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生如梦》一品茶

11、第十一话 册封

　　服役期限将至，太子府的竞争也接近尾声，太子妃内定为苏家小姐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南宫皇后派了几个老宫女秘密教导苏璃成婚的礼仪。
　　身为官家之后，承蒙太子厚爱，他日母仪天下，这样的一生实在是金光灿烂羡煞他人。苏璃在蛟游湖的亭子里发呆。自己以前也曾设想过未来，无非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嫁给一个公子哥，只是没想到不是普通的公子哥，而是太子爷。成为皇后真的是一个女人一生的巅峰吗？自己真的适合宫里的血雨腥风吗？她曾想走另一条道路，但每次都被师父冷冷地拒绝。在他心里，她到底是什么位置，她从不曾猜到。高兴时百般宠溺，有时又会泛起杀意。
　　苏璃摆弄着手里的白玉酒杯。不知师父知道她要成为太子妃了会怎么想，等再见到他，自己说不定都成为下任太子他妈了。师父会舍不得吗？或许根本不在乎，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啊。
　　“你很喜欢湖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胖嘟嘟的小太子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亭子，坐到苏璃旁边，俨然一副夫君的派头。身后的随从都知趣地退到亭子外，为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恩，我很喜欢水。”苏璃挤出一个笑容。
　　仿佛为了照应苏璃的话，刚还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下雨了，随我回去。”
　　苏璃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这里下起雨的话很像江南呢。”
　　“江南江南，你就知道江南，呆在这里委屈你了吗。”太子微怒地说。
　　苏璃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马上求饶拍马，只是露出落寞的神情。
　　太子叹了口气，把一颗小巧晶莹的夜明珠扔给苏璃。
　　“感业寺开光祈福过的护身符，过几天礼部会来正式册封你，当了我的人就不许比我早死。”太子不耐烦地说：“你喜欢淋雨就呆着吧，敢着凉死了，我就灭你九族。”
　　苏璃扑哧一声笑了，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十足的孩子。

　　战场上犬睇节节败退，被北辰连夺好几个城池。犬睇派使节前来求和。
　　太子闻讯，连忙进宫。等这个好战分子做了皇帝，北辰肯定民不聊生。
　　朝廷上以太子为首的主战派占大多数，要求挥师直抵犬睇都城的加急奏章在御书房堆积如山，但皇上还是用朱笔在使节的求和书上批了个大大的准字。
　　太子回府后闷闷不乐，只与苏璃两人在蛟游湖喝着闷酒。地上摆满了两人喝剩的空酒坛子。
　　“如此，却不稍加劝阻，不怕父皇怪罪你么。”太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苏璃又马上为他斟满。
　　“太子决定的事，奴婢自知无力改变，倒不如陪太子醉死，至少不觉得疼。”苏璃笑着回答。
　　“别总死啊死的，太子妃是说死就能死的么。”太子说着躺进苏璃怀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酒气。如此暧昧的动作却没有一丝色情的味道。太子尚且年幼，比起妻子，苏璃更像姐姐。
　　“苏璃，比起父皇，我更敬佩我的祖父，当年他率兵直抵犬睇都城，若不是当初妇人之仁，也不会现在被犬睇反咬一口。”
　　苏璃趁机捅了捅太子肉呼呼的脸颊，说“国家间干戈一动，边界的城镇就会成为一片废墟，皇上也是为天下黎民着想。”
　　太子的生母，已故皇后，是出身于武官的最高氏族东方氏，继承了母亲的血液，也难怪太子对征战有如此大的兴趣。

　　北辰与犬睇的战争，在犬睇称臣朝贡的条件下停止了。长安城的百姓都聚集到城门口，迎接凯旋的战士们。苏璃派喜儿去打探许昌允的消息，却毫无结果，回来的士兵里并没有许煜宸的名字。南宫玉伶派出的丫鬟也是同样结果。莫非他在半路做了逃兵？若他真是个懦夫，倒真希望一辈子也别相见。
　　这场胜仗有两大功臣，一个是宝刀未老，仍带着子孙们在战场上拼杀的东方老元帅，另一个就是在后方运筹帷幄的寂九王爷。
　　寂王爷回来还没等进自己的王府，就被太子找去喝酒，无非是说些对停战不满的话。寂王爷只是默默地喝酒，直到太子醉倒才起身离去，末了，又嘱咐前来相送的苏璃保护好太子。
　　这个寂王爷，不求太子让她多活几年，反倒让她这个柔弱的小女子照看太子。若真有人有本事伤的了太子，她三脚猫的功夫更派不上用场了。
　　再次听到许煜宸的消息，是在皇上犒赏三军之后。这个名字一下子就在朝野中爆炸了，战争中屡建奇功，被东方老元帅赏识，从小兵直升左护卫，这在东方族内都属罕见。
　　许煜宸就像一个陌生人，不见喜儿，也不与玉伶联系。苏璃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只得顺其自然，毕竟她自己现在也是备受瞩目，行动很不方便。
　　夜晚，苏璃被太子唤住。
　　“东方老元帅今天见了我父皇。”太子顿了一下，接着说：“要求把玉伶姐从侍寝名单里剔除。”
　　“为什么？皇上是什么态度？”苏璃诧异地问。
　　“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太子盯着苏璃，直到苏璃略有心虚地低下头“也罢，请的动他老人家，想必也是十分优秀，若玉伶姐也是这个意思，我不会为难他们。”
　　太子自然是金口玉言，第二天，从礼部来的官员宣读了册封的名单。苏璃与原先约定的一样正式成为有名分的准太子妃。一同受封的两个侍妾都是陌生的名字，南宫玉伶如愿以偿地跳出了这个圈子。
　　南宫宰相不乐意的很，自己女儿本该是当皇后的人，身体不好，跌到妃子就罢了，现在竟然连妃子也做不成。但面对幼时就与太祖并肩作战的东方元帅，他也说不得一个字。
　　虽然有这样一个不小的插曲，长安的旋律却不会因此被打乱。
　　礼部风风火火地准备太子大婚。在皇上的鼓励下，满朝都是一片欢乐的气氛。
　　最高兴的当属太皇太后，有几个人能熬到自己曾孙子结婚，乐滋滋地赐给苏璃一套百子千孙图，要是争点气，说不定还能看到曾曾孙子出生。作为娘家人的二姨就更实惠了，亲自上门教导苏璃容易生下龙种的姿势。御医们也都是满口夸赞苏璃脸圆屁股大能为北辰江山多生几个的屁话。
　　这样的情形早就料到了。所谓皇后，也不过是带头生孩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