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海［刑侦］》布丁柚子茶

8、凶器出现

　　一晃已过数小时，午后愈发炽热的骄阳将办公室漆得刺目白亮。

　　好不容易见着孙婧和唐铭欢从审讯室里出来，任颢忙上前问道：“都问这么久了，朱枉明还是那套说法？”

　　刑侦队里人手不够，可怜唐铭欢才刚跟蒋荼顾问从现场回来就被迫扑进了审讯室的修罗场，身心皆饱受摧残。
　　他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又遇上这么个难对付的主儿，气得简直连毛都要炸起来;“可不是嘛？”唐铭欢鼓起腮帮子气哼哼地说，“还在坚称自己没有杀人，我看他就是死鸭子嘴硬！”

　　任颢略显焦躁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那他有说自己在7月12号夜里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两点之间去了哪儿吗？”

　　“别提了，提到这茬老娘就烦心！” 手上一抖烟盒，孙婧把一支还没点着烟咬在嘴里，闷声道，“那朱枉明老说什么他讲出来以后会毁了他一世英名，每次都遮遮掩掩地不肯说。要不是穿着这警服，老娘准保一个过肩摔给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要我说啊，英名这种东西他朱枉明压根就没有。”唐铭欢愤愤不平地插嘴道，一双马丁靴跺得地上直响：“顶多只不过是个海洋世界的馆长嘛，还非得把自己当个盖世英雄一样供起来。他不嫌奇怪，我还嫌呢！”

　　任颢在他们肩上轻拍：“辛苦你们了，先歇着去吧。”三两下拧开糖罐的盖子，他往自己嘴里丢了两颗薄荷硬糖，“让我来亲自会会他。“

　　他举步便要朝审讯室走去，却不料被董叶稍带歉意地叫住了：“任队长……法医那边说是有发现，想让你先去看看。”

　　.

　　当他推门进法医室的时候，丁纪梵正忙里偷闲地享用蛋糕。以可食用金箔点缀的红丝绒蛋糕嫣然诱人，像极了仲夏时节的蜜甜爱恋

　　任颢强打精神，扯起嘴角笑道：“哟，恭喜我们丁大法医终于有空吃蛋糕了。”他转头瞟了一眼丁纪梵面前那块精致的红丝绒蛋糕，“这是街对面那家排队老要排半个多月的蛋糕店里买的，还是你自己做的？”

　　柳叶眼中浮起一抹文雅微笑，丁纪梵衣冠楚楚，赫然是一副深得广大中老年妇女圣心的经典款女婿模样：“共事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把刚舀了小半勺蛋糕的银匙轻放于白瓷碟子上，他缓缓舒开双眉，表情里尽是轻松自在，“于我而言，制作西点只不过比照顾我家里那两只猫多费点心神。”

　　“哇，你家的猫这么乖吗？”任颢故作惊讶状，“那我是不是该把芝麻糊带你家去，让你多管教管教它？”

　　这句话真是一击必杀，丁纪梵登时面部僵硬。
　　“任队长未免也太高估我了，我才疏学浅，哪里有能力教得了那只拿错二哈剧本的混世魔王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扶额苦笑道，“你家那只奶牛猫这么熊，你怎么不给它改个名字叫‘熊猫’？”

　　“……你知道我不会改的。“提起这件事，任颢出乎意料地陷进了低落的泥沼，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喃喃，“毕竟，这名字是她取的。”

　　他们苹州市局里办起案子来从来不讲怜香惜玉的队长，居然还是个情种！

　　丁纪梵忍不住为他扼腕长叹：“唉，都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对你那小初恋念念不忘？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对那一枝花单相思着不放呢？世事难料，如今她早已嫁为人妇也说不定。”

　　似乎并不喜欢听到最后那一句，任颢便将话题来了个乾坤大挪移：“我过来可不是为了喝你熬的感情鸡汤。要是这东西有用的话，我也不至于单身多年，成天在我妈河东狮吼的暴击下被迫去相亲了。”他皱起眉头在丁法医桌上敲了敲，“来吧，该谈点正经的了。”

　　知道自己苦口婆心的一席话一个字都没钻进任颢的耳蜗里，丁纪梵万分无奈地把蛋糕放回小冰柜中：“好吧，我承认，刚才确实是浪费太多时间了——尤其面对着我们苹州市这个千载难逢的痴情队长，我简直在对牛弹琴。但你要知道，爱情这事情是很玄乎的，并不是说你等得越久就越可能俘获芳心。”

　　不等任颢回答，他已重新戴上手套走到解剖台旁。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林艺桦躯体上的尸僵在逐渐缓解。此刻她正躺在那冰冷的不锈钢平面上，苍白肌肤上笼罩着一层不属于任何生者的诡异青灰。

　　“致命伤位于死者的后脑，是钝器伤，应该是趁死者毫无戒备时遭到突然袭击形成的。”小心地把尸体翻了个身，丁纪梵拨开死者那浓密长发以露出她后脑勺处的狰狞伤痕，“从伤口上看，该凶器的一个局部形态为圆形，形成孔洞形损伤，目前最有可能的凶器是圆头锤。而根据现场来看，这种凶器就地取材的可能性极小，应该是凶手自带的。”

