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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Chapter 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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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响起,陆朝去阳台上接电话,乔粥喝掉牛奶,从沙发上捞起自己的手机对准莲花包拍个漂亮的照片,刚点进微博,手机就响个不停,消息和私信的数字持续增加,她点进去,一溜圈问她杜妍的事是不是真的。
乔粥疑惑的点进一条私信,对方发了一张截图,截图上是自己的账号发了一条微博——杜妍。/嘲讽
对方还发了一句话:“你是不是早知道杜妍抢了张柔的男朋友所以发这条微博?为什么发了又删了呢?怕和杜妍撕破脸皮?”
乔粥再次点开那张截图,确实是自己账号发的。陡然间,脑里浮现出昨天下午杜妍去她家站在落地窗前的场景,脚边案几上的电脑亮着光。
舌尖在唇齿尖扫荡,她紧紧扣住手机,转头看还在阳台打电话的陆朝,留下一张纸条,随便塞双鞋出门打车回家。
厚重的窗帘没有拉上,卧室一片铮亮,窗边案几上的电脑黑着屏,乔粥跪坐在软枕上,打开电脑,屏幕亮起,页面停留在陆朝的微博,和杜妍来的前一天一样,没有变动。
她又点开历史纪录,6月3日有四条记录。
6月3日,杜妍的生日,乔粥从早上起床到和杜妍一起出门,她都没有用过电脑。
6月3日,有历史记录,杜妍……
案几上还放着昨天她放上的水杯,乔粥指尖摩擦在水杯边缘,点进微博首页,“防火防盗防闺蜜”话题被顶到首页。
【你怎么不干脆叫我去死,好干干净净给你们挪窝。】
张柔只是个小有名气的艺人,鲜少人知,她的粉丝大多是从江子扬那边过来磕cp的。
今天却因为她的这条微博被炒得红红火火。
下面还带了一个“杜妍插足好闺蜜恋情”的话题,头条是附带前一晚张柔发出又被删掉的微博截图,一条条滑下去,一部分辱骂杜妍插足张柔和江子扬恋情的内容,一部分护着杜妍,一部分心疼张柔,还有一部分质问乔粥——“前段时间乔粥闹绯闻不是杜妍帮自证清白嘛,现在杜妍出事了怎么没见她冒泡,不是口口声声说是好朋友的嘛。/滑稽”
吃粽子飞升:闺蜜男人都抢,好朋友算个屁啊!
北极绕地球:昨天乔粥还发微博嘲讽杜妍,看来杜妍和江子扬有一腿的事情是真的了。
碌碌无为终:杜妍不是爱慕陆总吗?
扎辫子的猫:贵圈真乱。
走开玩泥巴:乔粥和陆总在一起了,她帮杜妍不就是等于赞成她抢闺蜜男人嘛,她不帮杜妍……
稀里糊涂人:杜妍去死!
哦哦哦哦哦:娱乐圈有朋友?
……
杜妍的微博没有动静,只是评论区撕得不可开交。
乔粥微博的私信数量在不断上升,公司C区的工作群一直在刷,乔粥点进去,有人圈她想要点什么来写报道。
有人发出那张自己微博账号发了又被删掉的截图问她怎么回事。
乔粥:手滑,6月3日是杜妍生日,原本想点击生日蛋糕表情,操作失误。
同事:那为什么又删掉?
乔粥:发错了不该删?
同事:为什么不重新发?
乔粥:关你什么事?
同事:杜妍是不是很早就背着张柔和江子扬有勾搭?
乔粥看着这句话,心里一股怒气,颠来倒去意思都是说杜妍抢了张柔的男人。
乔粥: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聊天信息停止在这一条内容,再也没有人敢发送新的消息来质问她。
乔粥揉揉额角,舌尖被折在下齿,她在微信上询问杜妍在哪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以往只要她给杜妍发送消息,一直是不过一分钟就会被回复。
她看着两小时前发送过去的消息,闭眼,呼吸。
热门被压下去,经纪人发了通告,话题却还一直在沸腾。
夜里两点,她终于收到杜妍的信息。
杜妍:粥粥,你信我吗?
电脑页面还停留在网页历史记录上。
糖果在舌尖打转,乔粥输入:信。
杜妍:那你为什么不发微博?
为什么不发微博?
沉默,沉默,沉默。
乔粥没有回复。
她打开微博,自己的评论区一半是质问,就像杜妍的那句话,你为什么不发微博?你不是信吗?为什么不发?
杜妍,我信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杜妍。
指尖在发送上打转,最终乔粥关上手机,聊天框里未发送的话消失在黑暗里。
杜妍整整失联一个月,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连陆朝也找不到她人。
就像Zero暗下的头像,自从那天晚上乔粥给Zero发送消息后,Zero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过,乔粥都拿到她的书,Zero也没有出现。
微博上张柔的事情已经淡下,杜妍的微博还停留在6月3日生日那天录的视频,视频里,乔粥和杜妍,张柔三个人一起切蛋糕,杜妍笑得很开心,迷离的灯光让她像只夜精灵。
手机震动,屏幕顶部弹出消息。
杜妍:粥粥,我们去玩吧。
杜妍:陪我散散心。
时隔一个月,乔粥终于收到杜妍的消息,心里五味陈杂。
乔粥:好。
第一次,乔粥秒回杜妍的信息。
杜妍:周六里河见。
里河就是一条河,一条环山的河,山不高,树丛丛里有一座光秃秃的庙,庙里没几个和尚,香火也不旺,炉子里断断续续烧着几根香,偶尔飘飘烟。
杜妍剪了头发,彩虹的七彩发尾变成了职场精英的齐耳黑直短发,最爱穿的小短裙变成了牛仔裤,高跟鞋换成小白鞋,没有眼窝的紫霞,没有艳丽的口红,变得干干净净,像个刚出学校的大学生。
她站在树下抽烟,看见乔粥过来,问她:“来一根?”
