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海［刑侦］》布丁柚子茶

73、突然袭击

　　涉案的毕竟是蒋荼的父亲，她不适合参与对其的审讯。

　　忙碌惯了，这种独自清闲的感觉，竟让她有些难以接受了。蒋荼索性请了假，先行离开。

　　由于那辆路虎被送去清洗了，她今天没法开车回去，只能在僻静的街道上踽踽独行。

　　这个时候，街上已没剩下几个行人了。

　　昏黄的路灯在夜里亮起，将蒋荼的影子拖得很长，仿佛是在她身后徐徐铺开的一地落寞。

　　分明被卷入案件中的是自己的家族，蒋荼却越发看不透了――

　　夫妻反目，手足相残……所有狗血的戏码复杂地纠缠在一起，让人如何都理不出一个清晰的头绪来。

　　这些事情，蒋荼其实并不想去管，但是却身不由己。

　　正想着，她突然停下脚步。

　　从蒋荼背后传来的杂音随即消失。没了那些窸窸窣窣的响动，四周沉寂得有些诡异。

　　竟有人在跟踪自己！

　　蒋荼猛地回头，瞳孔紧缩。

　　转瞬间，银白的刀光已至她的面前。蒋荼本能地侧身闪躲，利刃便堪堪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一缕发丝霎时被割断，飘落地上。

　　直到这时，蒋荼才看清了跟踪自己的人。他是个还算得上年轻的男人，戴着的棉布口罩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

　　奇怪的是，面对这样的全副武装，蒋荼竟会觉得他有些熟悉。

　　一击不成，男人仍不肯放弃：“把U盘交出来。”

　　他们大概还不知道，U盘已经被蒋荼亲手送进警局了。

　　蒋荼嗤笑一声：“想得美。”

　　见和她谈不拢，男人恼怒地连出数刀。

　　此刻的这几招不仅来势极其凶狠，角度也更为刁钻，远非最初攻击时那试探性的一刀可比。

　　看来，他是下定决心要强夺了。

　　逼近的锋利薄刃带起罡风，蒋荼虽然咬牙接连避过了刀锋，却也逐渐感到有些体力不支。

　　恰在她即将撑不住的时候，任颢到了。

　　“别动！把刀放下！”

　　任颢厉声道，瞄准了男人的心口。此刻他只要轻轻一扣扳机，那人必死无疑。

　　察觉到了这一威胁，男人很识相地扔下了刀，缓缓举起双手转过身来。

　　任颢余怒未消：“给我滚远点。”

　　被枪口对着，男人不得不顺从地后退了一两小步。

　　但任颢发觉，他后退的步子极小，如同一只暂时服输的花豹，暗中蓄力，随时准备反攻。

　　任颢多长了一个心眼，假意放松警惕。

　　男人果然中计。

　　他一个俯身，捞起了之前被丢到地上的水果刀，疾步冲向任颢，妄图夺走他手里的枪支。

　　然而任颢早有防备。

　　手枪被他抛起，在完美避开男人的一击之后，又稳稳地落回任颢的掌心。

　　枪没夺成，男人的脚下又被碎石一绊，顿时失去重心，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坚硬的墙壁，昏迷过去。

　　打完急救电话，任颢长松了一口气。

　　他快步走到蒋荼的身边：“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就出来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有多危险？”

　　蒋荼抬手抚上前额：“抱歉，我的错。我以为……”

　　“你该不是只因为那个人是你爸，就觉得他不会伤害你吧？”任颢打断她：“他八年前的见死不救，你还记得吗？”

　　他不是想指责她对亲情的态度。

　　任颢知道，蒋荼内心一直是渴望亲情的，但他无法接受她拿自己的生命去犯险。

　　任颢正预备着再对蒋荼开口说些什么，他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异动。

　　那个袭击者并没有真的昏迷！

　　屏住呼吸，男人重新握紧了手里的尖刀，朝任颢直直刺去。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纵使任颢的反应速度并不慢，刀锋也已然没入了他的左肩。

　　血光无声地绽开。

　　鲜血肆意渗出，在浅色的衣料上显得触目惊心。

　　伤口的位置，距离他的心脏不到十公分。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能伤到任颢，略微愣了半秒，他就拔了刀慌张地扭身逃离了。

　　任颢下意识想去追，却由于惯性而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蒋荼赶忙扶住他。

　　这时，她的余光瞥见，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从任颢的口袋里掉了下来，摔在地上，里面装着的求婚女戒滚落而出――

　　闪耀的，像是坠进沙砾里的星光。

　　原来这枚戒指，任颢一直都带着。

　　倏忽之间，蒋荼感觉心弦仿佛被人拨弄了一下，霎时铮然作响。

　　.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压过了血腥，连同冷气一起灌进蒋荼的肺部。

　　她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接听着王勇的电话，躺在掌心的戒指灿然生辉：“医生说任颢脱离危险期了，现在状况虽然并不严重，但仍需静养。”

