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饲魔》卞九欢

58、黄金乐园58

　　宿之灵保证自己什么都没干。

　　她可真是怕了这个芮又菡，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简直就把弱小，无辜，委屈写在脸上了。

　　车开到一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宿之灵眼睁睁看着芮又菡忽然开始急剧地喘气，仿佛又恶鬼掐着她的脖子似的，吓得宿之灵急忙说道：“殷寒，你确定她还好吗？她是有哮喘吗？我们要不要先改路去医院，她喘得我害怕。”

　　殷寒淡淡从前面扫了一眼，将一罐药从前面递了过来，说道：“没事，她恐慌症发作而已。她要是实在难受，你就给她吃点药。”

　　宿之灵接过了那一小瓶药，骇然看着身边剧烈喘气的芮又菡，说道：“你管这叫没事？”

　　殷寒说道：“当初她跟祁壁分手的时候，两个人吵得太厉害。祁壁一生气把她锁在楼顶上了，锁了两天一夜，后来只要在幽闭的空间里就容易发作。没事，就算是你不管她，过几分钟也好了。”

　　宿之灵紧张地拿着那一小瓶药，瞪大了眼睛，骇然看着芮又菡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

　　宿之灵艰难地说道：“你之前不是说她胆儿大的吗？”

　　殷寒开着车，心不在焉地说道：“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宿之灵都快被她气疯了：“你别这么淡定行不行？你看看她！她浑身都在发抖！”

　　殷寒：“……”

　　殷寒：“那你别理她就行，一会儿就好了。你反应越大她持续的时间越长，你给她点空间，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宿之灵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殷寒处理事情时的态度，语气说是神经大条，不如只接受她是冷酷。

　　说她在乎，她基本上将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仿佛又没有那么在乎。

　　说她不在乎，她为了这件事费尽力气，看起来又不像是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殷寒说得没错，在宿之灵转过头去不看芮又菡之后，芮又菡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眼看着就要抵达目的地，宿之灵问道：“我进去之后说什么？”

　　殷寒说道：“就说你没有死，但是这件事非常危险，你只能让他一个人知道。”

　　宿之灵问道：“就这么简单？你不是想让他彻底的被摧毁，这些话看起来不像是摧毁他的样子啊？”

　　殷寒耸了耸肩，说道：“要让他绝望，先要给他最好的希望，再当着他的面摔碎。”

　　“你今天只是给他希望。让他知道你母亲和姐姐闹掰的事情，让他确保你很信任他。演得像一点，明白吗？”

　　听到殷寒的话，宿之灵怔了一下。

　　宿之灵忽然想起那个夜晚，在她拒绝索夜的时候，索夜不顾一切，彻底失态地在走廊里大吼。

　　那时的宿之灵心里只想着如何达成目标，从未考虑过索夜的感受。

　　她声嘶力竭，狼狈不堪。

　　她说，你要比她更残忍，残忍得多。

　　至少她不会先给人希望，再把这一切彻底打碎。

　　索夜曾把希望放在她身上吗？

　　宿之灵一时有点愧疚，甚至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索夜放下了戒心，倾注了希望。

　　宿之灵正走神想这一切，前面的殷寒大声说道：“你听到了没呀？”

　　宿之灵慌忙回神，大脑一片空白，连忙问道：“听到什么？”

　　殷寒没好气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做梦呢？”

　　说完，她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父亲为了不失体面，给了祁壁一笔钱和一套房子。这也未必太便宜他这个小人了。”

　　“我在大数据的算法上，发现他的个人资料几乎完美符合一个诈骗团伙的需求，虚荣，愚蠢，不想努力。我把他的信息塞进了这个团伙的备选案之中，但是他比我想象中要谨慎，虽然很心动，但是因为没有退路，迟迟没有上当。”

　　殷寒说到这里，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来：“所以，你要成为他的退路。你要让他确信他彻底安全了，这样他就会把全部身家都投在这个骗局上了。”

　　“等他失去一切之后，你再把他一脚踹了，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心碎的滋味。”

　　宿之灵彻底愣住了。

　　她结巴了一下，说道：“你这个计划，也太……太……”

　　殷寒得意地笑道：“太精明了，对吧？”

　　宿之灵：“太狠毒了！”

　　殷寒猛地一脚踩在刹车上，车身剧烈向前倾，强大的惯性让宿之灵一头磕在前座的背上，撞了个够呛。

　　殷寒没好气地回过头来，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没折腾死他，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说罢，殷寒指了指前面的路口，说道：“他每天早上八点半左右准时出门，你在这个路口等他，不出十分钟就能等到他。”