仿佛变回她们相遇的那天晚上。
杜妍穿着小黑短裙站在路边,七彩发尾裹着烟雾,问她:“来一根?”
一如往昔,乔粥还是摇头。
杜妍笑,将烟蒂戳灭在树干上扔进垃圾桶,往山上走。
山不出名,地理位置不好,庙不出众,尽管是周末,来的人也少。
她们沉默着顺着青石台阶上去。
每走完一段路,杜妍就停下来抽一支烟。
舌尖在唇齿间打转,乔粥舔舐嘴角,指尖拂过衣兜里的糖果盒,拿出来问杜妍:“来一颗?”
杜妍吐出一口烟喷在乔粥脸上,迷雾里,杜妍笑:“你就是这样,给你烟你不抽,别人抽烟你就给别人吃糖。粥粥,你不是要抽烟的嘛。”
“戒了。”
“为了陆朝?”
乔粥没有答,摸出一颗糖贴在舌尖上游走。
“也是,陆朝从不抽烟,每次出去玩,只要是陆朝坐的那块地,都没人抽。真不像个男人。”杜妍撇嘴,丢掉烟继续往上走。
走完整个青石阶,杜妍用掉一包烟,乔粥的发丝里都夹杂着一股香烟味。
矮小的红墙耸立,窄窄的木门敞开,露出里面不算好的院子。
杜妍率先走进去,在门口买了几炷香点燃插进鼎炉里,沿着庙里仅有的几尊佛跪在棕垫上拜,动作并没有很虔诚。
拜完一圈,她回身看乔粥:“你不拜?”
乔粥摇头。
杜妍勾了勾嘴角,说:“有点难以置信,我们竟然是最好的朋友。你喜欢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你也不喜欢。”说完又认真接上,“除了陆朝。”
乔粥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确实难以置信。
杜妍又往寺庙后院走,那最里面还有几尊佛。
乔粥靠在茂密的大树下等待,寺庙外走进来两个男人,高壮的个子,一边进来一边打量乔粥,他们绕着寺庙走了半圈,一起朝乔粥走来。
乔粥站定不动,指尖在衣兜里扣下手机拨号键。
越走越近,近得乔粥隐隐闻着那股汗臭。
“粥粥。”
杜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抽着烟,倚在洞壁上叫她。
那两个男人看了杜妍一眼,从乔粥身边擦身而过,乔粥看见他们的手在裤兜里鼓起来。
“我又发现,咱们从认识开始,一直都是我在为你做什么。”杜妍走过来,靠着树干和她并排站。
乔粥又仔细想,确确实实如杜妍所说。
“我能为你做什么?”乔粥侧头问她。
“嗯……”杜妍眯起眼睛,似乎在认真思考,“把陆朝让给我吧。”
“重想。”
“嗤!我就知道是这样。逗你玩啦,我说过我喜欢你。”杜妍冲她笑,抽完最后一口烟扔掉。
乔粥想笑,又笑不出口,她抿着嘴,神情显得寡淡,她记得杜妍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话。
“粥粥,我很喜欢你,我也爱陆朝。”
那时,杜妍是这样说的。
不过,今天杜妍没有说。
两人站了一会儿,又开始往山下走。
这一路,杜妍走得有点快,快得她来不及抽烟,快得乔粥追不上,远远落在身后的乔粥只看见她的两只脚来回换动,然后她看见杜妍扑倒在地上,沿着青石阶一直滚,滚到一个转弯口。
她没有叫,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乔粥连忙跑上去扶住她,焦急的说:“别动。”然后摸出手机打120。
杜妍很听话的就那么躺着,闭着眼,一动不动。
“杜妍?”乔粥不确定的叫。
“没事,缓缓就好。”杜妍说,声音像她的脸一样平静。
很久,大概是山下有救护车的声音。
乔粥听见杜妍说;“柔柔死了。”
张柔死了。
“我们打架那天,成了我和她的最后一面。”
“直到柔柔死,江子扬都没有找柔柔,没有对她有一句解释。”
“其实我知道柔柔,只要江子扬说一句是误会,柔柔一定会相信。可是他没有,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
“她一直想江子扬,在死的最后一秒也想,柔柔想见他,没见到。”
“柔柔的骨灰被带回英国了,说是柔柔的遗言,埋在杉克尔庄园,那是柔柔和江子扬从认识到在一起的地方,他们在那里生活了五年。”
“柔柔说,要是以后江子扬有一瞬间的想念她,就去庄园,她依旧能像曾经一样陪他看日出日落。”
“她没有给我留一个字。”
“她想的,念的全是江子扬。”
眼角有晶莹的水珠,杜妍没有动,没有哭,声音沙哑,却不出声,她停止说话,她的喉咙还有一句,她发不出来,她怕她说出来就再也说不出话。
张柔的葬礼,江子扬没有参加。
他在找你,粥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