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海［刑侦］》布丁柚子茶

76、大变活人

　　闻言，蒋荼问道：“父亲被放出来了？你们是又有了新的怀疑对象？”

　　“是连禾郸。”任颢低声说。

　　他知道，这个答案对于蒋荼来说，可能会有些不太好接受。

　　任颢向她解释：“在二十六年前的那起案件中，他的获益程度是仅次于蒋权延的。况且，连禾郸有可能是故意在那段视频里说……”

　　正说到关键时，任颢下意识地噤了声。

　　他骤然想起，这份证据是和蒋荼母亲的自杀相关的――任颢怕勾起她掩埋在回忆里的痛苦。

　　然而，蒋荼面上依旧平静。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的声音放得很轻，不在意的语调仿佛在欲盖弥彰，“连我的母亲，也是被他利用的人物之一，对么？”

　　沉默片刻，任颢还是点了点头：“连禾郸的心思藏得太深了，你母亲被利用也是情有可原。”

　　蒋荼淡淡一笑：“或许，早在二十六年前，他就已预见了我父母的离异，甚至还推测到了比较具体的时间段。”

　　能猜得那么准，想来连禾郸在激发两人的矛盾时，也是出了不少心力的。

　　“怪不得，”蒋荼略微垂眸：“我常感觉他看我的眼神中，愧疚总是更加浓一些。”

　　任颢把话题转移回案情上：“就算是能猜到要离婚，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个视频会被保存下来呢？”

　　蒋荼道：“熟悉母亲的人都清楚，她向来是个念旧的人，从不舍得删除我们这些孩子的录像。”

　　正因如此，蒋荼的母亲必定会保存起视频，而里面连禾郸所说的话，也会被一并留下来。

　　“连禾郸将你母亲的性子拿捏得很准啊。”任颢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母亲听到这些话的时间，要是放在蒋文羿被重伤的那起案件前，她根本就不会知道那些话的意思。”

　　蒋荼接过话茬：“而父亲在夺得公司的继承权后不久，我父母的感情便破裂了。此后，母亲就算明白过来，也只会因为护犊之心而藏起这视频，用以威胁父亲抚养我。”

　　任颢：“看来，连禾郸也是早就想好了要利用这一点的。”

　　蒋荼的嗓音中透着冷意：“时隔二十多年的筹划，他倒也不怕失去耐心。”

　　“他的耐心简直好得恐怖。”任颢喟叹道：“因为连禾郸是在跟蒋权延低声交谈后，才去旁边打的电话，且视频里只有他讲电话声音比较清楚。看过的人，都会顺理成章地以为他是受蒋权延指使的。”

　　所有人都被这视频带偏了思维，以为连禾郸仅仅是个不怎么知情的帮凶，反倒觉得蒋权延才是主谋。

　　蒋荼苦涩地嗤笑一声，如同是对自己的嘲讽：“真是意料之外，看似在乎我的那个人，实际上一直隐藏在幕后，为我们整个家庭的悲剧推波助澜。”

　　任颢想着法子宽慰她：“当时连禾郸跟我说的那些话里，你也没能看出异常，估计是发自内心的。他曾经有一个出国留学的女儿，但她因为一场车祸丧生了，他可能是把对自己女儿的情感转移到你身上来了。”

　　蒋荼抿唇不语。

　　她眸中的脆弱仅仅显露了一瞬，心底的冰层又重新凝结了起来。

　　好似重新披戴上了一身坚硬的冷铁盔甲，蒋荼周身的气质霎时变得凛冽且凌厉，令人不由得联想到严冬里刮过冰原的风。

　　此时此刻，伤悲是徒劳无功的。

　　她不需要。

　　任颢瞬间了然：“我刚才已经派了人去连禾郸家，相信案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他话音未落，董叶已匆忙地赶了过来：“任队，连禾郸不在他的家里！”

　　任颢瞳孔一缩：“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们只来得及查到，他方才去了他朋友任职的中学一趟。”董叶神情凝重，“而那所学校的化学实验室里，昨晚刚到货的一批硫酸不翼而飞了。”

　　.

　　直到蒋权延的脚底踏上了酒店套房的地毯，他心中的烦闷仍然没有分毫消减，反而犹如千斤巨石一般，沉沉压在他的心上。

　　蒋权延清楚，自己尽管暂时获得了自由，身上的嫌疑还未能完全洗清。

　　而他的那些子女们，大多早他在进警局大门时，就已集体失了声。他们平日里成天围着蒋权延巴结奉承，此刻却巴不得与他割裂关系，以免惹祸上身。

　　房间的装潢依旧奢侈富丽，诸多奇珍异宝妆点下的室内，亦如同来时一般金碧辉煌。

　　但这时靠在酒红的真皮沙发上，蒋权延却感到了久违的孤寂。

　　他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蒋权延不由得回忆起二十多年前的光景――那时候，大家都以为继承公司的人选，会是他那年少有成的大哥，所以对他只有冷落和敷衍。