　　“没出大问题就好。”王勇顿了顿，又说：“袭击你们的那个人叫蒙蒡，现在已经被孙婧逮回警局了。”

　　蒋荼轻声问：“王副队，可以将蒙蒡的照片发给我看一下么？”

　　王勇答应得很干脆。

　　下一秒，照片就被他发到了蒋荼的手机上。

　　蒋荼猜得没错，他们的确是过一面之缘的――在西餐厅里，这个人曾经将一份浓汤失手泼到了她的风衣上。

　　蒋荼略微颦眉：“我和任颢见过蒙蒡一次。那时，他是西餐厅的服务员。”

　　“准确地来说，他是曾经扮成过西餐厅的服务员。”王勇纠正道：“根据蒙蒡的供词，他设计灌醉过一个当服务员的朋友，偷了他的制服上过半天班。”

　　蒋荼轻抿朱唇：“谁指使的？”

　　王勇在电话的另一端摇摇头：“他不肯说，但估计跟蒋权延脱不开干系――蒙蒡的真实身份，是蒋权延的其中一个保镖。”

　　蒋荼道：“他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岁，我父亲从不招这样年轻的保镖。”

　　王勇反驳：“不，其实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只是生了一张娃娃脸，时常让人误认为是大学生。”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绝不可能是我父亲的意思。”蒋荼说得斩钉截铁。

　　王勇忍不住道：“我知道你作为女儿，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但是……”

　　蒋荼低垂眼睑：“王副队也以为，我敢独行回家的原因，只是因为那层血缘关系？”

　　王勇：“难道还有别的可能？”

　　“父亲就算要杀我，派蒙蒡来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蒋荼冷静地分析：“这般抛弃他一直以来买凶杀人的行事作风，冒着暴露的风险让自己的保镖出面，简直是在特意给自己染上更多嫌疑。”

　　突然的转变是不太可能的。

　　除非，有人想要栽赃嫁祸给蒋权延，于是买通了他身边的保镖，将一切伪装成蒋权延做的。

　　王勇转念一想，觉得她这话说得挺在理的：“好，我们会就此事给他安排测谎的。但他究竟无不无辜，还要看进一步的搜证。”

　　蒋荼轻声道：“多谢。”

　　临挂断前，王勇叮嘱她：“还有，叫任队好好休息养伤，警局里面有我们顶着。”

　　“我会的。”蒋荼笑了起来，将戒指套上了左手的中指，“然而，只怕他是闲不住的。”

　　钻戒之上凝着一点清光，将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衬得越白皙，似乎它原本就应该戴在那里。

　　.

　　蒋荼猜得不错，任颢是果然一刻也闲不下来的那种人。

　　“我就奇怪了，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而已，至于逼我整天躺病床上吗？”身体状况才刚有了一点好转，任颢便抱怨道，“我又不是豌豆公主，哪儿有那么娇气。”

　　蒋荼眯起狭长的双眸：“倘若连你这伤势都只能算是小伤，许多患者岂不是能自愈了？”

　　任颢不由得长叹一声：“可是眼瞧着这案子还没侦破，要我成天跟个木乃伊一样待在病房里，我怎么闲得住啊。”

　　蒋荼挑了挑眉：“啧，闲不住？那我隔天把芝麻糊带来医院，定能使你忙得焦头烂额。”

　　任颢一脸惊恐：“别！千万别把那肥猫送来！你这样做是虐待伤员。”

　　唉，谁能够想到呢？

　　身为堂堂苹州支队长的任颢，能在面对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时毫无惧色，却居然会在一只奶牛猫的脚下败得一塌糊涂。

　　蒋荼瞥了他一眼：“那就安心养伤。”

　　任颢欲言又止：“可是……”

　　蒋荼自然知道他烦恼的是什么：“局长又没有说过，你不能继续插手案件。”

　　她单手托腮，放柔了声音。

　　任颢这才注意到，她已然戴上了自己的那枚求婚戒指：“你……你是答应我的求婚了吗？”

　　蒋荼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装戒指的盒子摔坏了。”

　　任颢不禁失笑：“你别是被我深深地感动，终于决定要以身相许了吧？”

　　蒋荼瞪了他一眼，作势要摘下戒指。。

　　任颢赶忙急着阻止：“我错了，我说错话了……嘶……”

　　他一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得直抽气。

　　“王勇在发给我的短信里说，你不相信蒋权延会是凶手？为什么？”任颢问道。

　　“我说这些，并非是因为偏私。”蒋荼轻声说：“起初，我也以为父亲是凶手，但之后回忆起那起针对U盘的抢夺，我却发现了许多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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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写打戏，我都觉得我是个废人了【瘫倒】