　　任颢若有所思：“要带着这种凶器接近死者而不引起警觉，这圆头锤一定要便于隐藏和携带，所以它的规格一定会相对较小，重量也较轻。但我们搜遍了周围也没能发现符合条件的凶器，有可能被凶手作案后带走了。”

　　“经多次试验，我们把凶器锁定为重量约为320克，锤面直径30毫米，整体长度也只有290毫米的木柄圆头锤。它们小巧轻便，便于携带，甚至能够直接塞进一个女性使用的小手包里。”丁纪梵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在你来之前我已先查过了，苹州市内只有三个品牌的门店出售这样的小规格圆头锤，分别是希杜睿、邦承嘉和岛托。恰巧你们刑侦队的王勇副队不就是个行走的苹州市地图吗？你把这三个牌子跟他一说，他说不定就能划出一块凶手的活动区域。那样，你们找起凶手就省事多了。”

　　“没想到啊，王勇的鼎鼎大名居然都已经传到你们法医那去了，我等会儿回去，是不是得夸奖夸奖他美化了我们刑侦队的形象？” 任颢听后哈哈一笑，“不过我们已经抓住嫌疑最大的馆长了。他妻子愿意证明他在案发当晚去过水母馆，还提供了一件血衣。我现在只希望那些血液的鉴定结果赶紧出来，要是可以确认那是死者的血，那朱枉明就没跑了！”

　　“那倒是。在铁证如山面前，审问应该也会更方便。”丁纪梵不无赞同地点点头，“在死者身上发现了胶带捆绑的痕迹，和发现尸体时漂浮在其旁边的白色防水胶带相吻合。目前估计林艺桦的尸体是死后被凶手用防水胶带捆绑之后，再塞进水族箱底部用作装饰的石块中的——那个石块比较大，为了方便搬运被做成了中空的。而且……”

　　任颢连忙追问：“而且什么？”

　　“而且我们还在死者的前额发现一处皮肤擦伤，估计是案发两小时以内形成的。” 丁纪梵凝视着那低于周围皮面且尚未生痂的擦伤面，缓声道，“在其附近，我们提取到了极少量黏附于发丝上的银灰色物质，刚才已经送去检验了。”

　　“这效率可以啊，丁法医！” 嘴角欣喜地上扬，任颢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真不愧是我们苹州市局法医中的一把手！“

　　毫不谦虚地照单全收了赞誉，丁纪梵没忘了顺便敲他一竹竿子：“这可能将是一个新的突破口。任队长，记得结案之后要请我一顿满汉全席作谢礼啊。”

　　“好小子，你这是要宰我一顿啊！”说到此处，任队长万分和蔼可亲地微微一笑，然后拔腿逃命似地窜出了法医室。

　　天可怜见，丁纪梵这贵公子能看得上的满汉全席，没个十万八万的实在吃不起啊！

　　.

　　去找丁纪梵法医回来后，任颢诧异地发现自己的办公室已被蒋荼鸠占鹊巢。

　　“恕我直言，倘若任队长想通过验证衣服上血迹属于死者，以坐实朱枉明的嫌疑，这心愿恐怕会落空。”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座位上，蒋荼烫作波浪卷的栗色长发妩媚地顺着肩线自然垂落，“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血。”

　　她缓缓起身，将报告递给他：“由于鉴定报告送过来的时候任队长还不在，我只好代劳了。”

　　任颢不过接过去扫了一眼，瞳孔就猛地缩紧了：“没搞错吧，居然是猪血！”

　　蒋荼勾起唇角：“没错，和屠宰场里面那些还没凝固的猪血完全一样。”

　　“这…这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他去了水母馆的！”朱枉明的老婆耳尖地听到这消息，披散着头发就急火火地闯进办公室来，旁边两个实习的小警员拦都拦不住，“一定是弄错了，那肯定是人血！”

　　她双腿一软，竟摔倒在地。

　　蒋荼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慌乱的妇人，不知为何感到几分怜悯：“朱太太，我知道您和您先生的感情并不好，甚至他还可能有过多次外遇，导致你现在恨不得证明他是杀人犯，好光明正大地和他离婚。但是，作伪证情节严重的，可是能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的，还请您先想清楚再开口。”

　　“是，我是没有亲眼见到他去水母馆找那小姑娘，我本来也是瞎猜的。但，你们看我还在家里找到了什么……”顾不得刚洗好的头发还在湿淋淋地往下滴水，她发了疯似地从包里快速翻找出一个塑料袋子，眼底满是遮不住的恐惧，“警官，这个能当证据吧？”

　　任颢赶忙接过袋子一看。

　　好家伙，里面赫然是一把圆头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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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致命伤参考了牡丹江的一起父女被杀案。
因为是现代架空，所以圆头锤的品牌全是我自己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