将她带走!”
柏灵拦在了沈卓面前,“太子,质子不会这样做,梅妃这样说是因为......”
“好了,国师,凶手亲口所言,不会有假。”
沈卓将梅妃带去了养心殿,皇上看着梅妃眼里红得仿佛能滴血,自己的妃子杀了自己的皇后他怎能不恨。
沈怀钦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你来处置吧。”
沈卓行了跪拜礼:“父皇,梅妃已经招供,是受质子指使,请父皇为母妃做主。”
“你说什么!”
质子送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本以为是个没用的废物,却没想到擅长蛊术,如今竟大胆谋害皇后。
沈怀钦捶胸顿足,差点气晕过去,“将质子拉去游街示众,三日后问斩。”
“且慢。”柏灵赶到匆忙行了一礼,“这只是梅妃一面之词,没有证据,还请皇上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