　　宿之灵对另一边的沉寂说道：“如果母亲问起，就说我来见祁壁了，别人不要提起，好吗？”

　　沉寂顺从地说道：“好，我记住了。”

　　宿之灵下了车，向殷寒说的路口走去。

　　这一片是N城新建的小区，环境设施都非常好，地价不菲。

　　祁壁犯了错事，被赶了出来，却依旧给了他这么好的房子，可见殷家的老爷子一点都没为难他。

　　殷寒划伤自己才换来他被赶走，却发现他的情况一点都没变糟，反而过得更好，自然心里不痛快。

　　若是殷家当初没有顾念旧情，祁壁直接流离失所，其实也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谋生之计，兴许现在殷寒就能放过他。

　　可惜，他没有。

　　他一点苦都没受，体体面面地搬出来了。

　　既然当初体面了，也难怪现在要不体面了。

　　宿之灵正站在路口发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喊：“小灵！”

　　她一回头，发现祁壁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彻底僵住在原地。

　　宿之灵心想，遇到一个人死而复生，不知道见到的是人是鬼，确实很是令人惊恐。

　　祁壁该不会被她吓跑了吧？

　　令宿之灵没想到的是，祁壁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她，放声大哭：“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宿之灵被他吓了一跳，立刻推开了他，躲他躲得远远的。

　　她看着祁壁哭得泪流满面的样子，一时间心里竟然有点罪恶感。

　　宿之灵说道：“你忘了？我不喜欢和人亲近。”

　　祁壁一边哭，一边站在旁边，说道：“我没忘，我没忘……对不起，我不该抱你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请……请不要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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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在角落里的车上一片寂静。

　　殷寒歪着身子靠在车窗上，瞥了一眼旁边的沉寂，说道：“你说他哭得这么真情实感，是为了宿家的财产，还是为了宿之灵？”

　　沉寂淡淡地说道：“连他自己都无法分清，更何况我们呢。”

　　殷寒嫌她无趣，又转过头继续看戏，说道：“你该给你主子报道了。”

　　沉寂一怔，没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然而，就在殷寒说完之后，沉寂的手机响了。

　　是宿雅唐的电话。

　　沉寂看着亮起的屏幕，低头会心一笑，说道：“我记得之前庄园里的全部摄像停转过一次，是你做的吧？”

　　殷寒挑眉道：“怎么，不接你主子的电话？”

　　沉寂接了电话：“宿总，我在。”

　　宿雅唐问道：“你跟着小灵去了哪儿？”

　　沉寂看了一眼路口说话的两个人，说道：“小姐要来见祁壁。”

　　宿雅唐的声音显而易见地不悦：“是吗？见多久？”

　　沉寂见路口的宿之灵已经结束了和祁壁的对话，正向车前走来，却还是回答道：“目前还不清楚。如果结束了，我会向您汇报。”

　　沉寂结束了汇报，发现殷寒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沉寂将手机收起，用尊重的态度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殷寒扫她一眼，问道：“你到底是向谁效忠的？是宿之灵，还是她老娘？”

　　沉寂回答道：“都是。”

　　殷寒说道：“人是不能同时效忠两个人的。你效忠其中一个，就总要骗另一个。”

　　沉寂沉默不语。

　　殷寒颇为感兴趣地看着她的反应，笑道：“让我猜一猜……”

　　“我们这位声名远扬的开膛手，到底在心里选择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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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的另一头。

　　宿雅唐站在宿之灵空荡荡的卧室前，挂了电话。

　　她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梅游，头一次地没有厌恶她。

　　祁壁。

　　那个招人讨厌的年轻男孩。

　　除了一张好看的少年的面庞什么都没有，明明就是个又蠢又坏的废物。

　　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见祁壁，可见小灵确实很喜欢他。

　　宿雅唐关上了女儿卧室的门，沉默着走出了卧室。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高跟鞋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回响着。

　　终于，宿雅唐将这无人的走廊走到了尽头。

　　她看向站在门口的索夜，说道：“祁笙有消息了吗？”

　　索夜连忙说道：“因为欧洲三家佣兵公司联手通缉，她无法出境，现在正躲在德法两国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宿雅唐不耐烦地说道：“让她立刻回来。”

　　“她那个没用的废物哥哥烦人得很。”

　　“她要是自己清理不干净……”

　　“我就让别人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