　　蒋权延曾经觉得，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可现在想起，却觉得并没有那么的糟糕。

　　至少，当时的妻子和儿女，都还愿意陪在他的身边。

　　在心中长叹一声，蒋权延忍不住点开了电脑里保存相片的文件夹，以期翻找出这久违的温暖来。

　　然而，因为他此前长达二十多年的忽视，寻找的过程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直到蒋权延都快不耐烦了，才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当年那张唯一没被删除的全家福。

　　不知从何时起，这相片已变得陌生无比，上面所有人明媚的笑靥化作细针，蓦然刺进了他的心。

　　自打离婚以后，原本亲密的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

　　而无论是在儿子蒋岑梁，还是在女儿蒋荼的脸上，蒋权延都已经有太久没看过这样灿烂的笑了。

　　是他亲手摧毁了这份美好。

　　蒋权延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钝痛。

　　“真是罕见啊，我们高高在上的蒋总，居然有一天会对自己做的错事后悔。”

　　套房的里间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那声音嘶哑而粗砺，话语里不加掩饰的讽刺尖锐至极。

　　这无疑惹怒了蒋权延。

　　他厉声喝道：“谁？给我出来！”

　　“奇怪，你对你的第一任老婆，怎么还会有感情？”

　　发声的人不仅没有理会蒋权延，反而有些讶异地问道：“那些年我可是挖空心思制造误会，来让你们两个的感情恶化，最终还走到了相互猜忌的局面啊。”

　　这下，蒋权延反应过来了。

　　他熟悉这个声音。

　　“连禾郸！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蒋权延愤而起身，“除了离间我们，你还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原来打算分给她的那部分财产，到她手里时，会连塞牙缝都不够……”

　　细思之下，他陡然出了一身冷汗。

　　“……是我太相信你了。”蒋权延颤抖的嗓音里带着颓然，“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刚接过大哥本来负责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是让你帮我转移的财产。”

　　就这样，他把这柄无形的匕首交给了连禾郸。

　　而这匕首扎进了蒋荼的母亲胸口，成为逼死她的最重要原因。

　　“你猜得很对，但是太迟了。”

　　连禾郸拄着拐杖，缓缓朝他走了过来。他仍旧笑着，只是眼底原本的温和，已经被阴郁所取代。

　　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平静得恐怖。

　　当连禾郸走近时，蒋权延看到他的手上，拿着一张写满作案过程的忏悔书――

　　而那上面的笔迹，竟和自己的完全一样！

　　.

　　自从听说连禾郸逃走以后，蒋荼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

　　她低声道：“为了筹划这起大案，连禾郸花费了二十几年的光阴来筹划。眼见这次嫁祸给父亲的诡计还是未能成功，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理解蒋荼的担忧，任颢当即吩咐下去：“除了查连禾郸的行踪外，再去查一查蒋权延去了哪里。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们。”

　　最先有了收获的是荀钰：“酒店走廊的监控显示，连禾郸进了蒋权延的套房里。”

　　任颢疑惑地皱起眉：“连禾郸有蒋权延套房的房卡吗？”

　　“有。”董叶补充说：“因为连禾郸经常需要找蒋权延汇报工作，蒋权延便找前台多要了一张房卡，并将其给了连禾郸。”

　　荀钰：“不过，连禾郸很快就出来了。没过一会儿，蒋权延也回到了他的套房里……”

　　蒋荼：“可以把视频倒回去么？”

　　荀钰点点头，将监控录像拉回到了连禾郸走出套房的时候。

　　“走进去的人是连禾郸，但走出来的这个却不是他。”蒋荼长眉一挑：“连禾郸腿部有旧伤，行走时需要拐杖作为支撑。录像里的人虽然拿有拐杖，但拐杖却明显没有受力。”

　　唐铭欢吃惊地掩住嘴：“天啊，这是大变活人？”

　　“也不见得那么玄乎。”任颢摇头说：“这酒店的监控是有死角的。只要人提前在那藏好，然后趁比较多人走过时，躲进人群里。直到经过门边时，里面的人开门配合，演一出刚走出房间的戏码让监控拍到，便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董叶蓝眸中的忧虑更浓：“如果这样，连禾郸岂不是还在套房里？”

　　任颢的心霎时往下一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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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连禾郸的挑拨下，蒋权延对蒋荼的母亲的形象产生了错误的认识，因此厌恶极了她。

　　离婚后，他打算给她一部分钱，却又不想给那么多，于是让连禾郸帮他转移财产，以便让她得到的这“一半财产”减少，却又不至于太少。

　　但连禾郸为了扩大他们两人的矛盾，从而使蒋荼的母亲藏好视频当证据，就把蒋权延名下的财产近乎全转移走了，所以分到蒋荼的母亲手上的就只剩下一点点了。

　　而且蒋权延当时因为太忙和相信连禾郸，根本没有在意这事，导致蒋荼的母亲因为贫困而无钱医治癌症而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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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错误的话，麻烦大家见谅一下，我的脑子有点不行了【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